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四面城门的风城,成了一座诛杀王族的炼狱。三天之后,王族那些身着紫衣的死尸被堆砌成了一座流血的小山,王族一百零八人,逃走两人,失踪两人,存活一人,其余尽数绞杀。
逃走的是莫与玦和我的姐姐郁非涟,失踪的自然是被我藏起来的麓远湖和莫玄珂,而唯一被赦免死罪的,是仅仅三岁的妃族首领之女乌玉沅为莫与玦诞下的那个女儿。饶恕她的理由,自然是为了日后能够以此来拉拢,或者威胁妃族站在士族的一边。
至今,我仍然想不通,一直住在欢城雾嫣宫的姐姐是如何到了葛斯,又是如何被当做王族抓住的。我坐在云舒殿偏殿的床榻上,看着对面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是一个意外,王没有想到郁非涟会在这时候怀孕。”麓远湖的回答让我松弛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
“姐姐怀孕了?”
“没错,但其实即便怀孕了,也应该在诞下孩子之后才能到葛斯给孩子哺乳几个月,而后就必须返回欢城,这是自开国以来的规矩,除了王后,所有的妃子都应遵守,而目的,就是防止母子感情过深影响了王后对于孩子的抚养,原则上来说,她们只是生孩子的工具,而这些孩子,诞下以后,便是属于我的。”麓远淑冷静的说着,仿佛在介绍一条极其普通的法律。
“那么,为何姐姐会以怀孕之身到达葛斯?”
“不,她是到了葛斯之后,才怀孕的。”麓远湖的话总是平静,却仿佛夹杂着闪电一般。
“说起来,还是因为你,其实仔细想想,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罢了。”麓远湖接着说道:“你从雾嫣宫逃走以后,王便对郁氏妃族动怒,把你们全家老少都关了起来,这时候郁非涟出面求情,希望王能够看在她的情面上放过郁氏一族,可是她太高估了自己,王的眼中,从来就没有过她,她不过是一个完美的泄欲工具罢了,或者说,王其实没有爱过任何人。”麓远湖的脸上闪过一次落寞,她揽过了玄珂,手指轻轻的抚着他的脸。
“而你终于误了归期,王想要把郁氏一族全部灭族,这时候,郁非涟出面说,如果真的要惩罚你,只需杀一人便可,那个人就是你的哥哥郁非漠。”
“是姐姐提出杀掉漠哥哥的?”我惊讶的站起身来,浑身漫上一层冰霜。
“她只是想救郁氏一族罢了。她虽然狐媚惑主,总是想与我一争高下,但当年她的孩子流产毕竟与我脱不了干系,说起来,我对她也有愧疚,所以,我不得不为她说几句公道话。”麓远湖不顾我的惊讶,继续说道:“决定杀掉郁非漠,却不那么容易,因为他那时候已经成为了士族的襄马,按规矩是不能再回到欢城的,郁非涟告诉王,只要她和郁非漠见面,就有办法把你召回,以此说服了王将她带到了葛斯,然后召郁非漠入朝觐见,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过了两天,他就被当众绞死。”麓远湖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我的心也被她的目光感染,开始自怜起来。
“我的姐姐为了救我的族人而骗杀了我最爱的哥哥。”我吐出这句话,感觉身上的压力又重了一层,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已经觉得身上背着的自责和仇恨重如泰山,也许,总有一天,我会背不起来这份沉重吧。
“郁妃,我和玄珂,想借你之力离开风城,前往渊城,找我剩下的唯一的妹妹庇护,现在战火四起,我们两个藏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发现,我的性命不要紧,但是我不能让玄珂出事,他,他是我和王唯一的联系了。”和麓远湖相处的时间越多,就越能感觉到她来自心底的那份怯懦,她不似麓远淑那般阴毒,不似涟姐姐那般狠辣,她像是一只被驯服了的良驹,温顺的,没有一丝的斗志。但想到这样一个看似温柔无害的她竟然也曾为了争王后之位对姐姐腹中胎儿痛下杀手,我的心又不免硬了几分。
“想去渊城,自然不难,但是你曾答应过我,要将自己知道的秘密和盘托出,如今,你却似乎只讲了些无关紧要的。”
“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但求你一定要保护玄珂。”麓远湖话音刚落,玄珂却从她怀抱里挣脱了出来,大声吼道:“我才不要她保护,母后,你不要再求她了,我们这就逃走,逃不走,就算一死,也不要侮辱了王族的血液,我是父王的嫡长子,我要像父王一样勇敢,她才不配做我的恩人!”
