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课的时候,徐泽才发现夏晓妍也选了华教授的市场营销,两人在课堂上撞见的时候相视一笑,笑得有些苦涩。
在通过托福考试的二年级下学期,气氛无比轻松,每个人都像是打完了一场战役后卸甲归田的骑士悠然自得,以杨帆为中心的七人小团体更比往日融洽。上课的时候早到的徐泽和周瑾便将一摞书一字儿排开,先占下两排七个座位再说;做小组案例的时候七个人也是很自然地分成两组,一组以周瑾为首,一组以徐泽为首。徐泽带着夏晓妍、林雪树和黄嘉茜做案例,周瑾就带着黎琦和杨帆。吃饭当然是一起的,走在路上都显得很有气势,逛街、购物、看电影成了那个学期的主旋律,时间变得柔软、丰富而无节制。
暑假是短暂的离别,七个人恋恋不舍,等返校后个个都养得像熟透得能捏出汁儿来的蜜桃。不用想,这个暑假大家都在蜜罐子里浸泡了一回。只有徐泽一脸黑瘦,仿佛受尽了煎熬。大伙忙问徐泽不是去西餐厅打工么?怎么像是去挖煤呀?等听完徐泽的讲述后,大伙倒吸一口凉气,说真坎坷。大伙说完后就安慰徐泽,过去了都过去了,现在大家又在校园里团聚了,多好!
徐泽当时也是悲喜交加,百感交集,一腔话语涌在心头要说。周瑾当即明白了,就拉着其他人出了1207宿舍,宿舍里只留下了徐泽还有夏晓妍。夏晓妍看着徐泽,心怦怦怦乱跳。周瑾几个人趴在门板上听屋里的动静,满心欢喜地说徐泽和夏晓妍终于修成正果了。
然而,徐泽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有夏晓妍闷闷不乐地出了门。
专业课都是小班授课,课时都是根据每个人的选课来安排的,因此没有以前那种一个班或几个班一起上的课了,班级被打乱了重来,课堂里又有了许多耳熟的名字陌生的面孔和面熟的一张脸却叫不出的名字。夏晓妍比徐泽来得早,此时已经在前排占了一个位置,徐泽见位置空着,想了想还是自然地坐过去,却被夏晓妍拦住了。夏晓妍说这位置是给黄嘉茜留的,她也选了华教授的市场营销。夏晓妍说得有些怨愤,徐泽听出了这话里带气,就自觉地坐到后排的一个空位子上去了。
黄嘉茜稍后就到,在夏晓妍占的空位子坐下,转身看到了坐在后排的徐泽,倒心里一沉,想起了林雪树无意中说起的:徐泽暑假回来后感觉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黄嘉茜就悄声问夏晓妍,“徐泽是真的不打算好好念书啦?”夏晓妍心里有气,也有后悔,就撇撇嘴道:“书念得那么好有什么用?打了一份工就像去了趟煤窑一样。”黄嘉茜听后噗嗤一声笑了,说怨气真大。
黄嘉茜被林雪树的追求滋养得更加妩媚,那林黛玉似的柔弱中如今又添上了三分探春的倔强,让男生们更加不能把持。如果说大一时候的黄嘉茜散发着少女的情怀,如今的黄嘉茜身上已经隐隐透露着那份少妇的丰韵。华教授在这学期的第一堂课,就在黄嘉茜的座位前留恋不舍,就像这天夏晓妍的怨愤一样挥之不去。新学期的第一堂课,黄嘉茜就被华教授给看上了。
“嘉茜被去天塔给看上了。”徐泽深夜里跟林雪树说。
“什么,去天塔瞄上嘉茜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林雪树一个轱辘滚从床上坐起来问道。
“就今天上去天塔市场营销课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晓妍和嘉茜都选了去天塔的课。”徐泽说。
“胆子真够大。”林雪树问徐泽,“去天塔今天把嘉茜怎么样了?”
“去天塔今天专盯着嘉茜问问题,大家都看出那层意思来了。”徐泽说,“可是嘉茜今天好像感冒,嗓子发炎,回答了一个问题后就不说话了,去天塔就说嘉茜故意不理会他,藐视课堂。”
“滚他妈犊子!”林雪树骂开了,急不可耐地在黑暗中摩拳擦掌,徐泽就听到一连串清亮而有力的骨节声。
林雪树第二天就把黄嘉茜叫到一边,商量着说:“你把课换了吧?”
黄嘉茜问:“换什么课?”
