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溪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清醒了。她使劲咽唾沫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你是什么人……”那女孩声音嘶哑,声带有些颤抖。
林清溪看着她绷紧的脸和瘦削的身材,心里慢慢镇定了下来——她看上去要更紧张些。林清溪吐出一大口气,把两只手举起来说:“姑娘你别怕……我并不认识你。你在路上昏迷,还险些遭遇车祸,所以带你回来,这里是我家……”
“那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女孩问。
“我叫林清溪,上班族。”
那女孩用一只手按住太阳穴,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另一只手则慢慢的撤回了手枪。林清溪吓瘫在榻子上。
那女孩把枪收回说:“对不起,吓到你了。我叫Vikky,很高兴认识你。”
林清溪努力挤出个笑来说:“我也很高兴……”
Vikky来回溜达着看着林清溪的家,说:“地方还不错,可以呆几天。你这里就没有什么吃的吗?我好饿了。”
林清溪陪笑道:“冰箱里有。”
“就你这鞋盒子似的冰箱么……”Vikky打开冰箱门翻腾着说,“这都是吃的吗?你是把菜园子搬进来了?养兔子呢?”
林清溪不理她任由她随意翻腾。最后终于找出了一块面包来,Vikky坐在沙发上开始吃,林清溪倚着抱枕望向窗外。
“不好意思呀,我得在你这暂住上几天,你什么也别问我,我不会告诉你的,知道太多对你也没有好处。对了,你是一个人住吗?”Vikky问道。
林清溪点了点头。
“那就更好了。”Vikky一幅十分轻松的样子,半躺在沙发上吃面包。
东方发白,林清溪起身洗漱准备上班。Vikky斜倚在门框上,看着仔细化妆的林清溪。
“没见过人化妆么?这么盯着看。”林清溪被她看的心里发毛。
“没见过这么化妆的。何必要涂这么白呢,你的肤色更接近于20到25号的,为什么非要用15号呢?还有你这个睫毛膏,这么凝重!喏喏,眼线飞了。”Vikky不由分说跑到林清溪面前夺过眼线笔来开始给她描画了起来。
“你干嘛?”林清溪生气了。
“你坐下。别动!一会儿画你脸上了!”Vikky把林清溪按在椅子上,“粉要再擦去点……睫毛膏……咦,这下好多了吧。”Vikky一边在林清溪脸上大展拳脚一边不停的嘀咕。
林清溪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变的陌生起来,不那么庄重的妆容却多了几分随和和自然,她立马开口反对:“不行!这样不行!”
“别说话,唇膏涂不均了。”Vikky给她涂了一层柔和的桔色唇膏,“Perfect!”Vikky开心的打了个响指,“你看多漂亮个姑娘!”
“这怎么行!我是去上班不是去菜市场,这什么妆呀!”林清溪恼怒道。
“你是去上班,又不是去夜店。把自己化成那样,你自己看看,这样清清爽爽的多好?你是不是都不记得自己长什么样子了?”Vikky把林清溪脑袋扭到镜子那面。
林清溪虽然觉得这几乎素颜的样子让她颇没有安全感,但看上去却没有那么糟糕,这样的她倒也美貌动人。她笑着看看Vikky,这个姑娘年轻精瘦,偏黑的脸上有几粒俏皮的小雀斑,她皮肤有些粗糙却一点也不影响她的美,她眼睛很大,透着泉水般的灵动。
“好饿呀!小溪,你不吃饭吗?”
林清溪愣住了说:“你说什么?”
“我想吃早餐,那块面包没有吃饱,我不方便出去,你给我买点吃的吧!”Vikky笑笑,“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林清溪摇摇头:“不介意。我这就下去给你买吃的,连同中午的一块买回来吧。”
林清溪换好衣服正要出门,Vikky又说:“我还想洗个澡,小溪,你看我的衣服又脏又臭,给我找两身替换衣服吧。”
林清溪只好又找到自己家常穿的两件衣服给Vikky,Vikky满脸嫌弃的收下了,拿着衣服边看边嘀咕:“出门在外,凑合着点吧。”
林清溪无奈的摇摇头出了门。幸好今天起的早,在早点摊上买了豆浆油条,又去小超市买了些零食,带回来给了Vikky,她已经换上了林清溪的衣服。林清溪一件细碎小格子的家居服穿在她身上晃晃荡荡的,不过倒也好看。第一次见自己的衣服穿在别人身上,林清溪有种奇异的感觉。
Vikky看见豆浆油条差一点跳起来:“哇噻!这么正宗的本土早餐,你真够意思!”
林清溪不解道:“这够什么意思,不过是拣最便宜的买的。”
“不瞒你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吃到这个了,梦里都想了。”Vikky大口吃着黄澄澄的油条说,又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豆浆,“这个东西我喝不惯,一会儿把你冰箱的牛奶喝了,你不介意吧。”
“只要你不拿枪对着我的头,我的东西你随便吃!”林清溪说。
Vikky抱歉道:“昨天晚上,实在不好意思,我保证不再这样吓你了。小溪姐姐,你是好人!”
