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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我想娘

沈言和沐瑶终于成了亲,时隔五年沐瑶终于能嫁给沈言为妻,这对她来说是件极为不容易的事情。女子有多少个五年可以等待,她其实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反客为主的,但后来都自己放弃了。

等待,有时候也是一件好事。当你喜欢一个人,持之以恒的喜欢了五年,等到了该属于你的回报,这将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幸运。

至少穆百里不是,他一直在找一直在等,多少人放出去,却始终没有音讯传回。杯酒下肚,他极为无奈的望着手中杯盏,明明是喜酒,可喝进嘴里竟只觉得苦涩难当。

沈言握住了穆百里手中的杯盏,“兄长莫要喝醉了。”

“自从我带着思睿离开京城,我一直在走却始终不敢让自己喝醉。我知道自己失去了妻子,就更该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这是一个男人该尽的职责。可人总会累,心累比什么都难受。”穆百里轻叹一声,“你不会明白那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她走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离死不远。是孩子的哭声让我坚持下来,看着思睿一天天的长大,我这心里头就更难受。小丫头很乖巧,不轻易问及她母亲的事情。”

“然则这世间的孩子,哪个不想父母双全?睿儿也想,可她不敢问我。偶尔忍不住问了,看到我异样的神色便又适可而止。”

“我不是个好父亲,我连唯一能为女儿做的事情都做不到。我未能替睿儿好好的爱她的母亲,是我此生最大的败笔,纵然我手握天下大权也换不回她的回眸一笑,那这天下还有什么用呢?”

沈言松了手,看着穆百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世事无常,然则天道轮回,该遇见的总归还会重逢。也许嫂子只是突然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所以未能回来罢了!”

“我跟赵无忧爱得太匆忙,离别得也毫无准备。”穆百里哽咽了一下,他极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五年了,他从未向任何人倾诉过自己这满腔的离别愁绪,“她此生运筹帷幄,不管做什么都是有所成竹在胸,我终是不及她分毫。”

“人生当如幸,得幸终遇卿。不管她在哪,我都会坚持找下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日找不到就两日,一年找不到就十年,横竖这辈子都是她的。”

与卿离别后,遇见的每一处风景都无暇欣赏。

沈言点点头,却见外头的小童快速进来,然后毕恭毕敬的把信件呈上。这是一封来自故人的书信,上头是大漠客栈里的专用印鉴。

“欠的债,又能还上一笔了。”穆百里顾自低嘲。

沈言不解,“这是何物?”

“人命。”穆百里打开信件,眸色微沉,“昔年金陵城破,我败走大祁沙漠,所幸被人救下。是以如今,我该去还这笔账了。”

他起身缓步走向小思睿,“睿儿?”

小思睿正跟霍霍和沐瑶玩得起劲,长久以为唯有父亲陪着她,很少有人真的陪着她玩陪着她疯。而这霍霍又是个爱玩爱笑之人,女孩子之间总归有些共同话题的。

“睿儿,爹要走了。”穆百里俯身蹲下,“你愿不愿意跟爹一起走?”

沐瑶蹙眉,“这么快就要走吗?”

穆百里深吸一口气,“突然有事,得离开了。”

“爹,我不想走,我想留下来歇一会。”小思睿撅着嘴,“爹,你要去哪?”

穆百里无奈的抚着女儿的小脑袋,“爹要去大祁一趟,大概要一段时日才能回来,你若不跟着爹……爹放不下心。”

“不如就让思睿留在这儿吧?”沈言道,“兄长此去办事,想来一时半会也顾不上思睿,不如把她留在这里,等着兄长回来再接走也无妨。过两日我们就会在底下的镇子上买个宅子,不会亏待思睿的。”

“爹!”小思睿奶声奶气的喊着,乖顺的钻进穆百里怀中,“爹,我会好好的听小叔叔和小婶婶,还有霍霍姐姐的话,你到时候来接我便是。”

