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寻一时陷入了沉默。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帮自己?
“喂,难道你听到一个小姑娘为你奋不顾身,你一点都不感动吗?”纳兰若见他一脸平静,不解地问道。
“感动?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别有用心?”战寻抬头反问道。话虽是这样说,可内心里总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纳兰若“嘁”了一声,不想跟这个没有感情的呆瓜讨论这些。他像变戏法似的摊开手掌,掌上是一张张晶莹透明的薄薄的皮。
战寻知道他喜欢制人脸,倒也没在意,轻轻挥开他,示意他拿走,他对这些没兴趣。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这可是银蛇皮!这个比一般的透气性好多了!”纳兰若小心翼翼地收回蛇皮,扬声道。天知道他弄这个花了多大的力气!他决定重新给自己做一张人 皮面具,老是一张脸看久了,真没什么意思。想到这里,他瞟了战寻一眼,商量道:“要不,我也给你做一张人 皮面具?你看你老是这副全天下欠你钱的模样,看着也挺烦的。”
战寻答非所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跑了趟段天崖,就整了几张蛇皮回来?”
纳兰若一听这话,气结,他揣起蛇皮,在他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才道:“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他不说话就算了,一说话气死人!看着轮椅上的战寻,他感觉打赢他也胜之不武,干脆对着门外的单淮喊道:“单淮,你给本公子进来!”
单淮推开门,戒备地看着他:“你想干嘛?”纳兰公子每回来神剑山庄都要揍他一顿,可偏偏他又打不过他。
“这还用问,当然是揍你了!”话落,便跃到他跟前。
单淮大惊,一边往战寻旁边跑,一边喊道:“公子,快救我!”
此时的凤娴月刚刚进到晏澈的院子。没想到他正在石桌上下棋,见她来了,含笑道:“师妹,有没有兴趣陪我下一盘?”
凤娴月解开身上的披风,递给青儿,示意她去门外守着。这才向石桌走去,并道:“好啊,正好与师兄切磋一番。”待到石桌旁坐下,选了黑子,与晏澈对弈起来。
片刻后,晏澈看着桌上的棋盘,提醒道:“师妹这一步走下去,可就没有退路了。”
凤娴月不理会他的提醒,将黑子落下,边说道:“我想走的从来只有这一条路。”
晏澈听了一顿,继而失笑道:“看来是我太不了解师妹了。”眼下两人的棋局是僵局,他索性放下棋子,温声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不一定非要分出个胜负,且看日后吧。”
凤娴月也放下棋子,问道:“现在师兄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就没有什么想法吗?”她知道晏澈上辈子无意于皇位,只是身在其位,不斗也未必能够活下来,所以才与晏祁一争,最后却还是惨败。
晏澈像是没听懂她的意思似的,答非所问道:“师妹有何良策?”
凤娴月直接说道:“小行山有一座铁矿,目前正在采挖,可能师兄没有兴趣,但是,谁能保证此事暴露了师兄能脱得了关系。”
听完这话,晏澈诧异地看着她,他明白她的意思,这件事他没有参与,可保不齐最后的替罪羊就是他。
“师妹如何得知此事的?以师妹的意思,你知道幕后的指使人是谁?”震惊过后,他平静地问。
凤娴月站起身来,抬头看着天空,才轻声道:“我此次出去遇到了一行去挖私矿的人,我知道你不敢绝对信任我,但是,我绝对是你可以信任的人,至少目前是。”
“那以后呢?我能一直相信你吗?”晏澈似是无意问道。
凤娴月轻轻一笑,回过头认真说道:“只要师兄初心不改,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既然早就决定这辈子要帮他,那么不如早早地摊牌。
凤娴月也没有期望他马上就相信自己,接着继续讲铁矿的事,以及接下来的计划。两人聊了很久,直到青儿来唤她,她才笑道:“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快出院子的时候,听到身后的人温声问道:“你这次出去是为了救人吗?”他知道她不会武功,但是身怀绝技,一身毒术医术无人能及,那么,让她出去办的事,就只有救人了。
凤娴月知道他聪明,猜中了她的目的,她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回头,轻声说道:“对,救一个人,敌人的敌人,为什么不让他活着。”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回答他。
看着她走远,消失在视线里,晏澈还轻轻念了句:“敌人的敌人……”
凤娴月路过凤瑶落的院子时,听见里面传来清浅的琴声,颇有点深闺小姐的味道。她停下脚步,问旁边的青儿:“觉得这曲子弹得怎么样?”
