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一大群孩子正在进行他们的测试，泠陆看了看天色，离正午还差得远呢，他刚才的测试虽然很辛苦，但算上他思考的时间，也总共就一个时辰不到，他这样的通过速度在孩子们之中也算是极快的了。
他马上停止了前往明清堂大厅的脚步，反而朝院子深处寻找了过去。
他想去看看程永和百里云轻。
有资格来到这里测试的孩子可谓是惊才绝艳，泠陆没走几步就能看见好几个孩子用自己的能力以高超的手法通过了测试。
“你的预判和控场能力非常强，足够去做一个陌管了，恭喜你！”
“速度很快啊，不愧为临江城推荐来的，明清堂的大门为你打开了！”
……
泠陆视线往周围扫了一下，顿时锁定了程永的位置，一下子，他的嘴巴张大了，完全没有合上的能力了。
因为程永搞出的动静是在太大了。
“轰！轰！轰！”和程永对打的同样是个孩子，不过比他大上两三岁，两个人打起来似乎完全没有章法，简直就是在互摔，两个人好像一点都不疼似的，在地上像是比谁砸的声音更大，几乎把地面都给砸裂了去，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那两人打还不要紧，竟然还在一边打一遍互相调侃。
“老兄这招力度不行诶，能不能再砸狠一点啊？”
“啧，狠就狠，你可不要哭出声来啊？”
“谁哭出声来还说不定呢！”
“轰！”一声，两个人同时被对方砸了一拳，两个人都后退了两三步，衣服相当的凌乱，双眼战意却燃得正盛。“太轻了，太轻了！”程永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咧嘴笑道。
对面那男孩捏了捏双拳，挑了挑眉：“那再来？”
“来什么来？”一个身着青衣的女人不善地站在他们中间，冲着两边吼道，“不是告诉你们比赛结束了，程永通过了吗？你们两个还打什么打!”
“我们没打够！”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说道。那个男孩子拍了拍肩膀：“比赛的时候那打法一点都不畅快，近身肉搏才是最爽的啊！”
程永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对啊！”
“去去去！”青衣女人白了他们两个一眼，“做这种测试就是烦人，每一次都是孩子没打够，我们看够了，走走走，不许再打了，程永回明清堂报道去！”
“哦……”那男孩不情不愿地跟着女人离开了，回头还向程永一笑，“兄弟，后会有期了！”程永也朝他一抱拳：“后会有期！”
泠陆在旁边幽幽地补充了一句：“再有期整个院子都会被你们给砸了。”程永回头一看：“啊，泠陆啊！你也通过了吧？我好像听说你差点吧明清堂给炸了？”
“他们才不会让我去炸明清堂呢，不过总之是通过了。”泠陆道，“总比你好，你真的是货真价实地砸地板吧？”程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好久没遇过这样的对手了，兴奋了点，就用上我们程家的铁布衫的功夫打起来了。但他们似乎也看出来了，我一用了铁布衫，他们就让我通过了。”
“好了，现在就差百里云轻了，我们怎么找她？”泠陆往四周看看，似乎都没有看到百里云轻的身影。不对啊，如果是比箭法的话场地应该是很大的，没有理由看不见的。
“百里云轻在最边缘的校场。”程永直接往院子的角落走去，“我听我的测试官说，百里云轻那一场可能是整场测试中将用时最久的了。”
“为什么啊？”泠陆不是很明白，“射箭应该是最快结束的吧？”
“我也不知道，总之我们去看看吧。”程永一边走一边说道。
百里云轻测试的地方很大，甚至要比泠陆的地方还要大，几乎上百米的直道，远远的那头有简易地用土做的小山坡，而百里云轻在直道的这一头，棕褐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端的小山坡，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把巨大的弓和几支长剑，微风略过她的双马尾辫子，她佁然不动，眼中似乎只剩下了那个远远的山坡，在百里云轻的凝视下，整个校场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似乎她要打移动靶。”程永用极轻的声音对泠陆说道。
