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赵云一路往幽州而来,进了公孙瓒府邸,至厅堂之上,见公孙瓒与一人对席而坐,正眼看时,正是刘玄德。玄德见赵云到来,连忙起身施礼,道:“将军别来无恙!”赵云急忙欠身还礼,喜道:“太守先前遣人告云,道是有贵客来访,不想正是使君到来,幽州苦寒之地,使君来此,定有事故。”玄德道:“今不辞辛劳,特为借兵而来。”赵云道:“莫非平原遭袭?”玄德道:“非是备之地遭侵,乃救他人也!”赵云忙问何人,刘备道:“徐州太守陶谦。”公孙瓒道:“吾本道是玄德所处之地遭袭,因此不远千里,特来求救,不想却是去救陶谦,敢问公识得陶谦否?”刘备道:“闻名久矣,只是无缘,未曾相识。”公孙瓒大笑道:“既不相识,何故去救?况陶谦为人温厚纯笃,颇有古君子之风,名声所致,不亚袁绍,今若有难,他人皆可救之,岂差玄德一人!”
刘备道:“公有所不知,此番陶使君被难,颇为冤屈,天下诸侯,亦惧兵锋,以求自保,不敢得罪,故少有人发兵救之。”公孙瓒急问何人,刘备道:“挥师攻徐州者,正是曹孟德。”公孙瓒大惊道:“素知曹孟德与陶恭祖毫无瓜葛, 不知何故使两人交恶?”刘备道:“孟德自陈留起兵后,其父曹嵩为避兵祸,隐居至琅邪,操破黄巾,威震青、兖二州之后,欲取回其父,以奉养天年,便书信一封,寄至琅邪,嵩闻之欣然起行,道经徐州,陶使君有心结交曹操,遂出境迎接,再拜致敬,大设筵宴,款待两日。曹嵩要行,陶使君亲送出郭,又差都尉张闿,将部兵五百护送。”公孙瓒道:“陶恭祖如此厚待,亦算是有心。”刘备又道:“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想那张闿竟是黄巾出身,见曹家车马辎重无数,遂其歹意,乘曹嵩夜半熟睡之时,将其一刀砍杀,又将曹嵩全家杀尽,取了财物,与余众逃奔淮南去了。曹操闻之,道是陶谦纵兵杀父,此仇不共戴天!今悉起大军,只留荀彧、程昱领军三万守鄄城、范县、东阿三县,其余尽杀奔徐州来,又命夏侯惇、于禁、典韦为先锋,但得城池,便将城中百姓,尽行屠戮,以雪父仇,如今曹军已至徐州城下,旦夕破城。”
公孙瓒道:“如此徐州危矣!未知玄德来时战况何如?”刘备道:“闻的先时九江太守边让,与陶谦交厚,闻知徐州有难,引兵五千来救,半路之上却被夏侯惇截杀,东郡从事陈宫曾与曹操有交,亦与陶谦交厚,闻操欲杀尽百姓,星夜来见曹操,言明利害,不想操亦不纳。”公孙瓒道:“若玄德之言为真,想此时操已破城矣!想玄德与曹操等无仇,何苦去赴此难。”刘备道:“北海孔融与陶谦交厚,本欲发兵救之,不想黄巾余贼管亥来袭,孔北海苦于缺兵少将,遂命太史慈至备处,命其相救,今吾二弟云长已斩管亥,解北海之围。孔融遂约备一同往徐州,解陶谦之围,备不敢推辞,奈何兵微将寡,恐难轻动,遂至兄处,欲借的三五千兵马前往,如今孔北海已举兵先行,备思人无信不立,既已相约,今番无论借不借的兵马,定然前去。”公孙瓒正色道:“久闻玄德仁义之名,今番此举,实令愚兄感佩,愚兄本欲亲领兵前往,只是幽州路远,前番胡戎又来袭扰,至今尚未平复,未敢轻动。前番子龙在北平处招的两千人马,不如就与玄德如何?”刘备大喜,拜道:“兄深明大义,备若解陶谦之围,定当奉还。只是精兵还需强将,更望借赵子龙一行。”公孙瓒许之,命赵云领本部两千人马,暂归刘备节制,赵云在旁领命而去。刘备遂命关、张二人引本部三千人马为前部,赵云为后,星夜兼程,往徐州而来。
玄德于行军路上见赵云坐骑健硕,浑身雪白,便问来历,赵云遂将梦中得白马银枪之事相告,玄德听罢,颇为感慨,道:“天下诸侯任意一人若得子龙辅佐,何愁建业不成!”赵云听得玄德之语,不由念起于昔时频频献策于公孙瓒,公孙瓒只是不纳,不由叹道:“只惜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玄德惊问何故,赵云遂将公孙瓒不纳己策之事一一道出,又道:“云闻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为上策,如今乱世,空有武艺而无韬略者,只可逞一时匹夫之勇,若有多计谋善策之人,运筹帷幄,不战而胜,方是上善。”玄德闻之,愈发敬佩,路上二人相敬如宾,食则同桌,寝则同榻,于路无话,不多日便至徐州境内,玄德一面先使人报知孔融,一面于徐州外围依山下寨,以窥动静。
次日孔融得报,便领着两人前来玄德,一人乃是陶谦帐下徐州别驾糜竺、另一人乃是青州太守田楷,当下几人互相施礼毕了,玄德问起战况如何,糜竺便道“前番陶使君亲自引兵出迎,在马上欠身施礼,道明缘由,给曹操赔不是,不想那曹操反倒扬鞭大骂,誓言欲生擒陶使君,话音未落便有曹将夏侯惇出阵,陶使君只得慌忙走入自家阵中,幸得我军阵中曹豹出马与夏侯惇交战,然胜负未分间,忽刮来一阵狂风,顿时飞沙走石,两军皆乱,故而收兵。后几日得孔、田二位大人带兵相助,虽不曾交战,然亦震慑曹军。只是曹军势大,我等未敢轻进,曹军见我等人多,亦不敢攻城,如今只是僵持不下。”糜竺在旁道:“陶使君先前在徐州闻的曹操起兵复仇,杀戮百姓,挖掘坟墓,于心不忍,道徐州及自身安危倒不足惜,只是获罪于天,致使徐州之民,受此大难,便要自缚往曹营,任其剖割,只要救徐州一郡百姓之命!”孔融等闻之尽皆嗟叹:“素闻陶恭祖爱民如子,不想今日闻之,果名不虚传!”
