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如期而至。
凤平早早地就吩咐游伯安排了家宴,虽然晚上要进宫赴宴,但是不防碍他将家宴设在午时。府中一阵欢庆,凤平兴致颇高,与大伙同桌而坐,不禁回想起了在凤凰堡的日子。
凤娴月看到她爹这样,怕他喝酒误事,吩咐青儿去将他的酒兑了水。青儿笑着去了。
“侯爷不会发现吗?”张玲儿忍不住问道。
凤娴月轻声回她:“发现也没事,毕竟晚点还要进宫,万一喝多了就麻烦了。”现在大伙儿兴致都这么高,不喝也不成。
晚些时候,下人扶着凤平回房醒酒,而凤娴月则带着青儿和张玲儿回房准备进宫事宜。她换了件浅绿色的长裙,将银针收在袖子里。然后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红疹几乎布满了她的脸,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她才满意地戴上了面纱。
“对了,再帮我带一套备用的衣服。”凤娴月突然说道。
青儿一笑,俏皮道:“备着呢!小姐放心,该带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一般世家的女子出门赴约,都会带一套备用的衣物,这些青儿早就记得清清楚楚。
张玲儿知道小姐素来心思缜密,突然说起这个定是有原因的,倒也没用。
到了出发的时候,凤平的脸色也恢复了常态,人看起来也挺精神的,完全看不出刚刚喝过酒了。凤娴月见了他打趣道:“我还怕您喝醉了呢。”
“你个小滑头,爹的酒被你做了手脚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醉?”凤平宠溺地说道。说完,嘱咐游伯注意一下府中的情况,便上了门口前面的那辆马车。凤娴月随后带着青儿和张玲儿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马车走了许久,却突然一停。原本闭目休息的凤娴月睁开眼睛,听车夫解释道:“小姐,前面好像是宁国公府的马车挡住了我们的路,侯爷说让他们先行。”
凤娴月知道宁国公是皇帝的心腹,在京中势力庞大,不过为人却谦虚低调,不像会做出这样半路要让人让道的事情。果然,随后便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女声:“我们的小姐的马车坏了,得修好才能上路。”
原来前面是宁香的马车。凤娴月了然。
“小姐,这位宁大小姐也真是的,她的马车坏了就应该让我们先过去啊,怎么还让我们陪她一起?”青儿性子直,小声嘀咕道。
张玲儿却分析道:“上次秋猎宁大小姐就对小姐有诸多挑衅,这次恐怕也是故意而为。”
凤娴月倒无所谓,不过是个任性无知的大小姐罢了,上次秋猎也只是做了晏祁的棋子,她不会跟这种弱者一般见识。不过,前提是她不要再来给她找麻烦,否则她也不介意收拾一下她。
凤娴月看了一下天,见时间还早,继续闭目休息。只是过了许久,却还不见马车走动。青儿早就急得不得了,她见小姐休息好了,便说道:“小姐,你说这个宁大小姐是不是故意让我们迟到?刚刚侯爷下车催促了一下,她竟然还是不肯让道。”
“是宁香本人说话吗?”凤娴月轻声问道。
青儿被她问糊涂了,倒是张玲儿一下就明白过来,赶紧说道:“不是,是她身边的婢女代为传话的。”
果然如此,故意虚张声势阻拦他们入宫。恐怖这会儿宁香已经入宫了,前面的马车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宁大小姐,只有一个婢女罢了。这个宁香的心思还真歹毒,皇上对她爹本就万见颇深,若是发现他连宫宴都迟到,定会在文武百官面前奚落他一番。想到这里,凤娴月掀开帘子下了马车,远远地看着前面那辆有着宁国公标志的豪华马车挡在路中间,有两个人正在装腔作势地修马车。凤娴月从袖中掏出一枚银针,暗中运功飞向了那匹白马。
众人只见白马突然发出了一阵痛苦地嚎叫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了起来。整辆马车跟着摇摇晃晃的前进,而后面修马车的人则被带倒在地。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众人一阵惊叫声。凤平一见,赶紧派人去拦住马车。
马车再次停下来的时候,里面的婢女也摔了出来。
“奴婢奉安逸侯府大小姐之命来看望宁大小姐。咦?宁大小姐不是在马车里面吗?”青儿上前,故作惊讶高声道。
被摔出来的婢女经历了生死一线,惊魂未定,哆嗦着说道:“我们小姐不在马车里,她——”
“我知道了!你们竟然敢冒充主子,戏耍安逸侯府!”青儿气愤地大声说道。
这时围观的好群众很多,大伙都纷纷指责宁国公的下人胆大包天。那婢女一听,一阵着急,可是也不敢说出这是小姐的意思,只好吩咐几个下人收拾一下跑了。
青儿回到马车上,将刚刚的情形描述了一遍,然后激动道:“小姐你不知道,我刚刚可呛了她好几句呢!这回她们可理亏了。不过,侯爷为什么不把他们抓起来?”
