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办身份证,我从小到大就没和派出所打过交道,更不用说看守所了。我想看守所应该和军营差不多吧,按时吃饭,到时间了睡觉,估计条件可能差了点。
到了以后,感觉条件不错,有肉吃,有床睡觉,就是窗户小点。屋里有5个人,算上我6个人,有两个胳膊上都纹着龙,画着虎。墙角旁边有一个人嘴角有一嘬黑毛。有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人戴着一个灰色帽子,就像过去那个红军的八角帽。歪在床上的是一个老人,压根就没看我。
“来了。”那个黑毛斜眼看了我一眼说。我没搭理他。
“过来,给爷说说,你犯了什么事。”黑毛说。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很恼火,但又不好发作,觉得要惹了他,其他人会不会一起修理我?我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打架进来的,我把人家酒吧给砸了。”我说。
“看不出来啊,就你这身子骨能把人家酒吧给砸了?”黑毛一脸的不相信。“怎么砸的?”
“我就看了不顺眼,给砸了。”
屋子里的几个人听我这样说,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别人当然不让我砸,后来,我就打伤了三个家伙。”我继续说。
黑毛眨巴眨巴眼睛,“你砸的是哪个酒吧?”
“地雷阵酒吧。”我说,“就是向阳路上的地雷阵酒吧。”
“你们听仔细了吗,他说砸得是向阳路上的地雷阵酒吧。”黑毛说完挥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
“怎么了,你怎么打人?”我说。
他又踢了我一脚,接着两个赤龙画虎的小年轻冲上来对我一阵拳打脚踢。
我抱着头,歪倒在墙角。
一个民警探出头来,“怎么了,忙什么呢?”
黑毛说,“没事,我们练摔跤呢?”
民警又看看我。
我急忙说,“没事,正玩得开心呢。”
民警又看了两眼走了。
“弟弟,其实这里是允许编故事的,但你编的也太离谱了吧,你问问这两个小兄弟,那地雷阵酒吧是干什么的,让你说砸就砸,还打伤人家三个人。大爷我本来是不喜欢打人的,但你的故事编得太让人恶心了,我不出这口气,我晚上的饭怎么吃得下去呢。”黑毛说。
八角帽搭腔了,“说不定他还真砸了呢!”
黑毛转头瞪了一眼,“他要真砸了,我它吗的能把自己的尿泡着馒头吃了。”
我觉得自己真是倒霉了,怎么倒哪都挨揍呢。
八角帽冲我说,“喝点水,消消火吧。”
我的铺位紧靠着八角帽,他说,“你就喊我阿贵吧,你真砸了那个酒吧。”
我说是的,我就把经过给他讲了一遍。
“你真有种啊。”阿贵说。
“你怎么进来的?”我问。
“拿了点别人的东西,就给我弄进来了,当家的人说最少判我十年以上。”阿贵说。
“ 哪个当家的人说的。”我问。
“法院里的人呗。”阿贵说。
“你拿了人家什么东西?”
“就两块金条。”
“怎么拿的?”我问。
“我就进了人家里,让人家把保险柜打开,里面有五块,我只拿了两块,我拿的时候,人家也同意了,没想到,警察很快就把我抓住了。”
“你怎么进的人家?”
“爬楼进的。”
“怎么开的保险柜?”
“别人拿钥匙开的。”
“人家同意了?”
“是的,但我手里拿着菜刀。”
“你有前科吗?”
“有。”
“犯了什么事?”
“拿人家两万块钱。”阿贵说。
“爬楼进的,拿着刀,人家也同意了,是吧,我替你说吧。”
“对,”阿贵点头,“那次判了我8年。”
“你这次十年算少的了。”我说。
“真的?”
“十五年以上。”
阿贵叹了一口气,“也算我太大意了,我太相信别人了,如果,我按原路爬楼过去也就没事了,我觉得那个女的不会报警的,就是报警,警察也不会来得这么快。没想到警察就在楼梯口守着了。你说像我这样的人,又没什么本事,除了会爬楼翻墙这点,其他的我都不会。我也想过好日子,找个正经的工作干吧,给人家打工,送纯净水,这点收入,去掉房租和吃喝还能剩下多少,我这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不想点别的法,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爬楼也是技术活啊。”我说。
“我给你说,那天夜里,我爬上了六楼,我是从卫生间翻进去的,卫生间的防盗网不结实,当然我也带着工具。进去后,我在房间里四处转了一圈,看见就一个女的在卧室睡觉,我把大门反锁上,就进了卧室。”
“我站在床边上,仔细看了看,觉得这个女的长得还不错,上身没穿衣服,一条腿搭在床沿上,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就起邪念了,我也奇怪那天是怎么了,照往常这种情况,我是不碰女人的,因为理发店里漂亮的小姐多的是,叫两三个陪你玩都可以。”
“你就把人给弄了?”我问。
“我这个人有个好的地方,就是绝对不欺负女人,她如果不同意,我绝对不勉强。其实,这和我从前看到的一件事情有关,很多年前的事了,一天夜里,我在树林里,看到一个女人被两个男人侮辱,第二天那个女的就跳河死了。真替那个女的惋惜,听说那个女人年龄不大,长得很漂亮。’’
“先不说这个了,就说这个卧室里的女人吧.”我说。
“我用手指撩开她的头发,我觉得这个女人很像我从前认识的一个女孩。这要从我小时候说起,我从小父母双亡,是奶奶把我带大的,有一天,我们家的邻居来了一个城里的小女孩,这个女孩比我大两三岁,她给我饼干吃,那是我第一次吃饼干,我和同村的人打架,鼻子被打出血了,她就帮我收拾,我的血把她的裙子都染脏了,她什么也不说。她是放暑假来走亲戚的。她还教我背诗,我现在还记得,山重水复疑无路那首诗。我还爬上梧桐树,抓了一个小鸟给她送去,她在屋里睡觉,我在床边看了半天,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热浪难以抑制。她是我看到的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孩。她还给我香蕉吃,当时我认为这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她回城的时候,我哭了一夜。”
“说说你在卧室做了什么?”我接着问。
“我有些激动,但也无法确定这个女人就是那个走亲戚的女孩,我掀开了床单,看了一会。”
“没下手?”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