林清溪说:“那你在家呆着吧,我上班去了。”
亦动打来电话问林清溪情况,林清溪说她留那女子在家住着了。亦动大惊问林清溪是不是疯了。
“连我都不会做的事,你这么聪明怎么还干这样的傻事!留个陌生人单独在你的家里,你疯了么?”亦动在电话里大声说。
“她不是坏人,我相信我的直觉。而且对她我很好奇,我想,她会告诉我些什么的。她处境似乎很危险,我觉得可以帮助她……”
“但是这对你有什么用呢?也许她会威胁到你的人身安全!”
林清溪想起昨晚的事,后背仍隐隐发凉,当然她没有告诉亦动这些。是啊,这样做对她自己有什么用呢,她一向精于事故,从来不做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她到底是怎么了?她从巨大的玻璃墙上看到自己的样子——一个不同于往常的林清溪,她笑了笑,就连笑容也清爽了很多。也许她希望有个人在她身边,即使是个陌生人,也有着属于陌生人的温暖。短短的接触使得林清溪并不觉得Vikky陌生,除了她拿枪对着自己外,完全像个普通的女孩,而且她和她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严重,如果有事我会寻求帮助的。而且……我的人身安全,和你也没有多大关系吧。”林清溪一边向办公室走一边说。
“好的,我知道了。”亦动挂了电话。
万隆集团总经理办公室,万颀正在接电话,一边听电话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脸色也越来越阴沉:“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人抓到了吗?”
“抓到一个,是个来自美国的特工,已经投到密室了。他的同伙还有一个逃跑了,是个女的。”电话里的声音说。
“没用的东西,怎么能让她跑了呢?那万董没事吧?”万颀一半愤怒一半担忧。
“万董事长没有事,就是受到些惊吓。”
万颀点点头:“好好审问那个特工,让他供出他的同伙来,一定要把他们绳之以法!”挂上了电话,万颀几乎瘫倒在椅子里。昨天万起隆去参加一个酒会,没想竟遇上了杀手,幸而手下人多,杀手并没得手反被俘,只可惜放跑了一个。万颀越想越怕,父亲几十年在商海打拼,所图的不过是钱财利益而已,并无杀人放火之事,怎么凭空招来杀身之祸呢?
这时,林纤推门而入,见万颀倒在椅子里低头凝思,便乖巧的把一个青花瓷碗放在了桌上说:“这是我煲的花旗参汤,你趁热喝了吧。”看万颀无动于衷,便转身要走。
“你等等,过来。”万颀说。
林纤走过去,说:“什么事这么发愁?”
“没什么事,见到你好多了。”万颀笑着说。
林纤松了口气。
“你是不是有事找我?”万颀问。
“没什么事……”林纤看万颀神色无异,便说,“就是问一下婚宴的事,筹备的怎么样了?”
“哼!”万颀冷笑,“我当什么事呢。我再说一遍,是订婚宴,不是婚宴。”
林纤红了脸,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
万颀站起来,来回走了两圈:“你怎么一天天那么闲呢,一天到晚想着婚宴婚宴,还有没有别的事?我这都忙的天昏地暗,你可倒好。我给你报的品酒班去了没有?没事多去上上课呀,上次你连红酒年份都看不出来,说那瓶桔红的是十年造,桔红色的酒都过期坏掉了好不……”
林纤被他说的劈头盖脸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往下掉,连连点头说:“我知道了……”
“好了,好了。走吧,我还有事。”万颀看她的样子,心烦不已,挥手让她离开。
林纤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总经理室。
看着林纤的背影,万颀想起了她在应酬中种种不尽如人意处,他一反身重新跌倒在椅子里,更加心烦意乱了。
林清溪端坐于办公室认真着处理着项目部递交过来的一大堆资料。她不时的抬眼看桌上的一个小化妆镜,镜子里的人熟悉又陌生,她确实对她本来的样子都感到陌生了,她又隐隐觉得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公司同事都说她今天气色不错,没想到没有涂腮红的她倒“气色不错”了。不由的林清溪又想到住在她家里的Vikky,她果然是个可爱的女孩,但是关于她身后的事情却又细思极恐。这时有人敲门进来,林清溪赶紧迎上去。
“万总,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不管吩咐谁跑一趟吧……”林清溪笑着对万颀说。
万颀把手里的一叠文件递过来说:“就照着这套方案做吧,时间就定在一个星期之后,你看看这几天能筹备出来吗?”
林清溪接过来一看说:“时间是紧了点,还好万总选的这套方案不算最铺张的,做上去还容易许多。那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一定包您满意!”她把嘴一弯笑着瞟一眼万颀。
“林总今儿可是神清气爽呀,是有约会么?”万颀打趣道。
“谁不知道我是孤家寡人,还这么取笑我。”林清溪说着坐回办公位上,端起茶杯细细的喝了起来,万颀笑着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