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把这一切都听到了耳朵里。
厉爵修的脾气并不算好,但也称不上坏。
不会无缘无故发怒,不会由着暴怒的性子做尽破坏的事情。
但,只有对女人的事情才会反常。
楼底下的佣人还在私语着,老胡一直表现得很漠然,他只负责着厉家内外的安全问题,宅内的这种琐事确实不是他的专长,厉爵修闲靠在栏杆上,黑色的裤子包裹住长腿,显得闲适有度。
阮昔说那句话的时候,和他想象中的有点出入。
他以为她会勃然大怒,指着诓她的那个佣人破口大骂,出了自己心里的恶气。
阮昔装得再好,他也能感受到她心里和脸上完全不符的那种火爆。
没料到,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走了。
而佣人们的私语还在继续。
这样有什么用呢,佣人该干嘛还是干嘛,也不会把她的话在心里,淡淡地说了一句,“把她辞了。”
老胡微怔,“辞掉吗?”
这样不听话的人,还留着干什么。
厉爵修根本懒得看那个佣人一眼,辞掉一个佣人还需要他开口,这已经是管家的失职了。
“让管家过来。”
楼下的老佣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她是最早进厉家的佣人之一,年事已高,资格又老。
压根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失业,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
今夜,阮昔注定不能安眠。
从客厅里走掉之后,她到自己的房间里整理东西。
衣物收拾到一半,不时有佣人进来讨好地问她需要什么,阮昔觉得莫名其妙,当然都拒绝掉了,懦弱点的直接就走掉了,难缠的就留下来苦着脸可怜兮兮地求她,“阮小姐,你就让我们做点什么吧,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安心的。”
可是她习惯了自己做事,根本用不着别人帮啊。
而且她也不习惯让别人帮自己整理衣物。
深夜的房间里,理所当然是属于她私人的。
就算是厉爵修,也不能随便进她的房间吧!
赶紧摇头,阮昔用说的不行,只好起身把佣人推出去关上门,没过几分钟,又有人在外面敲门,这个佣人没说话就首先把门给反关了,阮昔眯起了眼睛,不知道他们又要耍什么花样。
“阮小姐,我可以帮你放洗澡水,还可以帮你准备洗澡的衣物。”
听着,阮昔的脸慢慢地红了。
她又不是厉爵修,用不着恶趣味让别人拿着洗澡衣物站在门外。
“够了。”
阮昔终于投降,“外面还有谁,都一起进来吧。”
话音落下,房间里一下子男男女女全,瞬间把她都挤得没地方站了,差点贴到墙上去。
阮昔呼吸稀薄,眉头紧得可以压死蚊子……
这是怎么回事,这群佣人是得了失心疯吗?一会儿功夫都争着抢着来帮她做事?
厉家那么多需要做的事不去做,反而一个个盯着她一个人!
她才不会以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
这些佣人是真心实意想帮她才有鬼了。
问了几句,没一个人肯说实话,自动上来要替她整理衣物,一个个的把她弄得晕头转向,她被暄宾夺主地挤到了一边,
没人听她的。
既然没人听她的。
那总会听厉爵修的吧。
阮昔问清楚厉爵修在哪后,冲出了门外。
在走廊里经过的时间,突然闻到一股花香,才发现整条走廊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令人心神宁静。
顺手捞过旁边经过的佣人,阮昔问,“这是哪里来的香味?”
“是玫瑰园摘出来的新鲜玫瑰,厉少喜欢新鲜的玫瑰放在干净的高脚花瓶里,放在家里的各个地方。”他指了指搁置在高处的小板,上面果然放着一个花瓶,插满了玫瑰。
隔着几步的距离就有这么一个小板。
这得要多少玫瑰啊。
发现自从进了厉家后,越来越不懂厉爵修这个人。
他有时像一个恶劣霸道的疯子,偶尔又变成了一个淡雅出色的男人,衣着大气,剪裁出众,妖娆的容颜在众人的衬托下,格外地吸引人的目光。
所做的事……也是这样让人看不懂。
她记得刚进厉家时的惊艳,碎石子小路边上全是葱郁的高树,高大的建筑后面是漂亮的游泳池还有各式的娱乐设施,厉家上上下下都透着一股规矩的感觉,齐齐站定向厉爵修叫了一声。
“厉少。”
厉爵修走路像风,眼睛藏在墨镜下。
没一会儿就把她甩在了后面。
许久,才回头看她一眼,充满了不耐烦。
“快点!站在那里像个傻瓜。”
你才是世上最大的傻瓜!
阮昔瞪着他灰溜溜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景充满了愤怒。
而这个男人,竟然喜欢玫瑰!