许是连孩子都不愿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大概是真的累了。

穆百里长长吐出一口气,“那也无妨,左不过不许调皮捣蛋,不许给小叔叔小婶婶制造问题,懂吗?”自家的闺女是什么德行,他这当爹的当然清楚。

这些年孩子跟着他,还算是收敛的,但是孩子太聪明,总归让人不放心。如果没有了穆百里的束缚,他不知道小思睿会不会惹出祸事来。

这孩子太过机灵,跟她母亲一样,有时候她的想法让人根本无从捉摸。

“千岁爷只管放心吧!”霍霍道,“咱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的。”

穆百里起身,沈言便随着他到了一旁叙话。

“思睿这丫头看上去乖巧,可你别真把她当个孩子。”穆百里难免担虑,“她秉承了她母亲的秉性,说话不可当真,懂吗?不管她想做什么,只记住一点,派人盯紧她,不管是什么理由什么借口,都不许让人离开她身边半步。”

“兄长是怕思睿跑了?”沈言轻笑,“哪有这样的父亲?”

“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愈发像她母亲。你要明白赵无忧九岁成名,十三岁便已经入得朝堂,所以她生的女儿自然也是了不得。”穆百里显得有些无奈。

沈言更是无奈,“这不是很好吗?旁人都担心孩子不够聪慧,可听兄长的口气,反倒有些嫌弃?”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穆百里望着沈言,“你不懂一个父亲的心,我想要的不是孩子有多聪明,只是希望她健健康康,平安喜乐的成长。等你以后当了爹你会明白,父亲对女儿的基本要求只是幸福而已!”

沈言点点头,“兄长放心,我会让霍霍好生盯着她,不会让她离开视线半步。”

“如此甚好。”穆百里道,“我此去大祁,最快也要一两个月。若无什么意外,我会尽快赶回来。”

“好!”沈言颔首,俯身行礼。

“谢了。”穆百里低语。

回头去看院子里的玩得正兴起的小思睿,穆百里长长吐出一口气,“这些年她跟着我,日子也不好过,终是亏欠了她们母女的。”

“兄长莫要多想,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沈言宽慰。

穆百里上了马车,临走前又下了马车,走到了小思睿跟前。他一言不发,抱着孩子亲了一口,“一定要乖乖的等爹回来,不许惹是生非,明白吗?”

小思睿歪着脑袋看他,“爹为何这样不放心?思睿是个好孩子。”

紧拥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穆百里点点头,“原来不是女儿离不开爹,是爹离不开女儿。这些年你一直跟爹相依为命,爹……舍不得放下你。”

小思睿拍着父亲的脊背,笑得清脆,“睿儿会乖乖等爹回来!”

“一定要乖乖的。”穆百里还是放心不下,这可是自己的心头肉啊!

上了马车,穆百里又探出头来望着院子里玩耍的小思睿,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放下过女儿一人,如今渐行渐远,这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得厉害。

心头肉,总归是舍不下的。

小思睿趴在门口看了良久,确定马车没有再回来,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我还从未见过爹这样啰嗦的时候。”

霍霍点点头,“我也从未见过,九千岁如此儿女情长的样子。”

“你们都叫我爹九千岁?我爹以前,很厉害吗?”小思睿问。

这一问,倒是把所有人都问住了。

霍霍干笑两声,俯身蹲在小思睿跟前,“不是很厉害,是太厉害了。你都不知道,九千岁以前那可是……”

“咳咳咳!”沐瑶轻咳两声,“那个天色不早了,霍霍你带小思睿去睡吧!”

小思睿眸色一转,当即牵起了霍霍的手,“姐姐真漂亮,我喜欢跟霍霍姐姐睡。”

沐瑶眉头微凝,“你这话说得还真像她!”她撇撇嘴,“这说话的语气和方式,跟她当年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惯会哄人,把人哄得团团转。”

“小婶婶是在说我娘吗?”小思睿眨着明亮的眸,“我娘到底长什么样呢?”

“你没见过吗?你爹……”沐瑶顿了顿。

小思睿摇头,“我不敢问。”

“先睡吧!”沈言过来,“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为好,等着哪****爹找到了你娘,你就能见到你娘了。你娘是个了不得的女子,聪慧过人,冰雪聪明。”

小思睿欣喜无比,“真的吗?真的吗?”

