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评分结果,凤临轩的玫瑰百果蜜糕第一名,鸿运楼的肉燕第二,喜福顺的冷面屈居第三。
总的比分成绩还没有宣布,但大伙儿心中都有数,综合三次评分成果,这一次名楼会排名结果应该依次如下:凤临轩、喜福顺和鸿运楼。
林方晓本就没有太大的雄心壮志,只希望能在厨艺上挫一挫鸿运楼的威风而已,能在总分上胜过他们,她已经很开心了,何况对于凤临轩的获胜,她也是口服心服。
可有人就不这么想了,纪白鸿为人野心勃勃,可是鸿运楼在他的手上却是一日不如一日,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露一回脸,没想到被喜福顺的一个女人处处打压不说,临时还跑出来凤临轩这匹黑马,对于今天这个比赛结果,他是十分地不满意的。
当然作为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他当然不可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江明杰身上,对于眼中钉肉中刺喜福顺,他是不会放过任何有可能的打击机会的,既然在厨艺比拼上落后了,那备下的后招也该派上用场了。纪白鸿对身旁的人使个颜色,那人微一点头,悄声没息地闪了出去。
写着最后得分的纸张已经到了商会会长司徒和裕的手上,他站起身来掸了掸长袍,正想向台上走去,突然有人匆匆进来,扯了扯他的袖子,附耳讲了几句,递过去一张信纸,司徒和裕接过来看了两眼,脸色一变,想了一下不能擅自做主,便走到文思明身旁去请示。
文思明环视台上诸人一周,凤临轩淡定、鸿运楼懊恼,喜福顺的林方晓一脸自信和坦然,便道:“既是如此,那便当众查一查吧!”
四下已是嗡嗡细语,纷纷猜测发生了何事,司徒和裕上台,几句话便道明了原委,原来刚刚商会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密信,信上说有参赛的酒楼违反规定,私自带了配料进场,更重要的是,这配料是朝廷明令禁止在饮食中使用的罂粟粉。
罂粟是来自南蛮阴湿之地一种植物的果实,有人发现把晒干的罂粟壳放入汤中去煮,会使汤的滋味特别鲜美,而且吃过一次还想吃第二次,吃得多了竟会上瘾,一天不吃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有心人就利用这一点在自家饭馆的食物中加入罂粟粉,以吸引回头客,久而久之,又有人发现吃多了加了罂粟粉的食物,身体会逐渐消瘦,心虚盗汗,才知道这东西对身子原来是有极大的害处的。
然后朝廷就下了禁令,严禁罂粟在世面上流通,如有发现酒楼饭馆有使用罂粟粉的,一律严惩。
因此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十分惊讶,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竟敢将罂粟粉带到这赛场上来。
只是上场参赛的每个人进场之前都会经过仔细的检查,他这东西又是怎样夹带进来的呢?大伙儿都探着头等着看司徒和裕怎样去查。司徒和裕的方法却是十分明确,让人去查个人身上带着的手巾,原来那密信中早已言明,那人是把手巾在罂粟浓汤中煮过,吸饱了罂粟汁,晾干后当成普通的手巾带在身上混进来的,现在只要让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手巾拿出来,一看便知。
不待司徒和裕多言,场上的几个人身上带得有手巾的都主动拿了出来,没带的也都急着解释清楚,林方晓也坦然地把自己腰带里掖着的帕子抽了出来递上去,转头一看田佑却是一副惊惶失措的神色,颤抖的双手在怀中摸了半天也没把手巾给掏出来。
商会的人见他神态可疑,相互之间递了个眼色,便在林方晓他们这个灶台附近仔细搜索了一番,果然在一堆待洗的碗筷下方找到一块湿哒哒的手巾,这是田佑也终于在怀中摸出了一条手巾,一见商会的人提着那块湿的巾子,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大人饶命啊,小人这样做是被逼的啊!”
林方晓莫名其妙地看着田佑:“你这是在干什么?”