青儿突然听小姐这样问,凑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下,才说:“嗯,挺好听的。”她和她家小姐都不会弹琴,小时候俩人光顾着玩儿去了,堡主对小姐诸多宽容,见她不喜欢也没有强求。
凤娴月轻笑着点点头,抬步继续向前走。
“小姐,是谁又要倒霉了吗?”青儿疑惑地问,她感觉每次她家小姐笑得这么、这么好看的时候,就有人要倒霉了。
凤娴月漫不经心道:“我只是在想,果然一切还是没有变。”凤瑶落这首曲子,名《追月》,讲的是一个姑娘向她喜欢的侠客告白,她前世一直喜欢弹这首曲子,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直到后来才知道。
“可是,我最近常听瑶落小姐弹这首曲子呢。”青儿不解道。
“是吗?是从龙山寺回来才常听见吧?”凤娴月嘲讽地说道。凤瑶落,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很好。
青儿觉得自己跟不上小姐的思维,索性不再问了。她开始讲小姐不再的这几天里发生的事情,吃了什么好吃的,讲到最后,她撇了撇嘴:“小姐,我觉得糖炒栗子、桂花糕,真的超好吃!你想不想吃呀?”
“你个小馋嘴,去叫厨房做一些吧。”凤娴月无奈地瑶了摇头。
凤娴月在堡里安安静静地呆到了五月,气温渐渐升高,中午热的时候,她都窝在床上睡觉。不知道为什么,这辈子变得特别安逸,一点点的疼痛和冷热都受不得。青儿常常在旁边唠叨,觉得小姐怎么变得像老太君似的,又怕冷又怕热的。
“小姐,出事了!”青儿跑进房间喊道。
凤娴月从床上慵懒地爬起来,平静地问她:“慢慢说,不要急。”她看了看青儿的薄衣,才将自己身上的棉被掀开,起身准备换一身清爽的衣裙。
青儿顺了气,接着说:“我听阿三说,凤凰堡东边的生意受挫,跑生意的死的死伤的伤,二当家着急,就跟着去了,可今天,二当家是被人抬回来的,听说受了好重的伤。”
正在换衣服的凤娴月听了,手一顿,确认道:“你是说师叔受了伤?”她爹和师叔从小被师祖养大,一起练武,据说武功不相上下。可是,她却知道,师叔的武功是在她爹之上的。
青儿见大小姐在想事情,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衣服,一边帮她穿衣,一边说:“不过小姐不要担心,我听说堡主会亲自去一趟呢,堡主武功高强,定然会将贼人打得落花流水!”
凤娴月听了,没有接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凤立的房间里。
凤平吩咐下人送大夫出去,这才看着床上的凤立道:“师弟好好休息,这件事,我要亲自去查个清楚。”
凤立脸色苍白,额头上包着白纱面,听了他的话,着急地劝道:“师兄,千万不要去涉险!这东边的生意,丢了就丢了吧。”说完,痛苦地咳嗽起来。
凤平急忙扶住他,坚定道:“师弟好好养伤,不要再说了,想我凤凰堡屹立于世一百多年,从师父手上于我,如今竟然有这等宵小挑衅,我若是不查个清楚,又将凤凰堡置于何地!”
凤立听了他的话,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继而平静道:“师兄说得有道理,只是,要请师兄万事小心。”
“师弟放心,你好好休息,我下去安排一下。”凤平扶着他躺在床上,又唤来伺候的下人,吩咐他们好好照顾凤立,这才离开。
凤平一走,凤瑶落便从门外走进来,进门就说道:“爹,不是说了做做样子吗?你怎么把自己伤得那么重?”没错,这出戏就是她和她爹策划的。只要凤平一出凤凰堡,那么,不管是堡里的凤娴月还是凤平,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凤瑶落今日画着精致的妆,一张小脸面如含脂,漂亮极了。凤立满意地点点头,他哪里不如凤平了?他比他有头脑,比他武功好,就连生的女儿都比凤娴月能干。凤娴月那个鬼丫头,从小文不行武不就,还是他的瑶落将来有出息。
他抚了抚头上的伤,虽然疼痛不已,可是,他仍然平静道:“这点伤算什么?不做得像一点,怎么瞒过凤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