霍霍牵起小思睿的手,带着她缓步朝着一旁的茅舍走去。

沐瑶站在那里,清浅的吐出一口气,“说来也是可怜,这么小——母亲就不在身边,我很能明白孩子对于母亲的那种向往。但很庆幸的是,在这缺失的部分里,千岁爷担起了很大的责任,所以小思睿看上去并没有太多的异于常人。”

“一个男人把孩子带成这样,也算是个人物吧?”沈言无奈的说。

沐瑶点点头,“这孩子的眼睛里和心里都没有怨恨,真是不容易。”想了想,沐瑶小心翼翼的靠近沈言,环顾四周,没瞧见他人,当下就握住了沈言的手,“那个……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所以今天夜里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她抿唇,瞧见沈言点了一下头。

沈言也不多说,只是带着她回了房间。底下的宅子还在修建,他们又不希望被人打扰,所以才会选了这么个僻静之地。

合上房门的时候,沐瑶满心都是欢喜和紧张。

沈言转身之际险些被吓了一跳,沐瑶就这么欢天喜地的站在他身后,眨着大眼睛盯着他,“相公,我帮你更衣?”

“我、我自己……”还不等他说完,沐瑶直接上了手。

沈言有时候觉得很无奈,每次跟她说的话,她一高兴就全数忘了,以至于他不久之前跟她说的,让她慢一拍也被她抛诸脑后。

凡事,都被她抢先了。

下一刻,沈言忽然将沐瑶打横抱起,直接朝着床褥而去。

在嘴皮子上得不了好,只能用实际行动来表明态度了。有些东西的确该男人来主动的,毕竟沐瑶始终是个女子,他不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她回忆起当初的情景会寻不着他对她的欢喜。

他不溢于言表,但不代表他是个木头人。这些年他跟沐瑶是怎么过来的,他心知肚明。

沐瑶还真的给愣住了,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主动,他被动的接受,这一次……

“我希望来日在你的记忆里,或者你我垂暮老去的时候,你想起我们的过去,还能感受到我的真心。”沈言欺身而上,极是认真的俯视着她,“唯有如此,来日若是你我有所争吵,你也会记得我是欢喜你的。在你我这场交手中,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心动,我亦复如是。”

他顿了顿,这大概是沐瑶听过的,属于沈言的最长篇大论的调调。

他说,“瑶儿,我是欢喜你的,可你总是快一步将我要说的要做的都做完了。我不是不喜欢,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得我亲自来做,许你一生,此生不悔。”

俯首,吻上她的唇。

沐瑶的羽睫不断的颤抖着,她的双手攀上他的脊背,“我以为……”

他抬头看她,“以为我这颗心是冷的吗?”

她含泪望着他。

“你当知晓,每每对着你的时候,我这颗心是热的。我父王只有我母后一人,我兄长亦为了赵无忧而此生奔波,而我下半生将只有你。你愿意与我一起生一起死,一起生儿育女,一起白首终老吗?”他解开了她的衣裳。

“这话真好听。”她哽咽。

“让你等了五年,是我对不住你。”他轻拂她温热的面颊,拭去她眼角的泪,“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等,我们走哪都在一起。有你有我,天下为家。”

她狠狠点头,躬身想要吻上他的唇,却被他摁住了双肩。

“这种事,还是我来吧!”他抿唇一笑,俯身垂首。

唇齿相濡,这是他给予的温暖和未来。希望总是有的,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不放弃,也许转身就是极美的艳阳天。

进去的时候有些疼,沐瑶咬咬牙不敢吭声,但身子却绷得很是僵硬。

“你若是觉得疼就喊出来。”沈言也憋得很辛苦,他是知道的,沐瑶把他放在至高无上的位置上,生怕惹他不高兴。可他所有的不高兴,也只是因为她把他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未能顾及她自己。

沐瑶红了眼睛看他,“疼。”

沈言点点头,“我轻一些,你莫哭。”

四目相对,情愫流连。

指尖掐进沈言的胳膊之中,所谓的痛并快乐着,大概就是这个时候。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并且此身此生都只许一人,是怎样的人生幸事?

