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让胤祥在下面别来找自个儿算帐,胤禛在全国各地给胤祥修祠祭拜,可以说比他自个儿都关心了。胤禛后来也就只把神牌放在了泰陵、太庙和奉先殿,还没有在全国各地修胤禛祠、雍正祠或者世宗宪皇帝祠,当然那也是胤禛的儿子弘历没给修了。
胤禛不是胤祥的儿子,却给胤祥这么着修祠,就是想给自个儿保个平安,可这么着,胤禛还是觉得不放心,觉得不对劲。
胤禛觉得不放心、觉得不对劲也有道理的,这事不是贾士芳还知道呀。贾士芳知道那就不能确保无事。只是贾士芳已经给撵出了宫去,天知道在哪混着呢。胤禛心里虚着,不能跟大臣说,只能把这事交给了心腹李卫。
直隶总督李卫,那是胤禛还是做雍亲王时就是的属人,康熙五十六年捐了个员外郞。所谓捐官就是买官了,李卫家是个江苏丰县那的一个大地主,买官自然就是为了赚钱且又有地位。
所以李卫捐了官后,先摆出一副刚正不阿的形象,暗地里却四处钻营。那时正好胤禛也在四处网罗官员,好为能当上太子,这就王巴看绿豆,一下对上了眼。李卫就跟胤禛有了勾搭,等胤禛真当上了皇帝,李卫的官运亨通。
雍正五年,胤禛觉得浙江巡抚这个官衔对于李卫有些低了,特设了个浙江总督给李卫。虽说都是正二品的官,但是总督总是比巡抚好听。胤禛又顺便给李卫升到了从一品,当然也不算特例了。
年遐龄不就因为有个能干儿子年羹尧和一个胤禛侧室贵妃娘娘,一下就让胤禛从正二品升到了正一品,更是才从下五旗包衣脱籍出来的官二代成了大清暴发豪门了。
所以李卫这真不算什么了,好歹买来的官能经营到这个地步,也确实是能力非同一般了。所以李卫也不亏待自个儿和他的大小老婆,也效仿着胤禛给胤祥建祠般在杭州西湖边上给自个儿和大小老婆那了个生祠。
李卫这生祠修得那个气派,里面他自个儿的像坐正中,边上是大老婆,小老婆围一圈。那泥像都是贴金的泥塑,头上戴的冠子镶着珠宝,耀得人眼花。杭州城里的老百姓老给忽悠着来拜,像拜城隍老爷城隍奶奶一般。
老百姓也不敢不拜,毕竟这可是浙江总督,现官又是现管,不拜那不是找死了,所以拜吧。来拜自然不能是空手的,得有香火钱。不收香火钱,李卫还不修这个庙呢,拉一群人天天给自个儿和大小老婆磕头不就得了。
修这个生祠就是为了收香火钱,这样才能光明正大的收银子,还能一直传给子孙后代。李卫的算盘是很精的。
等李卫接到了胤禛的这个密折的时候,眼珠子就转呀转,想着胤禛为啥要找这个贾士芳。想出点名堂来了,可又不敢多想,再多想,李卫怕自个儿不得好死了。但是不管怎么样,李卫立刻派人去四处打听寻找贾士芳了。
贾士芳一时没有找到,八月时候,北京又大地震了。康熙十八年的那回地震,胤禛还小,才不过虚岁两岁,没什么感觉。这回是真有感觉了,胤禛应该就往圆明园湖里的一处石舫跑去,至少这里安全多了。
等这一波地震过去了,胤禛才问说了句:“若是皇后她们想来也来吧。”
皇后乌拉那拉氏及那些胤禛的后宫女子这才给想起来了,得了这个圣恩,一个个哭着来了,上了石舫。这事偏偏给好事的朝鲜使节知道了,传回到了朝鲜,好声把胤禛笑话了一回。
等地震的事过去了,胤禛病倒了,这回病得真是严重,比上一年雍正七年那时病得重多了,眼看着就要不行的样子。
胤禛心里怯着,就怕是胤祥来找他索命了,忙把弘历、弘昼这俩个皇子和张廷玉这些大臣喊了过来,交待起后事了。
后事才交待了,李卫把贾士芳找到了,送了过来。胤禛一听,这病就好了大半,赶紧命河东总督田文镜将贾士芳送到北京。
贾士芳又回到了北京,瞧着震后劫余的北京,嘴角抽了抽,到底还是得请自个儿回来呀。当初皇上让自个儿设符来用怡亲王替命的时候,就想到了,还得让自个儿回来呀。
进了宫,跪在了胤禛的床前,贾士芳把那层得意尽量压了下去。
胤禛的病听到贾士芳找到时,病好了大半,可是等贾士芳进京的这几天又多想了些,结果又病重了。
现在贾士芳跪在前面,胤禛的眼皮子也抬不起来,只能用细若油丝的声音说:“贾道长,你来了?”
