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兰抬起头看向了塔娜那张并不友善,甚至是刻薄满怀怒气的脸,又低下了头,没有站起来。
塔娜带火的声音响了起来:“磨蹭什么,让你起来就起来了。主子要来了,都得去承乾宫前的承前门那等着圣驾来。你倒是在这跪上瘾了,不起来了。”举起手要打的架式。
霁兰不受自主地侧头躲着,又想到不对,正了身子,慢慢站了起来,真诚地说:“姑姑,我错了,你打吧。”
塔娜举起的手停了下来,知道霁兰是为了鞋的事。这鞋的事,塔娜头里先把霁兰怪了回,再翻开鞋帮子仔细一看,觉得透着蹊跷。挨扎的地方是在鞋帮子和鞋底之间的缝里,这个地方是不适合用来别针的,容易滑脱。
看霁兰的活计儿,定然在家是老做绣活儿的,这样的错儿断不会去犯。再把这根针拨出来,塔娜看了眼,就明白了,这分明就是有人要栽脏陷害霁兰。看看扎的这根针,分明就是根绣花针,短短小小细细的。绣鞋面时用的绣花针,做鞋时哪会用。既然不用,怎么会别在鞋帮子和鞋底的缝里,还是斜插着。光看是看不出来的,若不是自己是用摸的,哪能摸出来。
塔娜冷笑着,陷害霁兰居然用这招,这丫头才进紫围子多久,就给人盯上了?倒是要看看,也不急着告诉霁兰。毕竟霁兰太嫩了,告诉了说不定反而坏了事。害霁兰不打紧,只是怎么让自己挨了一扎,这个可不行。幸好是扎了手,要是扎在脚上,别进了肉里,那岂不是让自己都可能成了瘸子。这个人的心够黑的,怎么着也得查出来。
“把脸上的血擦擦。”塔娜冷冷地道。
霁兰忙用手帕子死命的在脸上擦着,也没个镜子照照,看塔娜不说什么,估计是擦掉了。
不知道塔娜已经知道跟她没关系了,霁兰还是带着抱歉的心思跟在塔娜的身后往承乾门那走。虽说不是她漏的针,可到底是她没检查仔细才害塔娜挨了那一针。霁兰想着日后再不可以这么马虎,凡事都得仔细小心才是。若是自己仔细小心了,就算有人想陷害,怕是也不能,这么说来还是自己的错。
从承乾门边上的侧门出去,走到了承乾门前,看到那已经整齐地站了好些人。霁兰悄悄地站到了队伍里伊哈娜的边上。有了刚才看到伊哈娜的那一冷笑,霁兰对伊哈娜怎么也不能自然相处,幸好只要默默站着就是了。
高嬷嬷陪着贵妃佟氏出来了,佟氏那身淡粉色纱缎地三蓝平针绣蝶恋花衫衣,娉婷袅娜地站在队伍的头里,恭敬地等着玄烨的到来。
“嗤嗤……嗤嗤”的声音,站着的人挺直了身子,知道这是打前哨提醒走动的人回避的太监发出的。不一会儿面向东二长街的履和门那走进俩个太监来。
霁兰大气也不敢说了,站在队伍的最后面,身体紧贴着承乾门的宫墙,看着前面塔娜的辫梢上红红的穗子,头一点都不敢抬起来,深怕过会儿自己做错了什么。
玄烨坐在软轿上,进了履和门,眼睛扫过了承乾门前站着的人群,蓝灰色夹着的深深浅浅的绿色里,只有最前端的那抹淡粉花瓣最嫩,视线停留了下来,却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自己,移开了下,在深深浅浅的绿色中寻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