等到事后,沐瑶红了一张脸躺在沈言的怀里,眉目微垂,累得连抬手指头的气力都没了。好在她是习过武之人,休息休息也就能恢复少许了。

“这一次,后悔都来不及了。”她伏在他怀中低语。

沈言小心的为她掖好被角,“我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也不会哄你开心,然则我能给你的唯一的承诺便是陪伴。如今你我无事一身轻,我可以陪你去看你想看的风景,做你想做的事情。你别嫌我手拙,我也不会觉得你笨,既是夫妻便好好的过吧,百年之后还在一起。”

沐瑶望着他,愣是没能回过神来,最后竟是哭着道,“还说你不会哄人,你这些话十个处世未深的小姑娘都得跟着你跑了。”

“莫哭。”他忙替她拭泪,竟有些手忙脚乱,“怎么又哭了?你不是爱笑不爱哭吗?”

“感动不行吗?”她哽咽着,“我没想到你这么会说话,有你这些话,别说是百年,就是几千年我都等得,都愿意陪着。”

十指相扣,相拥而眠,这大概就是爱情里最好的模样。

从相守,到白头。

这头沐瑶和沈言倒是新婚洞房,倒是极好的。但第二天起来,霍霍眼下的乌青倒是把沐瑶给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霍霍,你一夜没睡?”

霍霍扭头望着还在呼呼大睡的小思睿,“小姐缠了奴婢一晚上,要奴婢说有关于丞相大人和千岁爷的事情,奴婢一夜没睡。这不,小姐刚刚睡着,昨晚那兴奋劲儿真是让人……”

“那你好好歇着吧!”沐瑶蹙眉,扭头望着面上仍是轻轻浅浅的沈言,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今儿下山一趟,你们盯紧了她。兄长说过,思睿很聪明,像极了赵无忧,所以你们……”沈言盯着沐瑶,“瑶儿,你知道该怎么办的。”

沐瑶颔首,“我会寸步不离的盯着她,不管她有什么理由借口,我都不会放任她一人乱跑。”

“那就好!”沈言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沈言是知道的,沐瑶是个直肠子,他更清楚沐瑶做不了太复杂的事情,所以他交代给她的唯一事情就是盯梢。盯紧孩子就没什么大碍,旁的都可以从长计议。

小思睿从霍霍的口中知道了很多关于自己母亲的故事,女扮男装位极人臣,当了大邺最后一位丞相大人,那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

做梦的时候,她梦到了自己的母亲。

小时候的记忆早就归于零,她不知道母亲生得什么什么模样,只听得霍霍说纤瘦修长,个子很高,皮肤很白,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

她在自己的梦里,拼凑了母亲的模样,虽然不够清晰,但也是极好的。

一梦醒来,满脸是泪。

小思睿坐在床边上,霍霍就趴在桌案出睡得很熟。窗外,有一辆山下来的马车。山上没有蔬果,一应日常用品和食物都是山下送上来的。等着镇上的宅子建好了,他们才会下山。在此之前,沈言不想让他们在山下晃悠,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沐瑶让人将东西搬到了厨房,这些都是沈言在下头购置的,每隔三五日送一次。他如今在底下盯着宅子的建造,难免有些忙碌。

等送走了人,沐瑶这才洗了手,满头大汗的走回房间。

推开房门,沐瑶骇然一怔,当即快步走到床前查看床褥。被窝里放着一个枕头,孩子却不知所踪。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沐瑶快速推醒霍霍,“别睡了,思睿丢了!快点!”

霍霍本还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得自家郡主这么一说,当即炸了雷,一下子弹站起身。伸手摸一把脸,霍霍一脸懵逼,“小姐会去哪?”

