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这里还没有开口对胤禛讲道理,胤禟抬起了给蹭成了小花脸的小脸委屈着对着玄烨哭着说:“罕阿玛,小白老鼠都死了……”
胤禟的小门牙缺了口,说出来的话后面总带个“滋……滋……”出气进气声,听得玄烨眉头又皱了几分,这是昨儿个四阿哥给推的。
胤禩吸了下鼻子,开了口:“弟弟,我那还有小白老鼠,都给你。”跟着胤禩的太监机灵地赶紧把装着两只小白老鼠的笼子拎了过来。
笼子里两只小白老鼠四只老鼠爪子正拼命踩着铁丝笼子转着跑,四只老鼠眼睛紧张地四处张望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围这么人,四只小爪子踩得就更疯狂了。
正哭着的胤祚、胤祐和胤禟全止住了哭,好奇地盯着笼子,小手也伸了过去去抓着小白老鼠笼子,撇开了前面抱得紧紧的玄烨的大腿。
玄烨也好奇地看着笼子里的小白老鼠,问了句:“八阿哥,这是你弄的?不错,挺有意思的。”
“嗯……滋……,谢罕阿玛夸奖。”胤禩应了声,小身子跪了下去。那小门牙缺口的出气声让玄烨又皱了下眉头,顺手把要跪下去的胤禩捞了起来,扶正了身子。
这四阿哥,瞧瞧,把俩个阿哥都给弄成豁口子掉了大牙的阿哥了,玄烨又看了眼跪那的胤禛,这时也正好奇地看着笼子里的小白老鼠呢。
玄烨瞧这四个小阿哥都不哭了,吩咐着内侍:“把阿哥们带下去,洗洗脸,好好侍候着玩吧。”
四个小阿哥有了可以玩的小白老鼠,乖乖地给玄烨磕了个头,去胤禩的院子玩了。
这里,玄烨看着跪那的胤禛问了句:“四阿哥,今天的事,你可知道错了?”
四阿哥把头别了下,伸出手擦了下眼泪了鼻涕,想让玄烨知道他也是委屈着呢,哪就光弟弟们是委屈的:“回罕阿玛的话,儿子知道错了。下回再玩,不带着弟弟们一起玩了。前面是他们要玩,谁知道后面又怕了,哭闹了起来。儿子原来想着因是罕阿玛的子嗣,天皇贵胄,这厮杀血腥之事本是稀松平常之事,几只老鼠正是用来练兵打战的合适物件。虽是游戏,亦能演习了练兵,还能练了胆量,没想到弟弟们居然是这样的不成气候,见点血死几个老鼠就给吓成了这样,连罕阿玛都给惊动了。儿子下回定然小心,只哄着弟弟们看点花听个鸟叫就得了。”
胤禛这话真是委屈,很有哥哥上了弟弟当的味道,更有着瞧不上几个小弟弟的意思。
玄烨长叹了口气,这四阿哥的性子怎么就这么暴虐呀,但怎么着也是自个儿的儿子,慢慢教吧:“四阿哥,你的话不无道理。咱大清天下确实是一路从关外杀过来的,也是从血河里趟过来的。可咱满洲人不是暴虐之徒,更不是不分清红皂白就杀人的人。那些汉人们倒是巴不得咱满洲人如此,好大肆污蔑咱们。”
胤禛应了声,想着罕阿玛到底还是跟弟弟们的见识不一样。只是自个儿哪不分清红皂白就杀人了,自个儿那是杀的老鼠。
“但是,虽说这些只是老鼠,不过是个玩物儿,可到底也是生灵,更何况它们也是同胞骨肉。现在你却让它们自相残杀,到底有为天道呀。四阿哥,这也就难怪六阿哥他们会吓哭了。他们虽说年纪小,到底也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哪里会见不得血光之事,他们只是看不得骨肉相残。
四阿哥,他们年纪小,是你弟弟,你得像个做哥哥的样。你看八阿哥比你小了三岁,今儿个却个做哥哥的样,知道哄着九阿哥不哭,领着弟弟玩。你也得如此这般。再说你的老鼠这一下就给你弄成了什么样,难怪弟弟们看着怕。八阿哥两只老鼠弄得就比你那个要好的多,既新奇奇巧又娱了性情。”
玄烨这一番话,让胤禛好不服气,却不敢顶嘴,怎么就能说这些小白老鼠是骨肉同胞了,依着罕阿玛的意思,好像还是兄弟不成了。几个弟弟明明就是胆小如鼠没有一点出息,却给罕阿玛说成了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了,那自个儿算什么?
那么夸八阿哥还不是他的母妃得宠,宫里都知道卫嫔是罕阿玛喜欢的人,所以罕阿玛瞧着八阿哥怎么顺眼了。八阿哥不过就是会讨罕阿玛的欢喜,那两只老鼠哪里有自个儿的好,也就只给踩个轮子而已,那算什么新奇奇巧,这样的多了去。
胤禛肚子里转了几回的话,嘴里却是一分也不敢说出来,还得趴在地上跪那像是知道了错般:“儿子知道错了。”
只是胤禛承认错了的声音实在是太含糊,没一点心诚的样子,玄烨看出胤禛还是没有明白,也不多说了,站了起来:“四阿哥,你好好思量下,想明白了,去给弟弟个陪个不是,带他们玩吧。”
胤禛跪着送玄烨走了,却没有起来,仍旧跪着。
胤禛的太监走了过来劝着:“四阿哥,主子走了,回屋里去吧。外面的日头有点毒了。”
胤禛瞧了眼升高的太阳:“就不,我就跪这里,让罕阿玛知道我这是在反省思过呢。”
太监不敢劝,又怕中了暑气,赶紧给胤禛拿把伞来遮着阳光。
胤禛还是发着脾气,一把就把太监推开了:“说不要就要,你们真是多事,给爷滚!”
