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瑾萱抽了抽嘴角,看着放在桌上的机票,短暂的沉默,她开口问道:“墨,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爱过我?”
“没有。”司祈墨看了一眼,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她扯住了衣角,不由再次停下脚步。
郑瑾萱抬头看着他,眼眶已经泛红,“哪怕只是一个小时,一分钟都没有吗?”
这一次,司祈墨并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手拿掉,便离开了。
已经没有了回答的意义。
当天晚上,司祈墨便接到电话,被告知郑瑾萱准点搭乘航班已经离开。
被泄露的客户联系方式在司祈墨的运作下,全部成了空号,他在事情刚发生的那刻,已经迅速地命人为客户们,全部重新办理了联系方式。
当然,必要的道歉与赔偿,少不了。
至于郑家的那一个代理权的事情,自然不会再继续进行。
当郑父得知是被自己的女儿害得失去了一个代理权,气的在客厅捶胸顿足,差点儿心脏病发。
言笑笑与言子明两人伴着黄昏,从司家回到了刘家。
司父司母的态度虽不是很热情,但与之前相比,有一种天差地别的感觉。
至少,不会再冷不丁地来上一句嘲讽或者威胁的话。
手机里,是司祈墨发来的短信。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着。
可生活,之所以是生活,那就是从来不会按照你的想象所发展。
言笑笑刚洗漱好准备上床睡觉,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是郎隐的其中一名手下,“笑笑姐,老大住院了。”
她忙去刘欣安的卧室,拉着刘欣安的手,往外面跑去。
当她们赶到医院,郎隐的手下还站在病房外。
原来,他们刚刚结束了一个任务,从国外回来,正打算一起去好好庆祝一下。
毕竟,再一次死里逃生了。
当时,郎隐笑着说,“想吃什么,我请客。”
他们正高兴,可是下一秒就看到郎隐昏倒在了一旁,忙送来了医院。
现在,医生们还在检查。
一旁的刘欣安听完早已经靠在墙壁上哭成了泪人。
言笑笑紧咬着唇,才没有哭出声,而眼泪,早已经在脸上肆虐。
她残留着最后一丝理智,问:“是不是出任务的时候伤到了没有发现?”
“是的。”那名手下点了点头,“当时老大被伤到了头部,他觉得没有什么,我们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三个人,站在急救室外整整等了一个小时,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终于带着一脸疲惫出现在她们面前。
“病人脑部有淤血,积压了视网膜,可能会出现短期的失明。”
淤血,失明……
刘欣安的身体晃了晃,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看着马上就要摔倒,言笑笑忙伸手扶住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言笑笑稳了稳心神,问:“那淤血大概多久会消失?”
“这个要看病人本身,有些人可能就两三个月,也有好几年。”
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突然接受自己失明的事实,更何况是这般骄傲的郎隐。
翌日,天气很好,艳阳高照。
刘欣安哭了一晚,发了一晚上的呆,刚刚才趴在沙发上睡着了,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言笑笑拿起一旁的外套,轻轻地盖在她身上,正准备去外面打个电话,突然听到床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忙走到病床旁,只见郎隐睁开了眼睛,双手撑在两侧坐了起来,伸手在床头的墙上摸索了片刻。
是想着要开灯吗?
看着这一幕,她捂着嘴角,忍不住哽咽出声。
“谁?”郎隐警觉地朝她这边看了过来,紧皱着眉头。
言笑笑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下,“郎隐,是我。”
郎隐紧绷着的神色变得轻松了不少,转而却又有些疑惑,追问道:“大晚上的你过来有什么事吗?怎么不开灯?”
听着他的疑问,言笑笑僵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恰在这个时候,查房的医生走了进来,第一句话便是,“醒了?感觉怎么样?”
郎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疑团笼罩在他的心头。他没有问医生,而是低喝一声,“笑笑,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还没跟病人说吗?”医生翻看着手里的病历,时而抬头看一眼僵硬地站在一旁的言笑笑。
许是他们身为医生,看多了生离死别,扯了扯嘴角,便将郎隐出现的情况说了一清二楚。
沙发上的刘欣安听到说话声,也揉了揉眼,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一切。
郎隐回想刚刚医生说的话,一阵错愕。
因为血块,所以自己失明了?