“我屋里屋外的找,你马上下山,估计是躲在马车里下山去了。若是没找到就去找姑爷,把这事告诉他。孩子应该没走多久,现在找还来得及。”沐瑶如今的反应倒也是极快的。

霍霍点头,拎起裙摆就往外跑。

沐瑶把这屋前屋后,每间屋子能藏人的地方都给搜了一遍。小思睿丢了,这孩子的身手跟他爹一样灵敏,脑子就跟赵无忧一般灵活。她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她是爬着窗户出去的,趁着沐瑶和车夫把蔬果搬到厨房的空档,钻进了马车里的空箩筐里,好好的盖好了盖子躲着。

马车离开的时候,沐瑶也没有发现小思睿丢了。等着她发现,马车早就已经走远。

小思睿也没那么傻,会傻乎乎的留在马车里头,等着她们在山下抓自己。所以她半道上悄悄的爬出了箩筐,等到马车到了平稳地方,一跃而下就地滚了几个圈便落在了山道旁。

手上搓破了点皮,好在也没什么大碍。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些年跟着父亲一路奔波,穆百里教过她一些皮毛,所以别看小思睿年纪小,这胆子却是贼大贼大的。

掸落身上的灰尘,在小溪里洗了伤口。伸个懒腰,她顾自沿着马车下山的路往镇上去。因为常年跟着父亲出门在外,所以小思睿的身上总会备着些许银两,这是穆百里为了防止突发情况所做的准备。

在镇上,小思睿自己买了干粮。

原本她还真的没有想过要独自离开,可是在听到母亲的事迹以后,她便觉得整个人都振奋了。娘这个字眼对她而言,其实是致命的诱-惑。她心心念念的就是找到母亲,她想娘,想和娘在一起。

每当途径各个城镇,看到那些孩子都有娘亲在身边,她总是心生欣羡。可她知道自己不该表露出那种神色,因为爹比她更想找到娘亲。

可最终,沈言挡在了出镇的路口。

此处偏僻,要离开这镇子唯有这一条路,是以她想走也没那么容易。还好沈言快了一步,还好这丫头想得太周到还记得要去买干粮,否则就算沈言到了也是来不及的。

小小的人儿,背着小小的包袱,大眼瞪小眼的望着挡在路口的沈言,不悦的撅着嘴翻个白眼。

“你想去哪?”沈言轻叹,俯身蹲在她跟前,“思睿,你还小,怎知这江湖险恶?你要知道今儿你若是独自离开,来日若是遇见坏人,你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我要去找我娘。”小思睿扯着嗓门,“我要娘!”

“你爹会把你娘找回来的。”沈言道,“你一个孩子能去哪?”

“爹说,娘生他的气所以不回来。可我总是娘生的,娘纵然生爹的气不愿见他,那娘总不至于生我的气。我若是去找娘,娘一定会跟我回来。”小思睿圈红了眼眶,“小叔叔,我想我娘!我长这么大,都不知道娘是何模样,别的孩子都有娘亲在身边,为何我没有?”

“我生病的时候,难受的时候都只有爹!我知道爹待我是极好的,我是爹的心头肉,可娘为什么不能来哄哄我?娘真的不想要我们了吗?我只想让娘抱抱我,亲亲我,我想娘……可我不敢告诉爹,我想娘……好想好想的那种。”

沈言鼻间酸涩,忍着即将夺眶的泪,轻轻的抱住了小思睿,“思睿乖,跟小叔叔先回去。有些东西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到的,你娘走了那么多年一定是有她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你娘深爱着你爹,若不是如此,她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生下你。”

小思睿擦着眼泪看他,“小叔叔?”

“思睿别难过,小叔叔告诉你,有关于你爹和你娘的故事吧!等你听完了这些故事,你自己来判断要不要离开这儿去找你娘。”沈言望着她,“你觉得小叔叔的这个提议,可好?”