男佣人还保持着恭敬,体贴地问她,“阮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
阮昔收回目光,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事了,你去忙吧。”
到了书房门口,正准备敲门,老胡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阮秘书……厉少在里面。”,
“就是知道他在我才来的。”
老胡对女人总是很没辙,现在阮昔是厉少的客人,他不能眼不为净地把她扔出去,只好维持着耐心继续问,“这么晚了,阮秘书有什么事?为什么还没有休息?”
“我也想休息啊。”
娇小玲珑的阮昔站在高大的老胡面前,就好像小绵羊对着大灰狼。
身高差让她忍不住退了两步,干净白晳的脸淡淡一撇,无视他给予的无形压力,“你告诉我,厉爵修做了什么,为什么让那些佣人这么怕我?”
“怕你?”老胡后知后觉地想到了那个被辞掉的佣人,突然明白了过来。
“只是一点管教而已,阮秘书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个毛!”
说起来就一肚子火,阮昔戳着他的胸口猛烈控诉,“我不管你们做什么,怎么管教下人,但是拜托不要影响我吗?我很忙很忙很忙……没空管这些闲事!”
“阮秘书……你很生气?”
老胡不懂,厉少替她管教了佣人,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他们做的不好,你可以告诉我。”
阮昔无力了。
不是不好,是发过头了。
好得让她什么事都做不成,只能来应付他们的热情……
阮昔发现她和这个男人没法交流,目光朝着厚厚的门扉看了一眼。
饱含怨气。
她知道这些全是厉爵修造成的,冤有头,债有主,她只要找他就可以了,“厉少在里面是吧,我要见他。”
“如果是佣人的事,可以和我说。”
老胡像门神一样挡在了门口。
瞅着他,阮昔又不能一脚把他踹开……
“那好,你去告诉那些佣人,不用围着我团团转,做他们自己的事去。”
老胡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可爱。
阮昔双手插腰,活脱脱一个小茶壶。
“只要有谁怠慢你,厉少马上把人给轰出去。”
“我要的不是这个效果……”
只要不在她的背后捣鬼就可以了,她可没想变成厉家的太上皇。
阮昔陡然反应过来,惊讶道,“厉总是不是辞了人?”
老胡点了点头。
难怪!
怪不得那些佣人都迫不及待地来讨好她,她才来了一天,就害得厉家的佣人被辞掉,他们一定怕自己有什么不满会影响他们的工作,才会这样争着来讨好她。
阮昔伤神地想,不知道厉爵修的大脑构造是什么样的。
她都不计较了,他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小气!
老胡解释,“不是你的原因,她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处罚。”
处罚就是辞退吗?
淡淡一晒,阮昔也不强求,扔下一句,“算了,他们要是再来烦我,别怪我做出什么事来。”
看着她走远,老胡转身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厉爵修的声音才隔着门隔来。
“有什么事?”
“厉少,阮秘书走了。”
“知道了。”
清晨,一抹淡淡的阳光洒落窗台。
金色窗帘悬挂在偌大的窗子上,垂落的珠帘浅浅遮了刺目的光线,只留一点余温熨贴地印在室内。
精美的摆设,简洁的装修设计,大圆床边缘悬挂着漂亮的流苏,颜色纷呈,阮昔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渐眠,直至阳光温温地落到了脸上,浑身涌出暖洋洋的感觉。
床旁放着已经洗过烫好的衣服,折叠得整整齐齐。
半梦半醒中,阮昔的眼眸缓缓睁开。
目光停留在房顶的悬灯,迷糊的神智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清醒过来。
清醒后,她走到套房内到的卫浴梳洗收拾了一番,走出门外,发现来来往往的佣人忙个不停。
她打了个哈欠,小脸还残留着梦里的晕红,一个佣人过来向她鞠躬,“阮小姐已经醒了吗?需要用早餐吗?厉少已经在餐厅等着您了。”
及时捂住了小嘴,阮昔微愣,想不到厉爵修这么早就已经起床了。
那为什么不叫醒她?
不知道是不是厉家的床太舒服了,她竟然睡得这么晚才醒过来,佣人引着她走进了餐厅里,然后退到了一旁。
厉家每个地方都有保镖,个个穿着黑衣面色冷峻,阮昔以为餐桌会好点。
没想到,一眼看到数十个黑衣人围着在各个角上,瞬间连食欲都没了……
就算是帝炎也没这么大的派头,一向低调为主,从来不会弄这些虚的,不是阮昔眼界高,这些黑衣保镖用途也仅止于此了,除了吓唬人之外……至少她是没看到什么用处。
不过,最吸引人注视的人永远都是男主人——厉爵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