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多月前的一天,年关将近,公司里的外地员工都在议论着何时订票回家团聚,给自己的父母或是爱人带回什么礼物。这时的她也在暗自盘算着一家三口何时离京到丈夫父母的家中探望。这些年来,每到过年的时候他们都要在公婆那里度过。婆婆已经因为脑血栓瘫痪在床七年了,而丈夫不能尽孝照顾母亲,只好利用过年的时间回家看望。她认为合情合理。自己的父母身体尚好,每年都要来京两三次,每次可以住上一个星期左右;自己也经常会去看望他们。而作为媳妇,不能照顾生病的婆婆,确实也有些歉疚。所以当七年前丈夫提出这样的建议时,她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这时的她一点也没有感到已经拥有十三年的幸福感就要化作云烟,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十三年的生活正面临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忙完了单位的事情,她回到了家中。
学校已经放寒假了,女儿到丈夫弟弟家中找弟弟的女儿一起玩,准备住一个星期。丈夫下午已经打电话告诉自己晚上有一个应酬不回来吃饭。所以,她在离居住的小区不远处一家经营江南菜的餐厅吃了饭。此时,她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
突然,电话铃响起。她拿起电话,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喊出了她的名字。她很诧异,自己不认识这个女人。那个女人自我介绍说自己姓叶,是她丈夫的朋友,在网络聊天中认识的,已经将近四个月了,而且关系很密切!之所以知道她家的电话和她的名字,都是她丈夫告诉的。现在就在小区门口,希望能见面谈一谈。
她懵了!
几分钟,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眼前崩塌了。她禁不住浑身战抖,喉咙发干,说话困难。但她毕竟是做了近十年的企业高级管理人员,与人打交道的经历锻炼了她的应变能力。于是她克制住浑身的战抖,镇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告诉对方二十分钟后在附近一家茶馆门口见面。
放下电话,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9点37分。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强烈的念头是打电话找丈夫核实。但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同时也是女人的心细和谨慎,只给丈夫的手机发了信息,说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有些不安,要求他尽快回家。
强打精神,稍事打扮,她如约来到那家茶馆的门口。
这家茶馆有如京城内所有的茶馆一样,门口的灯光都比较暗淡。远远的,她可以看到在门口昏暗的灯影下有一个身穿大衣的女人身影,一头长发似瀑布般披在肩上。见到这个身影她停顿了一下,感觉心脏在怦怦跳,呼吸也急促了一些。但她还是咬了咬牙,快步走到了这个女人的面前。
“我姓陈,是赵明军的爱人。是你找我吗?”
她站在那个女人面前,没有伸手,没有表情,拿出面对自己下属的神情,冷冷地说。只是在这句话中加重了“是赵明军的爱人”的语气。
两个女人走进茶馆,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这里的灯光明亮一些,她可以看清面前这个自称姓叶的女人。
这是一个不到30岁的女人,明眉皓齿,一双眼睛仿佛会讲话,一套剪裁得体的黑色职业装衬托出纤细的身材。一头黑发披在肩上,随着她讲话时的动作时而摆动着。
从这个女人嘴里得知,她叫叶媚,29岁,曾经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一年多以前从东北的一个小城市来到北京,现在是一家合资公司的公关小姐。离开家乡前与男朋友分手,来北京后朋友不多,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喜欢上网聊天。在三个多月前的一次网络聊天中结识了她的丈夫赵明军,并对他有了好感,觉得两个人很谈得来。相识一个多月后,他们在她租住的房子里发生了性关系。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两个人也曾多次幽会。后来赵明军提出要终止两个人的关系,并给了她5000块钱作为补偿。但是叶媚不愿意,虽然收下了钱,但是仍然与赵明军有往来。直到两个多星期前,赵明军到深圳出差,她利用双休日追到深圳,来到赵明军住宿的宾馆一起住了一夜。她知道赵明军有家庭和孩子,但是她不在乎。与赵明军在一起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或者是为了填补感情上的空虚,还有也是为了性。这次之所以打电话,是因为赵明军要离开她,不愿意与她保持这样的关系了。两个多星期前在深圳时她曾向赵明军提出要1万块钱,赵明军不答应。当时她曾威胁赵明军如果不给她钱,就给赵明军的老婆打电话挑明这件事情。回到北京后几次给赵明军打电话,他都不接。她并不是真要钱,只是用这种方法留住赵明军,不让他离开自己,但是他却不回头。今天晚上打这个电话原本是要找赵明军的,但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后,马上改变了主意,提出两个女人要见面。既想报复赵明军,也想看看这个让赵明军非要离开自己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听着叶媚的叙述,开始的时候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感到心里好疼、身体发颤。后来她逐渐地冷静了,刚才身体的战抖已经停止了,但在心疼的同时又感到一阵阵的恶心,想吐。
半个多小时里,除了简单的发问,她几乎没有说话,只是在听。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丈夫的电话。她告诉丈夫自己在外面散步,马上回家。
挂断电话后,她站起身,再次用冷冷的眼光看了看叶媚,什么话也不说就向门口走去。身后传来叶媚愤怒的声音:“我还会找你!”
这是陈磊然在咨询室一面哭、一面讲述自己“遭遇”的前半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