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在小白楼朗香街“热风”店铺里看上了一副皮手套,爱不释手,但售价要两百多元,杨帆就看看黎琦,说也想买。可是杨帆刚刚已经在ZARA店里看上了一件长外套,也是十分喜欢,反反复复试穿了多次才肯脱下来,但打完折也要八百多。那件长外套黄褐色,杨帆说有塞外沙漠的一股冷峻色彩,穿在身上尤其显得身材修长窈窕。徐泽一看那件外套,没有感觉到杨帆所说的塞外沙漠的冷峻色彩,说这不就是屎黄色嘛?杨帆就说徐泽真不懂得欣赏,瞧这口袋跟这衣扣的设计,复古中透露着时尚,时尚中又不显得轻佻,这一路上我可就看中它啦,杨帆嚷嚷着就要买它。
“打完折八百多呢,这个月已经用了不少钱了,再买它可就得超支了,下个月咋过呢?”黎琦不得不提醒兴头上已经分不清利害的杨帆。
“趁着打折不买,下次再来可就没有啦!”杨帆满脸忧患意识地说。
黎琦执拗不过杨帆,就哄着杨帆把衣服脱下来,三人先去吃饭。吃什么呢?徐泽就问。朗香街满是花椒的香味,仿佛整条街都被火锅给征服了,一到冬天,津城就是火锅的天下了。吃火锅吧?黎琦建议道。黎琦没有决定权,想想上次的那个“江海开口笑”我就来气,还想当大厨呢,连个菜都点不好!杨帆偏要反着来,不吃火锅。那就香锅吧,大冬天吃着也香,又没有汤汤水水,徐泽看到麻辣香锅的牌子建议道,杨帆点头表示同意。
杨帆被刚才那件长外套撩拨得兴致高昂,竟然亲自上马点菜了,黎琦则在一边绷紧神经监督着。木木,你想吃啥?杨帆就问。竹笋、腐竹、油麦菜,徐泽说。肉呢,肉呢?杨帆接着问。徐泽思量了一下,说那就撒尿牛丸吧,再来几片鸭肉。黎琦把那些菜都写上了,问杨帆吃什么。土豆,土豆,土豆,多来点土豆!杨帆兴致高昂地说。徐泽就笑,说土豆就是杨帆的全部世界。噼里啪啦一阵点,很快就到150元了,黎琦就赶忙打住杨帆的手指在菜单上的指指点点,告诉杨帆说人均快50了,再点又得超支了。杨帆就失望地放下菜单,说真晦气,今天干什么都超支,没钱人的日子就是苦哇!听说七班有一女生修一副手表带子可就两千了呢,这够咱吃多少顿麻辣香锅啊?听说人家家里可是搞房地产的,这年头做房地产真是暴富。
服务生打完菜单,就问三人吃什么味的,微辣、中辣还是重辣?杨帆兴致不减,就说:
“来重辣的!”
