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菜,还有那一碗热腾腾的酒酿桂花圆子时,要说郁茉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厉总觉得这菜不错,特地嘱咐我带回来给郁小姐您尝尝呢!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厉总体贴的时候呢!”孟明朗恭谨地站在一旁,面带笑意地说道。
而坐在沙发上,郁茉也是不由地点点头:“也辛苦你了,还特地替我拿回来。”
“怎么会,只要厉总和郁小姐高兴就好。那……我就不打扰郁小姐用餐了。”说完,孟明朗便出了门。
房间的房门一关上,孟明朗就急忙地掏出手机,给厉衍之发了短信,示意菜已经送到了郁茉面前。
可令孟明朗没想到的是,厉衍之居然没一会儿就发来了短信。
捧着手机的一滑,孟明朗差点把手机摔了。
他家老板居然,回复了他的信息?
他追随他家老板六年,他家老板可从未回复他一个短信。如今……来了郁小姐……
想到此处,孟明朗忍不住回头看看郁茉所在的房间。
娇柔美人的温香软玉果真是摧毁男子强硬盔甲的du药啊!
啧啧地出生,他摇摇头,感慨道:“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个美人儿来摧毁摧毁我啊!”
而这边,房间里只剩下郁茉,一片静谧。
她看着眼前的菜,愣神。
过了好久,她才缓缓伸手端起了那碗已经有些凉了的酒酿桂花圆子。
然后,郁茉吃得很认真,一口口的慢慢吃着。
其实,她已经吃过午饭,此刻是一点儿也吃不下,但不知为何,她就觉得她该一口不剩地将酒酿桂花圆子吃完。
吃着吃着,蓦然,有一滴泪从郁茉眼角滑落,最后掉进了碗里。
接着,郁茉便再也克制不住情绪,捧着碗低声地哭起来……
郁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就是忍不住,而后刚才低沉的哭声已经提高了音量,一时间房间里充斥着郁茉的哭声。
“郁茉,你不能再沉溺下去了,你必须快一点……你得快一点逃开。”
深夜,当厉衍之回到酒店,打开门时。
迎接他的,只有漆黑一片的房间。
平日里一盏暖灯晕染开的柔光厉,笑意盈盈冲他跑来的人儿并未出现。
厉衍之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候,他的心有一阵失落感涌起。
啪的打开灯,厉衍之找遍了房间的各个角落,都没有找到郁茉。
一时,厉衍之心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来宛城这些日子,郁茉都是乖乖的待在酒店里等他回来,即便后来她白日里也出去逛逛,可都是六点左右就回酒店。
而现在,已经快到十二点,她还未回来,这不得不让厉衍之忧心,怕她在外面有什么事。
并且,现在外面还下着阴冷的雨。
一想到瘦弱的郁茉在冰凉雨夜里的模样,厉衍之心就是一揪。
想都没想,厉衍之抓起随意搭在沙发上的西服外套就快步冲出了房间。
可宛城那么大,他又哪里知道郁茉去了哪儿,但是好似出了门,他去找了,他的心才能稍稍平静。
酒店外的长街旁,厉衍之没有打伞,就那般淋着雨,站在街旁。
此刻,暗色的天幕已经飘扬起绵绵的细雨,入了秋雨水亦是带着寒意,雨虽不大,可落在身上却是入骨的寒冷。
在熏黄的路灯下,除了偶尔有小车飞速地开过,四处就再没有一人,厉衍之的心愈加的低落,眉头也深深地拢起。
“这小丫头,以后再不带手机,看我还让不让你出门。”厉衍之掏出手机翻出郁茉的手机拨了无数次,可都只能听到手机里传出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忿忿地将手机从耳旁拿下,厉衍之气得咬牙切齿。
然,数遍后,他才猛然想起,郁茉来宛城时并未带手机。
这深秋的雨夜,厉衍之这三十年来,鲜有的茫然和无措。
这么大的宛城,他到底该上哪儿去找她?
