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朝一年一度的秋猎正式开始,皇帝晏昌带领众大臣前往将军山狩猎,各大臣的家眷都可以随行。听闻此次狩猎为期五天,场面会格外热闹。
安逸侯府。一大早,青儿和张玲儿两人便将这次出行的所有物件都装好了,并让家丁搬上马车。凤娴月早上起来吃了一粒排毒丹,身上的红疹又长了出来,脸上尤其多。她戴了条面纱,只露出了长满红疹的额头。
“小姐,你总不能一出门就将自己弄成毁容的模样吧?这以后可怎么办?”青儿指挥家丁搬完行李,回房一见她的模样,忍不住担忧道。
凤娴月将准备好的一瓶解毒丹递给了她,一边轻声说道:“这以后还长着呢。来,把这个解毒丹给玲儿送一颗去,记得每日一颗。”她素来行事谨慎,此次去将军山人多事杂,多防备些总是好的。
青儿知道小姐的意思,她倒了颗药丸进嘴里,一边往屋外走去。
将军山在京城城外北边,并不远。众大臣在城门口汇合,在皇上的轿撵后随行。逍遥侯府也在此次狩猎之列,战南峰带了战寻和战纪二人。此时两人正骑着马,跟在队伍当中。单淮着紧跟着他家公子。要知道他家公子这伤还没好全呢!他是急得不行,想阻止公子去将军山,可公子听说凤大小姐也要去,他就死活都拦不住。
“公子,要不你先下来歇会儿?”单淮见战寻的脸色有些发白,提议道。
战寻并没有理他,而是扭头看了看队伍当中安逸侯府的马车。他知道她是个不爱热闹的人,此次前去将军山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这次去的人太多,牵扯太多,他担心会有危险。身下的马儿突然颠簸了下,让他的伤口也陡然一痛。若不是有她送的奇药,他这会儿肯定出不了门。
凤娴月坐在马车里闭眼休息,青儿和张玲儿随行在马车两侧。青儿掀开车帘,想和小姐聊聊天,见她闭目休息,又将车帘放了下来。却听到马车里的凤娴月问道:“怎么,是不是走累了?要不上马车休息一会儿?”
“那可不行!这么多人看着呢!”青儿赶紧摆摆手。平日里小姐惯着她,不与她讲尊卑之分,可这会儿前面还有皇上呢!若是落人口实就不太好了。她赶紧直起腰板踏着步子跟上队伍。
凤娴月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轻轻笑了起来。她掀开车帘,刚想再逗她两句,居然发现前面的战寻?他的剑伤那么重,就算她给的药再有用,这会儿也不能骑马折腾啊!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不能好好地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吗?凤娴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生气。
“小姐,你怎么了?”青儿抬头,见小姐的脸色不好,担忧地问道。她随着小姐的视线看去,竟然看见一单淮。不对,单淮好像在跟马车的人讲话,竟然是战大公子!她扭头问凤娴月:“小姐,战公子不是伤得很重吗?怎么还去狩猎?”
“管他去死。”凤娴月没好气地说道,一边还将帘子放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为什么要为他生气?他不好好地爱惜自己,跟她有什么关系?他要赶着去死,自己做什么要拦着他?
青儿也是一头雾水,她家小姐刚刚是生气了吗?难道是为了战公子?
前面的单淮又回头看了青儿一眼,他仰着头对马上的战寻说道:“公子,我发现凤大小姐和青儿刚刚一直对我看呢?”
战寻拉住缰绳的手一顿,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她不会看你。”
单淮一边回头看青儿,一边说道:“怎么会没看我,刚刚青儿真的在看我!不行,等会儿休息我得找她说会儿话去。”
战寻听了没再说话,行了一段路,他突然说道:“顺便去问凤大小姐要点伤药。”
“不是,那药不是还有大半瓶吗?”单淮脱口而出,见他家公子没反驳,他突然贼笑道:“我知道了,这就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旁的战纪驱着马靠了过来,沉着脸问道:“大哥不是有伤在身吗?怎么还去狩猎?”他本来听小厮打听到战寻突然受了重伤,并且危及性命。他内心还一直矛盾,想到疯癫的母亲,他就恨不得他就这么死了算了,可是一方面,他又不忍大哥死去。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命大,这才两天功夫,他竟然还能骑马出现在这里?
