角景曜转头语气温和地说道:“林太医不必多礼,起来吧。”
“是,谢王爷。”说着林太医起身,站到了一边。如今,这院中不只银面男一人,还有王爷和郡主,林太医经过一番思量之后,最终决定静立一边。
“想不到林太医您的医术竟然如此高超,你看,不过一个晚上,远俊兄的气色便好了许多。”角景曜对着林太医夸赞道。
林太医闻言,不禁转头看向银面男,也才注意到,他的气色确实是好了很多,他心中不觉有些讶异,他自己的医术他是知道的,他开的药方是绝对不可能让人从一夜之间便恢复的如此之快的,是以,他的脸上也不觉露出了狐疑之色。
银面男目不斜视地坐在石凳上,心中思量着角景曜刚才说的话,他总觉的他话里有话,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接着转头看向角景曜,语气依旧平淡地说道:“子恒兄难道忘记了,上次郡主受伤,我曾经送给郡主的那粒药丸吗?”
银面男此话一出,苏梅心中一震,若是他不提那药丸还好,一提起来,她心中便觉得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药丸?你是说,你吃了一粒同样的药丸,身体才会恢复的如此之快?”
“不错,我身上一共有两颗,给了郡主一颗,正好还剩下一颗,所以昨日,我便将那粒剩下的药丸吃了下去。”
角景曜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如此,想不到一粒小小的药丸竟然会有如此神奇之功效。”
林太医站在一旁,听得那是津津有味,尤其听到那粒药丸之时,更是两眼放光,恨不得立刻拿来研究一番似的,只可惜,没有了。
坐在一旁的苏梅,也察觉到了今日她的大哥有些不同,那看似关心的话语当中,隐隐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有一种讽刺的意味。
“对了,林太医,您别在那站着了,先给远俊兄看看伤势如何了?”角景曜转头看向林太医说道。
“是,王爷。”林太医点头应道,接着将手中的药箱放到石桌上,抬手替他把起了脉。
“怎么样?”角景曜见林太医神情有些严肃,不禁关心地问道。
林太医并未答话,而是抬起银面男的另一只手臂,继续把起脉来。
半晌,林太医才放开银面男的手腕,神情严肃地看向角景曜,说道:“回禀王爷,远大侠的伤势从脉象上来看,的确是比昨日好了许多,只不过。”他面色犹豫,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不过什么?”角景曜问道。
林太医又对角景曜行了一礼,道:“王爷,老臣需要检查一下远大侠的伤口才能得出结论。”
“嗯。”角景曜点了点头。
这检查伤口,须得解开衣服才行,可如今这院中,不全是男子,所以多有不便,尽管苏梅是现代人的灵魂,并不在意这些,可是这些故人却是十分在意的,她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不禁拉了拉角景曜的衣袖。
角景曜是何等聪明,又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呢。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林太医去房内给远俊兄检查伤口吧,本王和郡主就在这院中等候。”
“是,王爷。”
银面男对角景曜微微颔首,然后对林太医有礼地说道:“林太医,请。”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俩人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很明显地,林太医的神色轻松了许多。
“如何?”角景曜问道。
“启禀王爷,远大侠的伤势已然无大碍,只要休养几天便好。”
“那你之前的神色凝重又是为何?”
“是这样的,王爷,老臣适才从脉象上看,探出了伤口发炎的征兆,不过在查看之后,并不是发炎,而是伤口慢慢愈合,正在长新肉,而这其中的脉象有些相似而已。”
“嗯。”角景曜点了点头,也似松了口气,毕竟这银面男是为了救郡主受的伤,岂能有伤势加重之理?
“老臣再开几副汤药,以远大侠的体质,不几日便会痊愈。”说着林太医拿出纸笔,将药方写了下来,交到了银面男手中。
银面男接过药方,很是恭敬地对着林太医作揖,道:“多谢林太医相救,请受我一拜。”
“远大侠客气了。”林太医很是受用地说道。
“王爷,郡主,若是无事,老臣便先告退了。”说着他背起药箱,一副要离开的姿势。
“嗯,今日辛苦林太医了,林太医,请。”角景曜客气地说道。
“王爷请留步。”说着他恭敬地退了出去。
林太医刚走不久,角景曜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似得,忙对着银面男说道:“远俊兄,刚才忘记告诉你了,昨夜我曾经看到两名黑衣人从府中飞奔而出,便追过去看看,只可惜待我追至巷口便不见了他们的踪影,为了安全,不如你今天就搬到我的院子吧,这样也好照应。”
银面男闻言,心中一滞,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尤其是他的眼神,无一丝波澜。
“多谢子恒兄美意,不过远俊不能在这府中长住,远俊还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本打算今天下午就过去辞行的。”银面男很是平静地说道。
难道是我想多了?那黑衣人与远俊兄不是一伙的?角景曜心中疑惑地问道,他并没有从银面男的眼睛里看出一丝变化。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远俊兄了,不如今天中午就在前厅一起用餐,我好好答谢远俊兄。”角景曜接着微笑着说道,而且脸上也露出了可惜的神情。
“好,恭敬不如从命!”
