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顺着金钗沽沽流下,那男子剧烈地抖动了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动静。凤瑶落表情僵硬地用力推开他,哑声地唤来自己的心腹宫女。她站起身来,一边穿着衣服,眼睛一边空洞地看着前方。
这宫女在后宫多年,饶是什么肮脏阴损的事情都见过,看到眼前这副景象还是吓了一跳。她结巴地问道:“娘娘,这、这怎么回事?”娘娘的榻上怎么会多了一名外男,不仅没穿衣服,还一身是血。
“发什么呆!快来帮忙!”凤瑶落喊道。这么大一个死人在房间里,万一被别人进来看到岂不是完了?她想既然有人设了这个陷井给她,必然还有下招。眼下时间紧急,她颤抖地扶着那男子的头,示意宫女帮他抬下去。
宫女哆嗦着上前,一想到凤瑶落若是完了,她也没什么好下场,顿时一咬牙,伸手抬起那男子的双腿,合力将他抬到了榻下。
只是,这么大一个死人,到底要怎么才能无声无息地运出去呢?凤瑶落一时冲动杀了他,这会儿也发愁了。杀了一个不明身份的人不是大罪,重点是这人是个男人,万一被人知道了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正在两人一筹莫展时,从窗口跃进一句黑衣人。
“你是谁?”凤瑶落大惊,以为是皇后派来的人,想着自己肯定在劫难逃。一旁的宫女早就吓得缩到了一边。
天下化日这下,穿着一身夜行衣,实在让人好奇。不过,很快,凤瑶落便发现此人的眼睛非常熟悉,她上前轻声喊了:“爹?”自从离开凤凰堡之后,她只见过一次凤平,况这会儿他还蒙着黑巾,她并不能完全确定此人就是她爹,不过心里非常期待!
凤立没想到自己这般进宫竟然让他碰上了女儿的麻烦。沉着脸问道:“这人是怎么回事?”不用细问,他也知道这人的死与女儿有关。
凤瑶落便将此人前前后后的事情也他说了,末了才悲戚道:“爹,女儿好想您!你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都欺负我!她们都欺负我!爹,您可要帮女儿报仇才行!”从前在凤凤堡,她爹也能护她周全,只是如今,竟然觉得父女情份都生分了。但是在这一刻,她却发现自己可以依赖的人就只有她爹了。
凤立最近日子过得也不舒服,在三皇子手下做事,无非是做些阴损的勾搭,一般的时候是无事绻在皇子府的。因三皇子的暗卫车魁曾经暴露过,且重伤至今未愈,故而他一直慎重地谨慎地呆在皇子府,生怕不小心招惹了什么麻烦。好不容易叫他想起了这个女儿,没想到一来就有麻烦事。他听了凤瑶落的陈述,沉声道:“不要急,为父自有办法。”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对着地上的男子倒了下去,只见红色的液体缓缓地流到了他的身上。不消片刻,那男子的身体竟然慢慢地一截一截地化成了血水。
别说小宫女吓得捂住了嘴,便是凤瑶落也吓得后退了几步。倒不是为别的,实在是她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药水,有心想问父亲,倒底恐惧心占了上网,让他什么都没敢问出来。
凤平将液体都倒在那男子的身上,才道:“这个叫化尸水,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他的话才落,地上的尸体也化了一半,那场景实在骇然。凤瑶落若不是当地上的半截人当成了凤娴月,她根本就没办法继续看下去。
凤瑶落被那个“化尸水”吓得魂不附体,半响才结巴道:“爹,您也看到了,女儿在宫中如此艰难,真快要活不下去了……”说着,她竟然真的“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这哭声多少还参杂着一些真心,毕竟她再怎么样成熟有心机,毕竟还是个小姑娘。
凤立素来疼她,听了她的话也是心疼万万。只是想到自己在三皇子府挨的这些疼,心中的心疼便消散了几分,沉声说道:“你从前是不是这般没用的!”凤立这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虽然语气冲了些,可还是让凤瑶落心里舒坦了些。舅舅这是变相地在讨好自己呢?可惜凤立不知女儿心中所想,不然定会气得晏倒。
凤立手中的化尸水特别好用,没过多久,地下已然只能看见一堆血水了、她吩咐那个宫女将这些打打理干净,才对凤瑶落说道:“眼瞅着你进了宫,为父还能与你相衬一二,谁知道你竟然这般无用!这才多长时间便没了志气!”若是凤瑶落真的出息了,他也不必跟着三皇子提心吊胆的。
凤瑶落哪里想得到父亲竟然与她争执这个,一时脸都绿了。她扭头见宫女将屋子里的血水都处理干净了,才示意她推开窗户,守在门外,然后压低声音说道:“爹,您说女儿该怎么办?女儿本想在后宫争得一席之地,奈何就是没法叫皇上看对眼。爹,您就不能帮帮女儿吗?你看看那个凤娴月,竟然都要跟逍遥侯府的大公子成亲了!”她气愤得脸都变形了,一时不想承认战寻的世子身份。
“够了!平常在凤凰堡就算了,你处处与凤娴月作对,可如今不用天天见了,你便也不习惯么?”凤立怒问道。
凤瑶落见爹竟然不关心凤娴月的事情,一时没忍跟她说了许久的心里话:“爹,你怎么不想想!是谁害得我们到了这个地步的?!若不是凤娴月与凤平,我们父女俩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也是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可如今却要在这吃人的后宫里蹉跎!女儿真的好恨!”
