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溪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没有想到她能够如此顺利的与亦动发展感情。她本以为独自生活多年,她早已像个刺猬一样,无法让一个人去爱,也无法再爱一个人了。她独自躺在被窝内,秦月白送来的被子暖和柔软,还有淡淡的玫瑰花的香气。她静静闭着眼沉浸其中,可能是太幸福太甜蜜了,她甚至有一丝恐惧,她的心底一直有一个小妖魔在厉声的对她喊道:“与男人相爱是件危险的事情!你把自己的全部感情给了他,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心挖给了他。他就可以随意的伤害你了。”她眼前却又浮现出亦动的样子来,他正温暖的注视着她,她又没心没肺的笑了——人一生总该不顾一切的爱一次吧,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趣呢?她胡乱想着便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林清溪慌忙起床,怕自己起晚了被人笑话。她穿衣梳洗整齐,走出门来却发现空无一人,这时突然听见院子里有人嘁嘁喳喳说着话,林清溪走至门口往外一看,所有人竟都聚集在了院子里。再仔细看时温卿方正站在院子当中,温即方夫妇正围着她说话,不远处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那男子英武挺拔,一身短打装束,像个武夫,却气度不凡,岿然的站在那里。亦动也在场,却只是站在一边呆呆的看着。
这时温即方说:“大家不要都在这站着了,有话进屋说吧。”
此时所有人都往屋里走来,林清溪知道躲不过了,只好笑着迎上前来说:“这一大早就凑这么齐,真不好意思,我睡过了。”
“不妨不妨,林姑娘昨日劳累了,理应多休息一会儿的。”秦月白说。
亦动嘻笑着凑过来说:“哟,怎么还有黑眼圈?昨晚失眠了?”
林清溪瞪了他一眼,这时那个高大的男子正走进屋来,见到林清溪,他竟直直的盯着她看,林清溪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问温即方:“这位是?”
“哦!忘了介绍,这位是刘墨羽将军。”温即方说,然后向刘墨羽说:“这位是林清溪林姑娘,是少主的……女朋友。”
刘墨羽一愣,显然没有明白“女朋友”为何物。
林清溪却明白了,当时小璞说过,温卿方嫁与了一位刘墨羽将军,原来这就是温卿方的夫君。再看这刘墨羽面阔口方,两道粗浓的眉毛下两只眼睛奕奕生光,面留些许短髯,外表虽粗犷举止却相当有礼,他对林清溪一揖道:“原来是林姑娘。”
林清溪说:“刘将军你好。”
那刘墨羽与林清溪厮见后,脸色便沉了下来。他在温即方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了,温即方为他倒了茶,他端起茶杯来对温即方说:“大哥厚爱,小弟无以为报。以后就肯请大哥,一定照顾好卿方罢。”
温即方避开目光对刘墨羽说:“将军,我们温家对你不住,请将军海涵。俗话说长兄为父,这件事,我还得拿主意呢,不能让她为所欲为。”
温卿方圆瞪了眼睛说:“哥哥,我已经决定了!这一纸休书都写好了,我们都签了字的!”她说着举起来一张写满字的纸。
温即方脸色刷的变白了。
林清溪看看秦月白,秦月白点点头。
林清溪一拉亦动说:“秦姐姐,我刚睡醒,在屋子里有些头晕,我们出去走走啊。”
秦月白起身说:“我跟你们一起吧,正好出去买点菜。”
他们三人正要往外走。那刘墨羽大喊一声:“等等!”他们不知何事便停了下来。刘墨羽慢慢晃悠到亦动面前,恨恨的盯着他,亦动也瞅着他,不知道这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家伙想干什么。他们对视半晌,刘墨羽突然“锃”的一声拔出剑来,剑光雪亮,众人大惊。
“墨羽!休得无礼!”温即方大喊一声,“月白护驾!”
不用温即方说,秦月白的弯刀早已抵在刘墨羽的咽喉上了。刘墨羽只“呼呼”的大喘着气。秦月白的眼里透出尖锐的光来,她说:“这是少主。你疯了吗?”
“啊!”刘墨羽大吼一声,剑往身后一抡,“嚓”的一声,一张梨花木桌子劈做两半。
“我们走。”秦月白拉着林清溪与亦动就往外走。
刘墨羽大声喊:“要不是你是少主,本将军早将你碎尸万断了!”