看着这样一个生性倔强的孩子,我不禁哑然失笑,和他的父亲一样,他们的血液里都流淌着莫名而生的抗争意识。
“我自然会护他周全,现在,我问你,莫与玦为何带着面具?”
麓远淑茫然的抬起头,说:“我嫁给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我怎么会知道原因?我也曾好奇的想要摘掉他的面具,可是刚刚摘到一半,他就惊醒了,不顾颜面的把我痛斥一番,还说如果我再敢有这样的举动,就废掉我的王后之位,我还曾经想对之前的宫人打探原因,可是从小跟着他的那批老宫人早已被杀死,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带上面具,又是何因不肯摘下……”
“你的意思是,你摘掉了他的面具,只是还没有看清他的面容?”
“对,那时候我刚刚诞下了玄珂,正是最得宠的时候,所以我以为我可以摘掉……”
“等等!”我打断了她的话,在风城死牢里面的一幕忽然闪现出来——当时苍北熠想要摘掉莫与玦的面具,可面具却好像长在脸上一般,怎么摘都纹丝不动。接着,我又想起了我逃出雾嫣宫的那个夜晚,姐姐也试图摘掉他的面具,也是说摘了一半,还未看清面容,莫与玦就惊醒了。
“面具并非摘不下来,而是要分人的,那么,一定是仙族的咒语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摘下他的面具呢?”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漪儿!你在哪儿?”苍北炎的声音让我一下子提高的警惕,我赶紧示意麓远淑母子不要出声,然后从后门绕到了正殿,迎面正看到苍北炎焦急的身影,看到我,他挤出一个笑容,走过来轻轻地拥住我:“你跑到哪儿去了,我不在宫里的这几天,有没有想我?”他说着,手已经在我的胸部放肆的游走,而唇也贪婪的笑着印上了我的唇,我知道他几天没有回宫,一旦回来,必然又腰肆意索要,想到这里,我便奋力的推开了他。
“怎么了,看来你不想我?那么你在想谁?”他故作吃醋地说。
“想莫与玦。”我迎着他的目光说,他嘴角扯了扯,笑了出来:“没错,你是想莫与玦,想着夫君我为何不赶紧把他捉住献给你,对不对?”他又一次把我揽进怀中,宠溺地摇晃着。
“追捕还是没有消息吗?”我冷冷地问。
“现在天下大乱,想要找到一个被仙族庇护的人真是太难了,也许他已经逃往了魄城,但不知道为何,已经半月有余,他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再过两天,我准备大军开进葛斯,先把那些封锁在城内的王奴悉数杀掉,以免留有后患。”
“王奴全部杀掉?那可是个大工程,虽说王族只有寥寥一百多人,可王奴少说也有几万人,更何况王奴的家眷里面不少都是外族的奴人,如果大开杀戒,恐怕会激起其他三族的反抗,而且,嫁给王奴的士奴也应该不少吧。”
听到这些,苍北炎重重地叹了口气,悠悠地说:“还是漪儿思虑的周到,可是如果真的留着他们,万一莫与玦在仙族的帮助下东山再起,我们士族可就完了。”苍北炎继承了士族贵族最优良的血统——骁勇善战,但是同时,他也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粗人,对于计谋,他从来一窍不通,但杀起人来却毫不犹豫,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想出来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总是杀戮。
“如果他真的到了魄城,那么我们也去。”我坚定地说。
“我们?你说大军开往魄城?”他满脸的疑惑。
“当然不是,我指的是我们俩,我的堂姐郁非澜便是蓝之硕的正妃,恐怕她也巴不得将莫与玦千刀万剐呢。”我们妃族人的心肠,无一不是千回百转,就算是最单纯的澜姐姐,在灭族仇人到达自己的地盘时,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至于使什么手段,那便要看我们见面之后的情形了。
“好,我们便走这么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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