太监不敢劝了,只能边上守着了。外面突然跑来个太监,跪了下来:“四阿哥,不好了,六阿哥抽了,主子让阿哥们都不许离开院子。”
跪着的胤禛这会儿子吓到了,怕胤祚是因为看了他那老鼠打架给吓抽的,脸色惨白,由着太监给扶到了屋里,喝着凉茶,呆呆傻傻地盯着门,等着消息了。
胤祚四个都去了胤禩的院,前面玩着小白老鼠,倒也是没有什么,全和乐融融。可谁知才玩了一会儿,胤祚就说不舒服了。
前面太监瞧着还好,先唤了在兆祥所值班守着阿哥们的太医来,但是还是要给乾清宫去递个话。玄烨才进了乾清宫昭仁殿,就听到说胤祚不舒服了。玄烨想着怕是吓到了,就让内务府的派太医去。
这传旨的太监还没有迈出乾清宫的门,兆祥所的太监又来了,说胤祚抽上了。兆祥所的太医让几位阿哥都分开来,说怕是时疫。
玄烨一听这话,急着又去了兆祥所,直奔胤祚的院子里。到了院子里,就听里面胤祚抽搐难受的喊叫声。
玄烨大步就踏了进去,瞧着床上半个时辰才见的活蹦乱跳的儿子,现在已经抽搐成了一团,再又抽着头硬往后仰着,嘴里吐着白沫,眼白都翻了出来。
“怎么这样了?”玄烨抱起了胤祚。
俩位太医跪在那里:“六阿哥病势来得及,臣等瞧这脉象瞧着是肠辟。六阿哥才拉了脓血。”
玄烨看着痛苦不堪的儿子,心里头急,把梁九功呈上来的脉案瞧了眼,知道太医说得没错。只能对着太医说:“你们勉力医治。”却又想到今天这几个儿子全在一块,忙吩咐着:“四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几个也要盯着些,先给预防上了。让跟着侍候照顾着的这几日多用些,小心看着。兆祥所里的阿哥们一时不要聚一起玩了。”
玄烨又怕太皇太后、太后知道了担心,先使人不要告诉太皇太后、太后,后宫的嫔妃们也先不让知道了。若真是胤祚要不行了,再去告诉皇贵妃佟氏和德妃乌雅氏。
胤祚过了会儿不抽搐,醒了,肚子里那又疼得厉害,瞧着玄烨在,小脸仰着:“罕阿玛,儿子肚子疼。”
玄烨给胤祚揉着肚子,看到太医把药端来了,便哄着胤祚:“六阿哥,喝了药,肚子就不会疼了。”
胤祚睁大点眼,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摇了摇头:“苦的。”
“六阿哥喝了,罕阿玛给你块糖吃,好不好?”玄烨哄着胤祚。
胤祚的小脑袋都竖不起来了,还是摇了摇:“罕阿玛,儿子想要八弟那两小老鼠,可不可以?儿子刚才在八弟那还没有玩够,肚子就疼了。”
“可以。”玄烨扭头就吩咐着:“去八阿哥那把那两只老鼠拿来,跟八阿哥说回头再赏他几只就是了。”
胤祚这才把药喝了,两只眼睛盯着门口等着那两只小白老鼠来了。
药才喝下去,胤祚一口就吐了出来,吐了玄烨一身。梁九功忙让人拿玄烨的衣裳来,又低低地问着玄烨:“主子,换身衣裳吧。”
玄烨摇了摇头,怀里的胤祚又开始抽抽了,这回比以前还要厉害,全身抽得都僵硬了。太医瞧着有些不好,跪在那,低着头,等着玄烨问话。
玄烨把怀里的胤祚搂了搂,咬着嘴唇,还是问了太医:“六阿哥的病还有救吗?”
俩个太医磕了个头:“皇上,六阿哥怕是已经不行了……”胤祚今年不过虚岁六岁,小孩子家,没什么可准备的后事,再多的话也不好说了。
“去下承乾宫和永和宫吧,让那俩位来下吧。”玄烨吩咐了句。现在得让后宫女子知道了,知道也就只让这俩个知道吧,免得人心慌慌。
胤祚还是不有立马就走,在德妃的怀里又待了几个时辰,到了半夜的时候,兆祥所里响起了一声凄惨的女子的哭声。
胤禛知道那是德妃的哭声,胤祚走了。胤祚到走了也没有再能看眼那两只小白老鼠,一床锦被裹了出去,那两只老鼠也跟着去了,一块火化去了天堂,这天是康熙二十四年五月十四日。
听着这哭声,兆祥所的小阿哥们都吓坏了,死亡离他们好近,不会因为他们是天皇贵胄就宽宥之。
霁兰是隔了几天,霁兰才跟着后宫的女子们一块知道了。幸好来报信的胤禩那的首领太监说胤禩一切都好。
再过了几日,兆祥所的小阿哥们没一个再得肠辟的,紫围子里的心都放了下去。玄烨要按着原定的计划带着霁兰和几个嫔妃要去出巡塞外,却又传来一件不幸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