贾士芳俯下了头,手里的佛尘微动,可惜跪着不能把道家风骨心情挥洒出来了,声音却是不折不扣的挥洒了一番:“贫道听到皇上的旨意,即刻就动身了。”
“哦……”胤禛像是在想着什么,心里却又是什么也想不出来,最后还是说了句:“你过来给我诊诊脉吧……”
贾士芳站了起来,走到了胤禛的身边跪了下来,伸出两根指头搭在了胤禛已经松驰的肌肤上,闭上了双目。
胤禛的心提着,关心的不是贾士芳的诊脉还是贾士芳的作法,能不能把胤祥的魂魄送回到阴曹地府去。
贾士芳抬离了手,双目微睁:“皇上,请容贫道再诊过另一只手。”
苏培盛把胤禛的另一只手上的袖子挽起了些,下面又垫上了脉枕,再在手腕上垫上了块帕子。
贾士芳又把胤禛的右手诊了后,睁开微闭的双目,瞅着胤禛帕子下露出来的长长指甲,突然闪出了个念头,这个指甲怕在奏折上没少画印吧。
胤禛等着贾士芳开口,那颗心一直放不到肚子里,总在嗓子眼里悬着。等了好一会儿,贾士芳也不开口,胤禛先开了口:“贾道长,我这病……”
贾士芳嘴角一弯,话还没有出口,胤禛看到了心却已经往肚子里落了落,就等着贾士芳的话了。
“皇上的病,依贫道的诊脉来看无妨,只需吃贫道的几剂药方就可,不过……”贾士芳故意把后面的话缩了回去。
胤禛看了眼苏培盛:“苏培盛,你先出去。”
苏培盛跪下跪了个头倒退着出去了,却不走远,站在了胤禛的寝宫外面守着,好备着里面胤禛的吩咐使唤。
三尺大的小屋子里如今只有胤禛和贾士芳了,胤禛却还不放心:“贾道长,你不妨俯过身来说。”
贾士芳明白这是胤禛怕外面守着的太监们听到,把身子往胤禛的身体那靠了过去,忍着久病之人身体散发出来的恶臭,尽量不给胤禛看了出来:“皇上,只是为了能把这缠在皇上的鬼魄不洁之物去掉,得在宫里设坛施法才可以。”
胤禛点了点头:“贾道长所言极是,那这样是不是可以驱除干净呢?”
“自然,这个请皇上放心,依贫道的法术,这个自然可以驱除干净。”贾士芳保证着。
胤禛放心了:“那你就去准备吧,要什么尽管说。”
贾士芳施了一礼:“贫道谢过皇上。”站起身来走出了胤禛的寝宫,看到了苏培盛,笑了下,就这么走了出去。
贾士芳先给胤禛制了汤剂,胤禛服后果然病好了许多;又在宫里设坛施法,不久胤禛的病就好了,特意给李卫的密折上朱批:“朕安,已痊愈矣。朕躬之安,皆得卿所荐贾文儒所致。朕嘉卿之忠爱之怀,笔难批谕,特谕卿喜焉。”
给胤禛治好了病,贾士芳的身价一夜之间暴增,成了北京城里的大红人,各府上的贵客。
胤禛却恼了,这样子,胤祥死的那档子事说不准就会让人知道。胤禛立刻以贾士芳竟以蛊毒魇魅之罪下狱问斩,连贾士芳的老婆孩子也一并问罪。
这么着,胤禛算觉得这事再也无人能知道了,总算能睡个好觉了。可是胤禛又发现不对了,宫里、圆明园里没了胤祥的鬼魂却有了贾士芳的鬼魂,真是阴魂不散,围着胤禛不停作祟。
胤禛这回再找了个道士,是龙虎山一派道士娄近垣,制成木符数块,安放于养心殿及乾清宫,作为驱鬼除邪法宝之一,又以符水解退,作法驱除贾士芳的鬼魂。
到了雍正九年一月,胤禛才算觉得余邪涣然冰释,身体松快心情愉悦。
胤禛没事了,后宫里嫔妃们的心也松了下来,不然天天在那施法抓鬼也怪吓人的,去养心殿侍寝,还得给道士那一惊一乍的叫声吓个半死了。
现在既然鬼都抓到了,那自然可以松口气了。只是后宫的小嫔妃们松气松得太早了。这娄近垣给胤禛夸得是一片忠悃,说其深属可嘉,因此赐了四品龙虎山提点,司钦安殿主持。那自然更得表现。
于是圆明园那的法坛没有撒,只会规模更大。道士没有少,只会更多。半夜里道士一惊一乍的叫声不会停了,只会叫得更欢。
可怜那些小妃子们,一个个也都天天求着神佛保佑自个儿,千万千万别给当鬼怪给捉了。当然也有放心的,那就不是不会再给翻牌子的皇后、弘历的额涅僖妃、弘昼的额涅裕妃、还有齐妃这几位老后妃了。
皇后虽说不用担心这个,可是心里却有着别的郁闷的事,这么多年一直憋着,终于憋到了最后,要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