一份重辣的香锅吃得三人肚子里像生了一盆炭火,杨帆就笑,说明天早上出恭保准就要辣屁眼啦!说完就要去买那件长外套。
没两步远,黎琦说要看看“热风”店里的冬帽,硬拉着杨帆和徐泽去了。黎琦的头不小,店铺里被他看上的冬帽偏偏都戴不上,倒是杨帆看上了一副黑皮手套,欢喜得不行。黎琦一看价格,两百多块,还不打折,当即后悔拉着两人过来看帽子。
“买完这个可就买不了长外套了呵。”黎琦把手套从杨帆手里夺过来,“这个月这么地乱花钱,下个月可就得吃糠咽菜了呵。”
杨帆这时候也开始犯难了,钱就这么多,这个月多花,下个月可就吃紧了。可随即又想,到时候从嘴里省省就行了,一天少吃个八块钱,一个月下来这副手套就有了。黎琦赶紧摧残掉杨帆的幻想,说想想王贾烈吧,平时花钱没数,一下子跟家里要不到钱了,可真是吃了快半个月的炒土豆丝啊。现在物价又涨了,怕是连炒土豆丝也只能吃半盘子啦。
“土豆丝就土豆丝呗,我爱的就是土豆。”杨帆听到了炒土豆丝,并没有注意到半个月的每顿饭,就一往无前了,当即买下了那副皮手套,又回头取了那件长外套,把黎琦的肠子都悔青了。
买完衣服后,杨帆每天都要穿着那件长外套和那副皮手套到处秀,硬要大家都把那屎黄色说成塞外沙漠的冷峻色彩,说那口袋和衣扣的设计复古中透露着时尚,时尚中又不显得轻佻,穿在身上特别显瘦、修长。胖子被杨帆秀得不耐烦了,知道杨帆这是在成心戏他,就把钟歌的电子秤拿出来,让杨帆称重。“瘦不瘦你我说的都不算,秤上见分晓!”结果杨帆过了130斤,就说钟歌的电子秤有问题。这下钟歌不悦了,“你可以怀疑我,怎么可以怀疑我的秤?”钟歌当即改口说那长外套就是屎黄色。
只有陆雨不动声色的出去了,没过几天就穿着一件H&M的长外套回来了,比杨帆那件ZARA的长外套还要好看,穿在身上更显得修长匀称,尤其是那翻领,很衬陆雨的招风耳。于是大伙都说陆雨的这件长外套复古中透露着时尚,时尚中又不显得轻佻。这时胖子又把钟歌的电子秤拿出来,陆雨一称,刚过120斤,胖子有了复仇后的扬眉吐气,说杨帆又被陆雨完败了。
徐泽和杨帆、黎琦组成了一个三人小团体,整日一起进进出出,满满的幸福模样,像个不容忽视的引力存在,潜移默化地拉着其他人入伙。管理学课上,夏晓妍就直接坐到了徐泽身边,隔着徐泽打量了两眼黎琦和杨帆,就捅了捅徐泽的胳膊,把笔记本挪过来要跟徐泽笔聊。
“以前总见你一个人,怎么也学会抱团了?”夏晓妍写道。
“你怎么知道我总是一个人?”徐泽故意避而不答。
“因为我现在也是一个人,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心有灵犀的啊。”夏晓妍写道。
“董乐乐她们几个呢?”徐泽问。
“董乐乐不跟我们玩了,一天到晚和大一的孩子们厮混。”夏晓妍写完朝徐泽努努嘴,示意徐泽朝隔壁教室看去,大一的学生正耷拉着脑袋听微积分呢。“她正在隔壁大一的微积分课上呢,刚点完名就悄悄溜过去了,一门课听两遍腻不腻味呀?”
“周瑾和黄嘉茜呢?不会也悄悄溜走了吧?”徐泽写道。
“嘉茜有点事,点完名也溜走了。周瑾么,肯定是坐定第一排啦。我可受不了坐第一排,茶姐念课本会把我念睡着的。”夏晓妍写完忍不住捂住嘴嗤嗤笑。
这一笑没想到有点大声了,教管理学的教师就把目光就课本上移开,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然后重又埋下头去,说了声:
“不要讲话。”
夏晓妍就压低声音跟徐泽说,茶姐上课绝对是商学院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真搞不懂,一个刚毕业啥管理经验都没有的硕士生来讲什么管理学呢?这不是在忽悠咱们吗?
还是有几个不错的老师的,徐泽也低声说。比如霜姐,那可是法学系的一朵奇葩呀!你说霜姐很拽是吧?但就让人印象深刻呀,听说霜姐在法学系人气可是爆棚的,还是法学系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呢。都说不拘一格降人才,不拘一格教书就成了霜姐,太拘泥于条条框框可不就成了茶姐了么?夏晓妍听完就忍不住咯咯笑。徐泽又举例子,比如说庞爷,人家可是生物与食品工程系的院长,都当院长了还愿意给本科生教书哩,你瞧咱院长可不就吃晚宴的时候露一下面么。且不说庞爷的教学让人耳目一新,他连校长都敢骂哩!夏晓妍听后就补充说,庞爷可是去过******颁过奖的,自然底气足了,不过庞爷头上的那几撮毛发,我看还是剃了得了,大风起兮云飞扬呦。徐泽就想起了那天刮的七级大风。庞爷头上的顶谢了大半边,平时都是让长长的那小半边头发遮住光亮的头皮,久而久之就养成了挠头发的习惯。怎知那天风极大,估计是经过酒店管理系大楼A区入口的时候给刮歪了,怎么拔拢却还是歪在一边,如垂柳依依。庞爷拔拢了半天,自己没急,倒把下面的学生急了,忙不迭地给庞爷递上一顶帽子,说教授您别拔拢了,还是专心讲课吧!