旧城区保留了许多传承多年的建筑,而很多老旧的小院子都被一些人租出去,做了特色民宿或清雅餐厅。
但旧城区的东面,仍是有许多人还住在这儿,皆是宛城非富即贵的人家。
暗夜里,撑着一把小伞,郁茉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的大宅子。
门前伫立着两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看起来威严震慑。门前,两盏火红色的大灯笼散发着红亮的光晕,将门前匾额‘宁府’二字衬得愈加生动。
四年前,那匾额上曾刻着‘郁府’二字,但如今……
垂下的手紧紧地攥着,郁茉晶亮的双眸在这抹红光下亦是透着冷意。
下午,大哭一场后,郁茉浑浑噩噩的,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旧城区。
仍是怯懦的,一个下午,她都在旧城区漫步目的地逛着,到了夜里,她依旧不愿离开,她就绕着旧城区走着。
走过一条条蜿蜒曲折的小巷,路过一道道斑驳的石板路。最后,她还是忍不住来到了这里。
她以为,她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再来到曾经是郁宅的门前,可不久前当她再次站在这里时,心却是极为平静。
也许四年过去,她早已过了受了气就得将心中的愤懑一股脑迸发的年纪。可并不是说就没了恨,现在的她,那恨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好似融进了她的骨髓。
而今,她是能表现得平静,可她知道,萦绕在她心头的恨意也愈加深刻。
看着生活了十六年的宅子,郁茉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全身都浸满了寒意,她才恍然想起,不知厉衍之回到酒店见她不在会如何。
有了这念头,郁茉心头一慌,急忙的作势转身就要走。
可当她转身的时候,她看着有一辆车缓缓地从巷口驶了进来。
亦是疑惑的,她顿住脚步。
“浔哥哥,这就是老宅?”似乎不觉得累,同宁浔在宛城逛了一下午的盛欢予兴致颇高地下了车。
身旁,宁浔为她撑着山,她就静静地站在门前,抬头望着。
沉默片刻,宁浔才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现在看来也很气派呢!”不由地,盛欢予感叹。
她十来岁时也跟着父母来过宛城,甚至在宁浔的家里也住过好长一段日子,但……这个老宅子她从来没有来过。
因为,这里曾经是属于郁茉的地方。
见宁浔沉默,盛欢予却一点儿没受影响:“浔哥哥,我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地方。要不,我们就晚一点走吧,在宛城多留几天?我也想,在宅子里多住几天,应该很有意思吧!”
说这话时,盛欢予眼里闪过得意。
当年的郁茉住在这里,犹如旧时贵气的小姐般,不论到哪儿都受人赞誉。可那又如何?如今,这个宅子是属于宁家的,且过不了多久,她亦是会成为宁家的女主人,这个宅子也会是她的。
不由的,盛欢予脑海中又浮现起当年郁茉那盛气凌人,傲慢的姿态,盛欢予虽是恨得牙痒,可现在却是解气了。
任她郁茉当年那般高傲又如何?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没有回答她,宁浔抬手按住她的肩头:“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他话说得温柔,可语气里竟是有一丝丝冷意。
心里满是得意的盛欢予哪里能注意到这些?
她点点头,温驯地在宁浔的牵引下,迈进了大门。
揽着盛欢予走进宅子的宁浔,突然没来由的觉得身后有一道目光正透着寒意地盯着他。
后背一凉,他猛然回头,可四处看看却是什么也没有。
“浔哥哥,你怎么了?”发现宁浔的异样,盛欢予停下脚步问道。
仍是四处看着,宁浔摇摇头:“没事,进去吧。”
看着宁浔揽着盛欢予走进老宅,郁茉嘴角一勾,露出一个阴冷的笑。
她实在是没想到,宁浔能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他,居然带着盛欢予堂而皇之地进了她郁家的门。
郁气瞬间堵在心口,揪得她心脏也隐隐作痛。
“好你个宁浔,真是继承了你父母的丑恶。不过没关系,我不会再让你们得意多久,我郁家的宅子,可不是你们这种恶心之人能住的。”手脚已经是冰冷,郁茉身子忍不住轻颤着,站在冷雨寒风中,她咬着牙愤恨道。
郁茉打车回到酒店时,已经约莫到了凌晨一点。
她想着厉衍之,心头满是不安。
还未等车停稳,她就开了车门走出来。
可真当她想小跑着冲向酒店时,一声冷寒的声音让她顿了脚步。
“郁茉,这么晚,你死哪儿去了?”站在不远处,厉衍之大喝道。
听着声音,郁茉骤然转头望去。
在雨夜里厉衍之生生站了一个多小时,即便是绵绵细雨,他的全身也已经被打湿。路灯下,他周身萦绕着肃杀的气息,亦是看得人心里发毛。
可见了他这般的郁茉却是反应不同。
“厉衍之,你怎么站在这儿?下雨了,你怎么也不撑把伞?”面露焦急,郁茉撑着伞匆忙地奔向他,接着她高高地举起伞替厉衍之挡住雨。
见他满脸是雨水,郁茉心一疼,连忙抬起手想要替他拭去。
可还没等她的手来到他脸颊旁,就听得他冷冷地说:“我真想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