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涛的那位,虽是新朋,却不能算是新朋的,说起来跟石涛可谓渊源极深。那位就是本名朱耷(耷,音搭)的八大山人。八大山人是江西南昌人,为明宁献王朱权九世孙。朱权是第一代宁王,名气倒一般。第四代宁王朱宸濠名气却很响,后世的********多有提及,再加上“宸濠之乱”,宁王朱宸濠在后世的名气如日中天。
八大山人的父祖都善书画,因此从小就受到了诗书陶冶。八岁能作诗,十一岁能画青绿山水,少时能悬腕写米家小楷。弱冠为诸生。明朝灭亡后,八大山人在奉新县耕香庵落发为僧,时年二十三岁。法名传綮,取号八大山人。
八大山人在其画上署名时,常把“八大”和“山人”竖着连写。“八大”写得像“哭”字又似“笑”字,“山人”写得似“之”字,取哭之笑之即哭笑不得之意。
上年,康熙十七年,临川县令胡亦堂听说了八大山人的名气,便延请八大山人到临川官舍作客。在官衙过了一年多,这让不喜与清朝官员接触,习惯了“一衲无余”、“吾侣徙耕田凿井”生活的八大山人苦恼郁愤,只能佯装疯癫,撕裂僧服,独自走回南昌,再云游四方,也到了扬州地界。
到了扬州,八大山人与当地的文人墨客一接触,尤其是其中还念着大明的学子士人,心下才略为舒畅。可巧石涛也到了扬州,八大山人不光年长石涛几十年,论起同宗来,还是石涛的叔叔辈。只是都是身在佛门中人,这叔侄也就不论了。
石涛和八大山人相见后,交谈甚欢,互相点评彼此的画作。石涛一时间不再去想霁兰,想想自己终究是明宗室之后,这段孽缘没有开始还是结束了吧。
这日俩人又在一起品画论诗。八大山人停下了手中的笔,看了看,笑问石涛:“你看我这幅画怎么样?”
石涛凑近看了一眼,画上别无他物,只有一只停在地上的孤鹰,心生感慨,这不就象征着他和八大山人,是飞不起来的雄鹰,心下唏嘘,但又不得不佩服八大山人的创意。石涛竖指大赞:“好画!取法自然,笔墨简练,大气磅礴,独具新意。”
八大山人点了点头:“可惜也如你我,孤留于这世间,却又不无能为力,只能遁入佛门。”
石涛苦笑了下:“穿上袈裟,再脱不易。”心头又是一痛,想到了北京的那个人,不知是否安好。
八大山人在画上盖章留宝,长叹一声:“你我已是佛门中人,这世俗之事实是不应再过问了。不过前日听闻京师地震,死伤惨重。说是天怒人怨才会如此,到底天还是心念大明,只是何必亡命,让鞑子坐江山。可怜无辜百姓,遭此横祸呀……”
石涛惊愕地盯着八大山人的嘴,有些不置可信:“京师地震?死伤惨重?”
八大山人点头道:“是,难道若极你一路南下,不曾听闻?我还道你知道呢,正想跟你打听下情况如何。”
石涛不去理会八大山人下面的,自顾自冲出了屋,他要回到北京,却找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