徐泽就重新翻开《废都》,说可不是么,不带本书来看看都对不起这上课的两小时啊。茶姐上课两眼睛就没离开过管理学课本,我们又不是过来听人念课本的!夏晓妍就笑道,管她念不念课本呢,期末的时候记得给咱划考试范围就行。笑完就要看徐泽看的是什么书,这么厚!徐泽却把书挪开了,说看不得的,夏晓妍却偏要看了。徐泽正看到庄之蝶与唐婉儿偷情的那一页,夏晓妍读着读着就羞红了脸,让徐泽在一旁看热闹。夏晓妍就说你管理学课上竟然看这个?
徐泽笑而不语,让夏晓妍接着读,夏晓妍读至嗨处,“此处作者有删节”不觉扫兴,仿佛一辆火力全开的宝马不幸陷在了泥坑里,飞速旋转的轮胎让泥泞四溅。夏晓妍就看了看封面,封面很破旧,就问徐泽这本书是从哪个地摊上买到的?徐泽翻开扉页,让夏晓妍看看扉页上的图书馆印章,告诉夏晓妍是图书馆文史借阅室里借的。夏晓妍问怎么从来没发现过什么文史借阅室?在哪里?徐泽就告诉夏晓妍在图书馆一楼,进了门一直往里走,走到南门处,左右两侧很隐蔽的两个房间就是文史借阅室了,文史借阅室不大,人也很少,徐泽是无意中才发现它的,现在后悔得不得了,怎么发现得这么晚呢?徐泽说里面的文史典藏挺丰富,很多想看的文学作品借阅室里都有,若是一排排读过去,还真不知道要读到何年马月呢。
这么说,这本《废都》还是文学作品哩?夏晓妍一看作者,念道:贾平凹(ao)。徐泽就笑着纠正道,是贾平凹(wa),念凹(wa)不念凹(ao)的。夏晓妍噗嗤一声笑了,说把文学作品当成了地摊上的黄书,还把作者给念错了,罪过罪过,就问徐泽文学作品里写性不遭禁吗?
就像文化和娱乐还是有区别的,本分、传统、走上三路的,是文化;八卦、风骚、奔肚脐眼以下去的,那是娱乐。小说也一样啊,要是满纸都是性描写,直奔肚脐眼以下,那可不就是地摊上的黄书么。但是文学作品就不是这样了,若是断章取义,觉得是地摊书,要是通读全书可就觉得它是本好书了,就连《红楼梦》历史上不也遭禁被批为****么?有时候写性反而让一部文学作品更丰满,简直缺不得呀。徐泽说完就在夏晓妍的本子上写上了《挪威的森林》这本书,推荐夏晓妍可以看看春上春树的这部小说,很精彩哦!徐泽写完后抿嘴鬼笑。
“这么说,你还是个文艺青年哩?”夏晓妍接着在本子上写道。
“我可不是什么文艺青年。十几二十年前校园诗人都是白衣飘飘,这年头说自己是校园诗人别人还当你是犯病。十几二十年前的文学黄金时代,说自己是文艺青年都是很自豪的,现如今说自己是文艺青年可不就是二逼么?普通青年就是普通青年,文艺青年可就约等于二逼青年喽。”徐泽啰啰嗦嗦地写了一大堆。
夏晓妍只好另起一页,写道:“你这人,喜欢什么又不敢说出来!”
徐泽看了看夏晓妍,知道这是在一语双关,只好写道:“没那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