玄德恰待言语,不想在旁惹恼了张飞,便道:“你等好啰嗦,既来徐州,杀他一阵挫他锐气便是,在此闲叙有何鸟用!哥哥少歇,待我出阵取其首级。”言罢便要出营提枪上马,玄德、云长二人急忙拦阻,孔融道:“曹兵势大,操又善于用兵,未可轻战。且观其动静,然后进兵。”
玄德道:“公言甚善,只是如此久持,时日一长,但恐城中无粮。不如备令云长、子龙率军相助明公,备自与翼德杀奔曹营,径往徐州城内见陶使君商议。”孔融大喜,遂命田楷领兵会合,以为犄角之势,玄德命云长、子龙于曹营内外领兵接应,以护其入城。
当下准备妥当,全军鼓声齐鸣,孔融、田楷自领五千人马佯来攻打曹营,曹营人马逐渐离营,玄德于土山上望见,自与张飞领着一千人马杀入曹营,云长、子龙见状,各领两千人马跟随其后,随时接应,曹营中见玄德等来势凶猛,遂将马军步军一齐出阵,那人马如潮似浪,尽数拥将出来,兵马之中又拥着几员曹将,各领人马,前来接战,张飞敌住于禁,关羽与徐晃交战,赵云遇上夏侯惇,当下几路人马混战一团,交战之声遍及山野。
且说张飞与玄德正行间,正遇曹军一队人马挡住去路,当头一将,乃是于禁,勒马大叫:“何处狂徒,敢来袭营!”张飞见了,大喝一声,如惊天暴雷,更不答话,舞着丈八蛇矛,直取于禁,两马相交,斗了数合,于禁渐渐气力不加,玄德见状遂执双股剑驱兵大进,于禁抵挡不住,张飞又赶杀一阵,于禁遂败走。城上陶谦闻的外面交战之声,急忙上城楼观之,只见曹营之内一面红旗白字,大书“平原刘玄德”五字,陶谦急令开门,玄德遂与张飞杀出重围,入城去了。
这边关云长于曹营左翼于徐晃厮杀,当下乱战之中各通姓名,刀斧并举,斗了二十合之上,未分胜负,但遥见刘备与张飞入城,便虚晃一刀,返身回救孔融去了,徐晃见状,亦知关羽武艺,遂不加追赶,反倒回身相助他人去了。
且说赵云一路于曹营右翼往来冲突,所到之处势不可挡,搅得曹营人马天翻地覆,不敢近前,那夏侯惇与副将王春本守着曹营右路,见赵云来袭,便领人马出来迎战,本当是普通人马,不堪一击,不想赵云手下皆是幽州之兵,那幽州原系燕、赵之地,自古民风彪悍,赵云所属又以骑兵居多,极善骑射,当下在曹军大营中猛冲一阵,夏侯惇抵挡不住,幸得中军曹仁、曹洪二人前来接应,夏侯惇与王春回马又复杀回来,将赵云困在核心,赵云见状毫无惧色,当下手舞龙胆枪,以一敌四,那枪身浑白,犹如瑞雪飘飘,枪尖泛银,如落英纷纷,不多时便将王春刺于马下,又使枪身将曹仁坐骑打倒,夏侯惇、曹洪等皆不敢近前,救了曹仁便率众退却,赵云遂又催动人马大杀一阵,遥见远处徐州城门渐渐打开,料想刘备已进城中,遂领着人马徐徐退去,那曹军见赵云退军,不由松了口气,方欲整顿一番,不想赵云又回马杀来,直往曹军中军大营而去,曹军兵士,尽皆胆寒,欲知后来战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