亦动听着他的话,默默的转过身来,他走至刘墨羽面前鞠了个躬说:“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阁下原谅,我向您道歉了。”
那刘墨羽见他这样子,两只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墨羽,你要冷静。少主他……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也不记得卿儿了。听为兄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办法分对错。”温即方说。
刘墨羽紧握的双拳慢慢的松开了,他看看亦动,他的眼眸清澈见底,再也看不到当年少主眼中的倨傲与杀气。
“对……对不起。”刘墨羽恍然的转过身,低声叹道,“你走吧!”
刘墨羽走后,林清溪的心情顿时复杂了起来。一纸休书,终结了温卿方与刘墨羽的夫妻关系,温卿方挺着大肚子回了娘家。
那温卿方回到娘家以后仍然是冷冷的,不与人交谈,吃饭也是避开大家,在自己房间用餐。她总是独自一人坐在那做小孩子衣服,她女工极好,做的肚兜都不重样,这一个绣着小鸡啄食,那一个绣着鱼戏莲叶,又一个绣的是莺穿柳浪。她用一整天一整天的时间做这些事情。有时候秦月白劝她多走动走动,她就会到园子里逛逛,拣个小树枝当剑舞上一段,虽然已是大腹便便,姿态依然十分优美。
一日饭后,温即方为她把了把脉说:“脉像很好,胎儿发育的不错。再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了,妹妹是想去医院呢,还是在家?”
温卿方说:“当然是在家了,有哥哥在我才安心。”
温即方说:“为兄不过是诊些小灾小病,这接生的事,为兄可做不来!”
“那我也要在家!”温卿方坚决的说。
“好,好,都依你。”温即方点头,“不过……这孩子,你和刘将军是怎么打算的?”
“孩子归他。满月之后,刘家人来领走。”
“这……”温即方看着妹妹,心头一酸说,“你付出这么多,就连孩子也……”
“不,是我自己这么要求的。”温卿方深深的垂下头去。
“卿方!”温即方痛心的说,“他值得你这么做吗?他完全不记得你了,而且现在他已经有了林姑娘。”
“我不管,我不管!”温卿方眼睛里滚下泪来,“人能忘,感情能忘吗?他既然喜欢的是我,即使他失忆一百次,也会一百次重新爱上我。既然知道他还活着,我就不能容忍自己再为他人之妇。名分于我而言不算什么,我不是一直都没有名分的么?我只要他的心。”
“卿方,别这个样子。这样也太苦了你自己了……”
“那我嫁给刘墨羽就好了?别忘了当时是谁逼我的!如果当时我追随少主而去了,就不会再有今天的事了!”温卿方喊道。
“卿方!糊涂!你这么年轻,哥哥怎么能容忍眼睁睁的看你死去?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向我们死去的娘、远在他乡的爹交待?”温即方说。
温卿方泪珠涟涟,温即方看着沉鱼落雁的妹妹哭的如此伤心,自己也伤透了心。自从知道少主要回来,他就开始担心他这个妹妹,本以为事过境迁,她就可以把那些前尘往事就此翻过,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痴情。
亦动、林清溪与秦月白一起去查看了修葺的宫室,没想到那宫室真的跟个皇宫似的,把亦动吓了一跳。看着这气势恢宏的一片城楼,亦动问道:“这是打算建影视基地的么?整成这样够住两千人了。把两个小区的人搬进来都够了。”
那工头说:“少主的意思是,这宫殿建的太大了?”
秦月白在一旁说:“我们暮葵虽名为族,但我们有独立的政权,曾经人口甚众,其实可算‘国’,为民族统一之见只以‘族’称之。所以我们的王族可比肩凡世的国王,修个宫室,不算什么。”
“那秦姐姐,你告诉我,都要谁来住在这里?”
秦月白一笑说:“当然是少主您,还有我们未来的夫人。”
“就两个人呀?”
“还有嫔妃呀,以及下人,很多人的。”
“噗!”亦动一惊,“还有嫔妃?”
林清溪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道:“怎么还有这么封建的习俗?”
秦月白说:“族规虽然还容许,不过我们好几代的掌门都不纳妾了,就连普通百姓也几乎没有了。就比如先主吧,先夫人很早就去世了,只留下瑾公主一个女儿,但先主却没有续弦,更别提纳妾了。这风俗已被我们慢慢抛弃了。”
亦动点点头:“这倒挺好,以后一定要把这点改正,严禁纳妾!一生爱一个人都觉得不够,怎么能同时去爱好几个呢?”
听着他的话,林清溪与秦月白都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