“那远俊兄就先好好休息,我和小妹先回去准备了。”说着角景曜起身。
“好,子恒兄,郡主慢走,远俊就不相送了。”银面男语气温和地说道。
俩人俱是温和一笑,然后转身走出了院子。
银面男看着角景曜离开的背影,不禁微眯起了眼眸。
看来,他终还是发现了什么!
世间的事情总是变幻莫测,往往在不经意间,便会横空出现这样那样的事情,从而改变已经订好的计划。
那日,角景曜从梅园出来,半路便接到了皇上角锦程召他入宫的消息,而直到夜幕降临,他才从皇宫里出来,只不过那时,银面男已经离开了永亲王府。
苏梅一直待在自己的院中未曾离开过半步,而银面男离开也是向管家道别之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当苏梅知道银面男已走之后,并未流露出任何的表情,她只是轻轻感叹一句:天下午不散之宴席!
地角国,驿馆内。
各国重王孙贵胄都陆续地到达了驿馆,而其中来的最晚的当属商凰国齐王商俊远了。
日暮时分,商凰国的队伍才浩浩荡荡地驶入驿馆,而商凰国齐王却是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冰冷气息,几乎将这满院子的花花草草都要冰冻起来,更不用说那见过他的人,无不感觉瞬间回到了寒冬三九天。
远远地,迎接各国使者的官员便快步向这边走来,尽管他不知道马上坐着的是何人,可是根据目前已经接待到的人来讲,也只剩下商凰国的齐王爷了。
只见商俊远一袭藏青色蟒袍端坐在枣红色狮子聪马之上,面无表情,但是却可以从他那千年不变的寒冰脸上感受到阵阵凉意。
远在几米开外的礼部侍郎宋明禁不住哆嗦了一下,不过站在他身侧的永亲王角景曜却是十分地淡定,微笑着看向商俊远。
走至跟前,商俊远潇洒帅气地从马上跃下,角景曜见此情景,也快步向前几步,两位都是相识之人,用不得其他虚礼。
“永亲王!”
“齐王!”俩人齐声说道。
“好久不见!”角景曜接着微笑着说道。
“别来无恙!”商俊远也客气地说道。
角景曜爽朗一笑,接着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请!”
“请!”
直到大队人马陆续走进院子,那位礼部侍郎宋明才反应过来,不禁惊讶地小声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冷酷无情铁血手腕的齐王?果真百闻不如一见,真是冰冷无比啊!”说着他再次打了个寒战,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想不到,不过一年不见,七皇子便已经封王要纳妃了。”商俊远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兄弟之间的情意。
角景曜微微一笑,道:“不错,一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四皇子不也是如此吗?”
角景曜的话似乎是刺痛了商俊远,让他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可是角景曜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故意的,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苏梅的真实身份,心中便不可能没有任何波澜,他知道苏梅这一路走来经历的那些苦难,心疼她的坚强和毅力,不管怎么说,若不是因为和亲,苏梅不可能会落崖,而他也更加不可能会遇到她,想到这里,角景曜心里豁达多了,或许,他应该感谢商俊远。
商俊远见其走神,当下眉头便皱起,他怎么可能会猜不到角景曜的心思,不禁低咳一声。
角景曜闻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说道:“齐王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说着角景曜拍了拍手掌。
紧接着便见到宫女手中托着酒菜缓缓步入大厅之中。
“今日酒菜准备得仓促一些,还望齐王见谅。”
“永亲王客气了。”
“请入席。”
夜深了,虫鸣鸟叫声渐渐褪去,转眼间,秋天很快便要来临了。只是那粗壮的绿树上,依旧呈现着翠绿的景象。
苏梅独自坐在房中,神情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书卷,模样看上去好不恬静。只是她那纠结在一起的眉毛出卖了她的真实心情,她在担忧!只见她轻轻地合上手中的书卷,然后起身来到院中,坐到石板凳上,静静地看着院中的槐树。
选妃之日越来越近,今日大哥突然被召入宫,应该也是因为这王妃一事吧。思及此,苏梅站起身,来到槐树下,踮起脚尖,拉下距离她最近的一段槐树枝,然后摘下一片树叶,将其放到手心里,眼神温柔地看着它,然后便见她轻轻地闭上眼眸,好似是在许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