她的话倒提醒了凤立。若不是凤平将他赶出了凤凰堡,他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娘娘,皇后娘娘来了。”守在门口的宫女偷偷说道。
凤瑶落一惊,赶紧将她爹推上了房梁。她果然猜得没错,皇后这么快就带着人来了。她轻轻勾了勾唇,无声地笑了。想陷害她,皇后这个蠢货恐怕还不够格。
皇后见宫女守在门口,心中已然有了猜想,示意身后的护卫捂住宫女的嘴,并且拉开了她,自己刚带着众人又极快地速度冲了进去。可惜,屋子里找了一圈,竟然没有见到旁人。她的眼神一闪,竟轻声问道:“瑶妃,本宫听说你这里又出了什么问题?”
皇后这个蠢货简直是明明白白告诉凤瑶落:你给我老实一点,我一直都盯着你呢。凤瑶落气得不行,可惜自己道行没有这个老女人深。她想了想才说道:“怎么,难道皇后陷害了臣妾一次,还想再来一次吗?”上次的事情她还记着呢,没想到皇后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你——”皇后气道,不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她上下打量着凤瑶落,那眼神特别直接,凤瑶落想不懂得难。不过,她可没功夫与这个女人说话。
“我们走——”皇后仿佛像斗败的公鸡,带着众人离去了。
凤立见屋里没人了,才从房梁上跃了下来,一边问道:“她是大皇子的生母?”大皇子是三皇子的死对头,他心里门儿清。眼下皇上并未立储,三位皇子都有机会。只是二皇子晏清素来一爱理朝中之事,一直钟情于山水,一年当中有一大半的时间不在京城,故而常常让人忘记了这位皇子的存在。
凤瑶落没空跟他说这些,问道:“爹,你手上还有没有别的药?”刚刚看见爹用的那种“化尸水”,简直是神药。
凤立从怀里有掏了几个小瓶子出来,一一将功效告诉她,并说道“三皇子有事要你做。”对,这才是他今儿进宫的目的,他已然投靠了三皇子,自然女儿也是三皇子一派的人了。
凤瑶落听到三皇子的名号时,一时有些怔愣,想她曾经也是想嫁与她的,如今竟然成了他爹的女人。她自嘲地一笑,因着与皇后的关系,她是不可能帮大皇子做事情的。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若是得了三皇子的庇护,她在这后宫里也不会那么艰难了。况且,皇后害得她再也不能做母亲了,这个仇她不能不报。而报仇,借刀杀人未必不可。
“既然如此——”凤立刚想交代她几句,便听到屋外一阵整齐地脚步声。他一惊,飞快地跃到窗户旁,往外看了看,竟然看到皇后带了整个御林军包围了毓秀宫。
“上当了!”凤立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皇后撤走不过是让他掉以轻心罢了。
“给我射——”皇后一声令下,弓箭手一时齐发,整个毓秀宫一阵箭雨。
凤瑶落哪里会想到皇后这般大胆,竟然敢明目张胆地要自己的性命。她一边躲着箭,一边大喊道:“皇后,你竟然敢谋杀后妃!”
皇后听了她的话,轻轻一笑道:“本宫是在帮皇上清理后宫,还愣着干什么!继续射!”反正她安排的男子一直没出来,应该还在她的房间里,就算射死了她,找到那男子的尸体,想来皇上也不会迁怒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