单淮听二公子带着失望地语气说这种话,顿时不乐意了,他反驳道:“二公子是关心我们家公子呢,还是怕我们家公子伤好呢?”他以前还没觉得二公子这人怎么样,最多就是不喜欢二公子他娘罢了,可现在看来,二公子和他家公子是不能和平共处了。
战纪被单淮这样顶撞也没生气,他轻轻驱着马儿,沉声道:“我只是提醒大哥好好注意身体罢了。”说完,双腿一夹马肚,走远了些。
“喂——”单淮生气了,他分明听到二公子在“好好注意身体”上加重了语气,这阴腔怪调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战寻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到最近收到的消息,他的眼神一片冰冷。
行了一段路,随行的御林军突然指挥大家原地休息。战寻勒住马,往后看了一眼。倒是一旁的单淮嘀咕:“公子,这都快到了怎么还休息?”算了,皇上年纪大了身体肯定也不行,他跟战寻说了声便去要药了。
战寻派人去打听了一下,竟然是这次随行的妃子头晕,这才让大家原地休息。他想了想,问道:“哪个妃子?”
“这次随行的只有瑶妃和淑妃,刚刚是淑妃身体不适。”
瑶妃就是凤瑶落了,没想到她进宫之后颇得圣宠,立即从小小的常在晋升为妃。至于淑妃,据说是姜太傅的孙女姜若离。姜太傅年事已高,早就辞官不问朝事,众人都钦佩他淡泊名利。未曾想,他竟然会将自己的孙女送进皇宫。战寻倒觉得这其中定然有原因。
坐在马车里的凤娴月也得了消息。她记得前世这个姜若离死得很蹊跷,连平日里宠溺她的皇上都不闻不问,甚至不准后宫之人提起她。到底是为什么?一个女人突然死了,这个男人不调查结果,甚至不准任何人提起她,难道是……
“凤大小姐——”
凤娴月回神,是单淮的声音。她掀开帘子,便见到青儿对他横眉冷眼。倒是单淮,像是忘了前日里对她各种指责似的,竟然讨好道:“凤大小姐,我们家公子让我来要点伤药。”
“那瓶药用完了?”凤娴月挑眉道。那瓶药可以用一个月呢!难道他是拿来吃吗?
单淮点点头,说道:“用完了用完了!你知道我家公子伤势重,那药自然也用得重!”他可不知道他家公子为什么让他来骗药,不过,既然主子让他来了,他要空手而归,他家公子肯定饶不了他。
凤娴月没好气地说道:“我看你家公子的伤分明就是好了,用不着我的药了。”说完,她将帘子放了下去。
单淮见她完全没有想给药的趋势,急了,扒在马车窗口说道:“哪能啊!我们家公子是忍着伤痛来的!凤大小姐,你是不知道,我家公子怕此行危险,定要来保护你,我实在是拦不住啊!”公子啊公子,我可是帮你说了好话了!不对,这个应该叫情话吧。单淮心里乐呵呵地想。
青儿拉开他的手臂,不客气地说道:“你家公子都伤得要问我家小姐要药了,还指望他保护我家小姐,简直是大笑话!还有,你别扒在这儿,别人都看着呢!”
单淮收回手,挠了挠脑袋,伤感道:“既然凤小姐见死不救,我也没办法了。可怜我们家公子病情错付。唉。”
“接着。”凤娴月从车窗里丢了一个小瓶子出来。
单淮开心地接过,一边笑着说道:“我就知道凤大小姐不会这么绝情的。”只是下一刻,他便笑不出来了。因为听到凤娴月沉声说道:“你再这样口无遮拦,我不介意毒哑你。”
他咽了嗯口水,将药瓶拿好,心想这情话还是留给公子自己来说吧,他再帮他讲几句就有毒哑的危险,还是算了。要知道,不让他说话比不让他吃饭还难受。他冲着青儿笑了笑,便一溜烟地跑了。
单淮回到战寻身边,将药递给他,一边拍着胸脯说道:“公子,你不知道,凤大小姐说要毒哑我呢!”
战寻见到他手中的药瓶,眼睛一亮,他一边接过,一边问道:“定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公子,我哪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过就是帮公子说了几句情话而已。”说完,“嘿嘿”地笑起来。
战寻将药瓶放进怀里,沉着脸说道:“我在考虑,你不能说话做事会不会更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