凤娴月轻声道:“凡事点到为止,况且这次的事情应该只是宁大小姐一人所为,宁国公应该是不知情的。再者说,现在朝中,保皇党就是以宁国公和温伯侯为首,宁国公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远远超过我爹,就是闹大了,我们也讨不着好。”
“可是是他们太过份了啊!”青儿着急道。
凤娴月轻轻摇摇头。
马车终于驶到了宫门前。凤娴月下了马车,竟然见到了战寻的马车,还有最近新封的万伯侯万应冲。她含笑着向两人打招呼。
万应冲双手作揖,行了一礼。没有人知道他对凤大小姐的感激,可以说,凤大小姐就是他们万家的恩人,日后她有什么差遣,他万家定当万死不辞。而战寻就不同了,他没想到凤娴月就这么轻轻打个招呼就走了,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也不好凑上去。倒是一旁的万应冲问道:“战公子与凤大小姐也相熟?”
战寻扫了他一眼,想起他刚刚见到凤娴月激动的模样,他的声音更冷了:“嗯,很熟。”
“那太好了!凤大小姐的朋友,就是我万应冲的朋友!战公子,等会儿我们进去喝一杯。”万应冲本就是个豪爽的性子,他提议道。
战寻觉得那句“凤大小姐的朋友,就是我万应冲的朋友”特别不顺耳,他面无表情地看向万应冲,沉声道:“你跟娴月很熟?”
万应冲暗道不好,他怎么一下得意忘形了?凤大小姐提醒过他,要在外人面前保持距离,不能让皇上知道他们相熟。他想了想,敛了情绪,平静道:“不熟,只是——”想了想,随口找了个借口:“只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过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对面的战公子的脸色沉得吓人,就差要揍人了。
“那你没机会了,我们家公子——”单淮没想到这人是来撬他家公子墙脚的,赶紧说道。只是话未说明,便被战寻打断了。
战寻没再理会万应冲,而是带着单淮进宫了。
万应冲暗道不好,他该不会随口一个玩笑踢到铁板上了吧?想了想,还是得找个机会像战公子解释一下。
宫宴在御花园举行,此时天色微暗,御花园里已是满布灯笼蜡烛,一片明亮。凤娴月随着凤平走进去的时候,就见宁香和高慧一脸吃惊地看着自己。凤娴月了然,看来这个半路阻拦的主意和高慧也脱不了关系。
她轻轻勾了勾唇,想必是上次秋猎毒蜘蛛的教训还不够。
宫宴分男女席,此时凤平已步入旁边的男席,而凤娴月则带着青儿和张玲儿坐在女席后面。本来京中女子当中,与她交好的就是温伯侯府的温仪然,可温仪然成亲在即,是不能抛头露面参加这些宴会的。故而这满座的女眷中,竟然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
不过凤娴月并不在意这些,她自顾自地给倒了杯茶水,轻轻舀了一口。刚刚放下茶杯,便听到前面的高慧尖声说道:“有些人也真是的,都那副尊容了也好意思招摇过市!要换了哪家大家闺秀,早就惭愧地上悬梁自尽了!”
似乎都知道说的是她,众人的目光齐齐地停留在她的脸上。她此时带着面纱,不过原本光洁的额头还是布满了红疹,离得近些的夫人见了,刻意地移了下位置,似乎怕她会传染似的。
“你——”青儿欲要争辩,却被张玲儿制止了。
凤娴月抬头看了高慧一眼,她的位置正在自己的斜对面,眼见有宫人走过来送食物,凤娴月端着茶杯的手轻轻一弹,白色的药粉便融入了高慧的茶杯中。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根本就没有看清。
高慧挑衅了几句,见她没有反驳,又畅快又觉得无趣,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许夫人阻止了。她素来八面玲珑,凤娴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风轻云淡,定非泛泛之辈,她倒愿意卖一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