穆百里说过,这孩子跟赵无忧很像,所以你强制抱她回去是没用的。赵无忧是什么人,沈言还是有些接触的,这人惯来思虑周到,所以在对待小思睿的问题上,沈言也只能以理服人。

小思睿点点头,她很想知道有关于娘的一切事宜。

沈言所知道的赵无忧,比霍霍知道得更多一些。叔侄两个就坐在路边上,一个细细的说着,一个细细的听着,说到情动处,小丫头整个人都站了起来,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言不说话。

从平临城,到金陵城,再平外乱,斗丞相,灭萧容,改朝换代。

桩桩件件都让孩子觉得很惊奇,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母亲竟是个这样厉害的角色。一个拥有大智慧的女子,最后成了生死不明的传奇人物。

“所以从始至终,那些人都不知道我娘是个女子?”小思睿眨着眼睛,“天下人都被我娘骗了?”

“就连我和你小婶婶,也都被你娘骗过。熟悉她的人只能说是她智谋过人,但不熟悉的,就得称她为骗子了。”沈言无奈的轻叹一声,“睿儿,你想不想成为你娘这样的人?”

“想!”小思睿点点头。

沈言抚着孩子的小脑袋,“那你就该明白,不可任性冲动。你娘忍了那么多年才一步步走到了丞相之位,一步步的走到了人生巅峰。若是你学不会你娘的隐忍,你就成不了你娘这样了不得的人物。”

“思睿,你娘没有生你爹的气。当年那么危险,你娘尚且为了你爹而生下你,如今你爹为她放下一切,她更加不会生你爹的气。她有她自己的苦衷,你要相信天底下没有母亲,会舍得抛下你这样可爱懂事的女儿,知道吗?你娘,是爱你们的。”

小思睿垂眸,抱紧了怀中的小包袱不说话。

这孩子蹙眉的样子,真有她母亲的真传,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说话的时候,让人有些摸不透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睿儿?”沈言低低的轻唤,带着几分讨好的意思,“你考虑清楚了吗?跟小叔叔回去?”

小思睿深吸一口气,将小包袱打开,从里头取了一个馒头递给沈言,“小叔叔饿吗?”

沈言看着她,不由得会心一笑。

“说完了?”树上有一人跳下,“这故事还真好听,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有这么长的故事。”

小思睿快速躲在了沈言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瞧着那白发老头。

沈言先是一怔,然后快速行了礼,“师父!不知师父到此,有失远迎,万望莫怪。”

“这小丫头便是那孩子吧!”来的可不就是那神出鬼没,极是不靠谱的穆百里的师父,白须老怪。这老头笑嘻嘻的盯着沈言身后的小思睿,眼睛有些发亮。

沈言咽了一口口水,赶紧站直了身子,“师父这是作甚?”

“一不小心就收到了你给冉恒的鹰隼,一不小心看了那信件,便知道你们在这儿。我寻思着冉恒也会过来,所以来碰碰运气,谁知道却遇见你跟这小丫头在这儿犯嘀咕。”白须老怪抬步朝着小思睿走去,“你就是小思睿?”

小丫头蹙眉打量着这白发老头,“老伯伯,你这样看着我作甚?我可不认识你。”

“可我认识你。”白须老怪打量着孩子,“根骨精奇,脑子还转得飞快,小小年纪就这般大胆。小思睿,你是不是想找娘啊?”

小思睿歪着脑袋看他,皮笑肉不笑,“我可不会帮你找你娘。”

白须老怪撇撇嘴,“小丫头太牙尖嘴利,跟你娘一个德行。”

“你别以为你提一句我娘,我就会信你。”小思睿翻个白眼,“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她握住沈言的手,朝着白须老怪扮个鬼脸。

“师父莫要见怪,这丫头机灵得很。”沈言意味深长。

白须老怪就不明白了,自己还没开口,这丫头是怎么知道他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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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仇苟,是纸客,行走在活人和死人的边缘。这一年我进了古墓,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我发现一支守护风水的部队,这支部队的遗骸频繁出现在我面前,这是死人再向我喊冤。我是九四命。故有九五之尊,我比其少一数,却是九五最大的威胁。衣钵正一道派,习得禁忌鬼崂山术,敛获千年佛骨,魑魅魍魉,牛鬼蛇神。来吧!自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