他举起手,凭着感觉放在自己的眼前,一点都看不到。
郎隐崩溃了,他冲下病床,想要去拉窗帘,他不相信自己不过就是被这么敲了一下脑袋,就失明了。
只是,黑暗吞噬着一切,郎隐被一旁的椅子绊住了脚,眼看着就要摔倒,一旁的刘欣安忙飞扑过去,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抚着他的脸颊,“郎隐。”
谁知,下一秒,郎隐突然重重地推开了她,撕扯着嗓子,抓狂道:“你走!”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能在这里?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
言笑笑从病房里出来,走到了医院门口。她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她拿出手机准备看下时间,却发现有好几通未接来电,都是司祈墨的。
她回了过去,刚一接通,司祈墨便在电话那头吼道:“言笑笑,胆子肥了!电话都不接了!”
言笑笑忙将电话拿开自己的耳边,心中默数了几秒,这才重新把手机放在耳旁,低声说:“刚刚没有听到,我这不是一看到就给你回电话了吗?”
“你是想说你乖吗?”司祈墨切了一声,然后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医院。”
“你去医院干嘛?”司祈墨的声音已没有了怒气,满是焦急,夹杂着他的脚步声,“在哪个医院?我现在马上过来!”
“不用了,我没事,是郎隐出了点事住院了。”
司祈墨冷哼了一声,“那我更要过来了!把医院地址发给我!”
本打算在医院门口等司祈墨过来的,但言笑笑接到刘欣安的电话,哭着让自己回去。
她只能往病房走去,只见刘欣安已经站在了病房外。
从昨晚哭到现在,她的眼睛已如核桃一般肿大。
言笑笑走上前,担忧地看着她,问道:“怎么出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刘欣安摇摇头,抽噎了一下,回答:“我先回去了,笑笑,照顾好郎隐。”
让自己照顾?那她呢?言笑笑皱了皱眉,还想要问清楚的时候,刘欣安已经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她站在原地发呆,心中胡乱地猜测着两人刚刚可能发生的情况,突然,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言笑笑吓了一跳,拍着胸口转过身,只见司祈墨站在身后,探究地上下打量着自己,“不是让你在门口等我的?”
“刚刚有点事,先过来了。”言笑笑随口解释了一句,见他一脸不相信,便指了一下病房门,没好气地说:“这不也是门口?”
说完,推门走进了病房。
司祈墨跟在身后走了进去,只见郎隐背着门口站在窗前,看着与平日没有什么不同。
倒是身边这个女人,一双眼似乎紧紧地黏在了他身上,连一点点其他的注意力都没有分给自己。
他心里颇不是滋味,抓住言笑笑的手腕就想要转身离开,“看也看了,可以走了。”
“走什么走!”言笑笑甩开他的手,继而往前走了几步,“你先回去吧。”
这男人,醋劲实在太大,以前就和郎隐不对盘,两个人只要待在一起,就跟火星撞地球似的。
言笑笑现在实在是后悔,自己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太老实,干嘛要告诉他自己在医院,干嘛要如实说是郎隐住院了?
随便想个借口,也比这个理由要好吧!
郎隐现在眼睛虽然看不到了,但听力却比以前清楚了不少,在他们站在外面说话的时候,他便听的一清二楚了。
他转过身,双眼已没有了焦点。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看着哪里,只能凭借着刚刚听到声音的方向,微微转过头,“笑笑,这段时间就麻烦你来照顾我了。”
“啊?”
言笑笑吃了一惊,转而回过神,点头应允,“嗯,我知道。”
只是,一旁的司祈墨气的一把将言笑笑拽到了自己身后,冷声说:“笑笑很忙,没时间照顾你。”
郎隐扯起嘴角,轻笑了一声,“真的?笑笑之前还跟我说,自己很闲,在家里都快要发霉了。”
闻言,司祈墨紧皱着眉头,回头瞪了言笑笑一眼,似乎在说,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重新转头看向郎隐,他面无表情地说:“从今天开始,她很忙!”
郎隐没有再说什么,脸上却是闪过一丝无助。
他郎隐,身为佣兵的头目,多少次在刀尖上踮脚行走,何时露出过一丝无助?
可现在……看着他现在的样子,言笑笑的心揪着一般的痛。
她回想起,昨晚那名手下离开前说的话。
“笑笑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归队?你的假已经到期了,安排任务的老黄不知道你又请假了,就把你的名字安排了上去,所以,老大说他帮你去,这才……”
说到底,她也有责任。
言笑笑请的假在一个月前便已经到期了,只是,父母还没有找到,与司祈墨的问题也还没有解决……
她有太多挂心的事情,所以她再次与郎隐延长了假。
但她忘了。
这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团队,并不是只有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