“市场营销,你把去天塔的课退了,换成麦克教授的,好不好?”林雪树好似央求地说。
“哪有那么容易,要不是选不上麦克教授的课,我跟晓妍也用不着选去天塔的课了。”黄嘉茜说。
“那容易。”林雪树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就压低了声音说,“待会儿回宿舍我就把麦克教授的课退了,然后你就插进去,这样不就行了?不过你动作得快点,免得被那些还在刷课的人捡了便宜,有些人心还不死等着天上掉馅饼呀。”
“那怎么行?我换成了麦克教授的课,你不就得去上华教授的课了么?你这人情我可不能收。”黄嘉茜被林雪树的主意弄得有些为难。
林雪树就急了,“你知不知道去天塔已经瞄上你了?******老不羞!”林雪树骂道。骂完后的林雪树拍拍胸脯,跟黄嘉茜保证说:
“放心选吧。我和木木这学期要耍他一把!”
黄嘉茜回宿舍后,当下就跟夏晓妍把林雪树要她换课的事情说了。黄嘉茜当然是想换的,第一堂课华教授老在面前晃悠着不肯离去时,黄嘉茜就已经感觉到了。“嘉茜要小心去天塔呀。”还没上课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开始笑嘻嘻地提醒黄嘉茜了,如今预料中的事情已成现实,黄嘉茜也有点慌了。可是要撇下夏晓妍,黄嘉茜还是有些歉疚的,甚至有些担心自己的贸然换课会给夏晓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哎呀,首长对你可真好!”夏晓妍反倒羡慕起黄嘉茜来了,紧紧地拉着黄嘉茜的手不放,喃喃自语道:“徐泽要是能有首长一半的好就好了。”
“木木我来陪你啦!”林雪树跟黄嘉茜换完了课,兴高采烈地跟徐泽说。
徐泽就给林雪树送去一副大拇指,表示钦佩无比。徐泽没法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坦然地谈一场校园恋爱,徐泽清晰地记得最早源自黎琦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大学的圈子就这么大,一点鸡毛事儿都能弄得面目全非。校园恋爱的感觉就像是演员在演戏,特写镜头看上去情感充沛,涕泪横行。可是镜头一拉开成广角,才知道演员的身边围了一圈儿的人,导演、摄影、灯光、道具、服装、指导,黑压压的一圈目光如炬。这才知道要想酝酿出点情感来是多么地不容易,这才知道演员其实也特辛苦,这才知道看片的人爽但表演的人倒未必。
林雪树不一样,从大学一年级开始就是个台风眼,煞是引人注目。黄嘉茜这样的女孩,林雪树从肖雨跟黄嘉茜分手的那一天开始,就摆足了征服的架势,纵使是刀山上过、油锅里滚。林雪树才不管酒店管理系的人怎么说呢,他就是要让黄嘉茜做他的“首长夫人”。
黄嘉茜换完课后跟夏晓妍说:“那晓妍我就不陪你了,你也小心着点去天塔,别让他占了便宜。”
夏晓妍听完后一阵咯咯笑,说道:“你就放心去吧,去天塔就喜欢你这种林黛玉范儿的,才不会看上我哩。”
两人笑了一阵,夏晓妍说:“下周有木木和首长两人左右护驾我,去天塔不敢乱来的。”
夏晓妍忽而哀怨一声道:“那天我也真是的,干嘛要撵徐泽走呢?”
黄嘉茜就安慰夏晓妍道:“撵得也对,徐泽要是能有首长一半的出息就好了。我观察过了,首长手相上的智慧线和生命线较分离,行动力强,目标感明确,一旦确定目标就会全力以赴,是恋爱中的‘肉食系’。而徐泽呢,两条线相互粘在了一起,为人比较慎重,性格也相对温和,是恋爱中的‘草食系’。草食跟肉食,差别看来还是蛮大的。”
夏晓妍笑着问:“首长那么大出息呢?那你什么时候做‘首长夫人’呀?”
黄嘉茜反问道:“如果徐泽有首长一半出息,你是不是早就被拿下了?”
夏晓妍生气地说:“哼,我有那么好追吗?我肯定得让徐泽那混蛋吃尽苦头,百般求我!”
夏晓妍央求着黄嘉茜给她说说首长追女孩倒是一个什么追法。很奇葩吧?黄嘉茜只是含笑地仰起脸,眼角露出水润的余光,拉着夏晓妍的双手自顾自摇晃起来。夏晓妍就在一边催促,说么说么,很奇葩么?
黄嘉茜笑着道:“确实挺奇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