田佑朝着林方晓连连磕了好几个头:“林姑娘,对不起,不是小人不帮您,小人也是没有办法呀,小人家中还有八十岁的老奶奶,弟妹年幼需要抚养,如果从此不能再学厨,这是断了小人一家的活路啊!”学厨之人规矩甚严,一旦做出什么违反规矩的事,惩罚是很严厉的,像是在饮食中加入罂粟粉这种事,所受的惩罚肯定是驱逐出门,永生不得再接触厨艺。田佑这诚惶诚恐的一番话,说得台下许多人都心有戚戚焉。
“你这说的是什么呀?”林方晓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田佑已经把磕头的目标转向了商会和官府的人:“请大人明察,这两块手巾是林姑娘让小人带在身上的,方才那一块也是林姑娘让小人悄悄投入汤中,然后又趁人不注意捞起来藏在一边的,真的不关小人的事啊!”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聚焦在林方晓身上,林方晓也立刻明白了自己是被人栽赃了,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她一下子也惊慌起来,求助地望向易杨。
易杨在田佑说出那句话时就已经站了起来,大跨步走上台来,大掌包裹住林方晓的小手,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别怕,没事的。”
转身把林方晓挡在身后,朗声说道:“很抱歉在我们酒楼的人员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易某一定会查明真相,给在座的诸位一个交代的。”
台下有人出声嘲讽:“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查的,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喜福顺也会做出这等龌蹉的事情来。”
一直乖乖坐在下面没有出声的张煕玥突然站起身来:“不过就是两条手巾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上面有没有罂粟粉还不知道呢!”话音未落,坐在另一边的纪白鸿就对她投来一束先是诧异而后变为狠毒的目光。
这句话也提醒了商会的人,仅凭一块手巾确实是定不了林方晓的罪的,于是让人拿来几碗热水,把刚才手上来的手巾分别投入热水中。
最后经过仔细分辨,泡着手巾的这几碗热水中都没有任何罂粟粉的痕迹,林方晓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犹自跪在地上的田佑,心中滋味复杂。
张煕玥指着田佑讥笑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胆小,林姑娘不过是怕你手脏了没东西擦,特地叫你带上两块干净的帕子而已,怎么就至于害怕成这样?还是你这害怕是装出来的,其实是栽赃陷害?”
田佑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上,竟连狡辩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易杨朝司徒和裕拱手道:“会长大人,虽然事实已证明喜福顺是清白的,但此次事件必定还有内情,请会长大人务必要查清事实真相,还所有参加比赛的酒楼一个公道。”
张煕玥道:“鸿运楼一心想要胜过喜福顺,但在比赛中却处处落于下风,我看啊,这个栽赃陷害的人,必定是鸿运楼无疑。”
司徒和裕道:“没有证据之事不能妄自揣测,此事商会必定会严查,如果发现果然是有人故意陷害,一定会取消他们的参赛资格,这次的比赛结果也暂时先不宣布,一切都等查明真相再说。”
虽然会长说不能妄自揣测,但方才张煕玥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台下早已有人窃窃私语,揣度鸿运楼与此事的关联了。
纪白鸿目光冷冷地望向张煕玥,张煕玥也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两人的眼光似乎在半空中噼里啪啦撞击得火光四射。
张熙玥得意洋洋地朝纪白鸿抛了个白眼,那意思是:你还真当我是傻子啊,居然以为我会帮着你这个外人来算计自家人?
纪白鸿冰冷的眼光中充满了恨意:你这个女人居然敢骗我。
张熙玥:不骗你又怎么能知道你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呢?哈哈,我这手掉包计玩得够漂亮吧!
纪白鸿: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张熙玥:放马过来啊,谁怕谁啊!
台上的江明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突然下定决心般地大声道:“我不服,这场比赛根本就不公平!”
司徒和裕心中一窒,那边的事端还未平息,这里又出幺蛾子,这鸿运楼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话可不能乱说,凡事要讲求证据。”质疑这场比赛的公平性,就是质疑他会长大人本人的威严,这是不可容忍的。
“这场比赛所请的评委本来就是偏心的,毫无公正可言。”这一下更是把矛头都对准了在座的所有评委了。
司徒和裕也拍桌子了:“江明杰,你说这话最好能拿出点事实依据来,否则我定当治你妄言之罪。”
江明杰清了一下喉咙,朗声道:“欧阳老将军的公子是咱们泰安城中有名的才子,相信大家也知道欧阳公子和喜福顺的易大掌柜是至交好友,而且易大掌柜也经常出入欧阳老将军的府中,分明也是与老将军交情匪浅的,如此一来,谁能保证喜福顺的得分不是因为人情的关系而虚高呢?”
司徒和裕反而笑了:“江师傅莫不是记性太差?刚开始第一轮比赛的时候,欧阳老将军可就是认为你们鸿运楼的文思豆腐做得比喜福顺好的。何况老将军国之栋梁,又岂会有徇私之举?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