“那为什么还没有移动靶出来啊？”泠陆用嘴型问道。
程永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百里云轻和那个土堆就一直在对峙着，安静地就像一座雕像般，和她之前活跃的样子完全相反。
“你有没有看见她眼睛里的杀气？”程永碰了碰泠陆，用夸张的嘴形问道。泠陆看向百里云轻的眼睛，她的眼睛现在似乎只有那个土堆，眼神中充满了审视，冷静，还有，正如程永说的，淡淡的杀气。
泠陆点点头，回应道：“就像是看待猎物一样。”
这就是猎人吗？自小便是能和猛虎搏斗的猎人。
泠陆两人不再说话，百里云轻也一直没有动作，保持着持弓的姿势看着远方。
太阳渐渐升高了，白云大片大片地掠过头顶又悠悠地离去，泠陆和程永一早就站累了，干脆坐在地板上看着百里云轻。她仍然是那个姿势，带着杀气的眼神直直地凝视着土堆。
“多久了？”泠陆轻声问道。程永无声地逼出两个手指，泠陆默然无语，不禁有些忧虑地看向教场那端的女孩。
两个时辰了，可百里云轻一直没有动手。
会不会是移动靶跑了？泠陆突然生出这样一个想法。
刚想到这，百里云轻忽然眼神一动，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搭弓上箭，“嗖！”一声，一支箭一经插到土堆后方。“刷拉！”泠陆看见一串小黑点从土堆飞了出来，向天空逃去。
百里云轻“哼”了一声，“害我等了那么久，你们还想跑？”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后抽出一大把箭，“嗖嗖嗖！”十几支箭集中在一发里，像天女散花一半全射了出去。
“还有你，考官，也该出来了吧？”百里云轻又抽出一支箭，往一个方向直射而去。
“小女娃好大的脾气！”一个身影忽然凭空出现，一手抓住了百里云轻的箭，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笑眯眯地看着百里云轻，“不愧为从百里家出来的，就算没有百里箭的传承，箭法同样也不输男孩。”
“我可比我弟弟差远了。”百里云轻道，却没有一点懊恼的表情。
老者惊讶地道：“哦？还有比你更强的孩子？”
百里云轻昂着头道：“我要是有他的百里箭法，我就不用等那么久了，一开始就可以把飞蝗全打死。”
“怎么讲？”老者问道。
“他啊，”百里云轻看了眼自己那张巨大的弓，“他的箭会转弯。”
老者顿时震惊了：“回旋箭？百里家还有回旋箭的传承吗？”
百里云轻不回答他的问题：“反正他也不会来执法堂的，他喜欢在森林里，我通过了吗？”
老者愣了愣，随即失笑道：“小女娃好强的个性，你通过了，明清堂欢迎你！”
“也不用看结果？”程永问那个老者。老者笑着摆摆手：“完全不需要，要看一个箭手是否合格，只需要看她出箭前是怎样的就够了。但如果你们想看的话也可以去看看。”
程永一拍泠陆：“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一直跑到土堆的后面，程永忽然就停了下来，泠陆措手不及一头撞了上去：“哎哟，程永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啊？”
程永愣愣地指着地上，说话都结巴了：“天天天…天哪！百里云轻，可怕啊……”
泠陆伸出头来一看，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地上一字排开插着十二支箭，每支箭都穿着一只飞螂，还有一支箭直接从第一支箭的箭尾破开劈成两半，裂痕一直延续到箭头的地方。
“数错了，多射了一支箭，就只能这样了，这种错误我弟弟绝对不会犯的。”百里云轻来到两人后面，无奈地耸了耸肩。
“无论怎么算，你弟弟都不会超过五岁吧，能比你还厉害？”程永指着那排箭不敢相信地说道。
百里云轻嘟着嘴道：“四岁啊……但人家天生的，从来就没算错过。”
泠陆和程永互相看了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泠然善也说过的这句话，绝对是没有错的。
“走吧，以后我说不定我会把弟弟带过来泠城玩玩，你们就能看见的了。”百里云轻重新把大弓背起来，朝他们两个一扬脸，“明清堂要集中了吧，我们可迟了很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