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吟冷冷的瞥了夏思雨一眼。她以为靠着夏武的一点点感情,就可以安然无事。这事情最靠不得的,就是满眼只有权势的人的一点点感情。
夏武再也不看夏思雨一眼,却是关切的问道,“月吟,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夏月吟的口气淡淡的,带着一股莫名的疏离,左右这一切也快要到结束的时候了,她也实在是不想再装下去了。
夏武对夏月吟淡漠的态度有些不满,可现在,就是他也不敢轻易得罪了夏月吟,只能够蹙了蹙眉,忍住怒气拍了拍夏月吟的肩膀,说道,“那你好好休息吧。这簪子,我会派人修好的。要爹爹说,这东黎太子,真的挺不错的。”
“月吟知道。”夏月吟懒懒的敷衍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簪子是上次去飘香楼吃饭的路上,慕容逸买给她的。
对她而言,虽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但那簪子雅致特别,简单大方,她平素倒也经常会用,没有想到,恰好被夏思雨给摔坏了。
若不是这簪子断了,只怕夏武也舍不得对她的宝贝女儿下这样重的手。要知道那可是二十大板,对于一个娇滴滴的小姐而言,即便是夏武不禁足夏思雨一个月,只怕夏思雨也要半个月下不了地了。
不过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送走了夏武,夏月吟继续伸了一个懒腰,施施然的走到软榻边上,悠然自得的躺了下去。
可是没过多久,却又传来了脚步声。
夏月吟微微蹙了蹙眉,这相府还真是不消停,总有人变着法子的要来找倒霉,也真是怪不得她啊。
沈天华走进夏月吟,却发现夏月吟在假寐。不由怒从心起,想起夏思雨被打的惨叫连连的模样,便更加恼恨。
她杏眼圆瞪,冲着夏月吟喊道,“夏月吟,你不必装睡了!快给我起来!”
夏月吟眼眸轻轻一转,慵懒的睁开眼眸,漫不经心的说道,“月吟不过想要小憩一会。母亲也不让?”
“哼!你倒是睡得着!”沈天华恨恨的扫了夏月吟一眼,看到夏月吟一副闲适惬意的模样,恨不得将夏月吟拉起撕烂了,眸中怨毒之意闪现,说道,“你把你姐姐都害成什么样子了!真是好毒的心思!”
夏月吟冷冷的瞥了沈天华一眼,唇角泛开一丝冷笑,说道,“母亲这是在质问月吟么?月吟敬重你是长辈,凡事都让着你几分,你却是越发的不知礼数了!”
话说到后面越发的严厉。夏月吟悠然的坐着,黑白分明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唇角含笑,神色却是冰冷。
“你”沈天华没有想到夏月吟竟然说出这样一番声色俱厉的话来,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尤其是夏月吟身上散发出来的高贵和威势,竟然叫她不由自主的觉得害怕。
夏月吟淡淡扫了沈天华一眼,继续说道,“母亲还想说什么!大姐被打的缘由,母亲难道不清楚吗?是不是母亲也想要让月吟请父亲过来,教一教你相府的礼数?”
这番话说下来,沈天华的神色已经变了又变,眼中充斥着恼羞和怨毒,狠狠看着夏月吟,几乎就要扑上去打夏月吟了。
她红着脸,满脸的扭曲,呵斥道,“月吟,你怎么可以如此目中无人!从小学习的礼数难道全部都忘记了么!”
夏月吟唇角漾开一抹冰冷的笑意,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冷的看向沈天华,笑道,“礼数!我看忘记了礼数的人,是母亲吧!”
沈天华脸色变了变。
刚才夏思雨被打,她只顾着心疼她,倒是忘记询问具体缘由了。只当是夏月吟使了什么计谋,如今看来,似乎和这所谓的礼数有关?
满意的看着沈天华的神色,夏月吟唇角微微勾着,悠悠的说道,“大姐就是因为不懂礼数才被杖责。原本我不想和母亲计较那些虚礼,既然母亲非和我说礼数,那么,便按照见郡主之礼,下跪行礼吧。”
沈天华听到夏月吟的话,又是惊讶又是愤怒,整个身子都气得发抖了,脸也涨得通红,伸出手指指着夏月吟“你你你”你了个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看起来是气的急了,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夏月吟。
“我怎么?”夏月吟立在沈天华的面前,淡淡的问道,可是那言语之间的威势却是不怒而威。
端着点心回来的香花看到一圈人围着夏月吟,正待着急,却听见了夏月吟之前的那一番话,不由充满崇敬的看着夏月吟,她家小姐真是越来越厉害啦!
沈天华恼怒的指着夏月吟,愤怒道,“你让我对你下跪!我可是你母亲!我可是礼部侍郎的女儿,相府的当家主母!”
夏月吟淡淡的瞥了沈天华一眼,唇角含着讽刺的笑意,墨黑的眼中闪过一抹嘲讽,淡淡道,“户部侍郎的女儿,相府的当家主母?那又怎么样,论品阶,你看到郡主,还是应当行礼!”
“好你个夏月吟,我去找你爹来收拾你!”沈天华被夏月吟说的很是恼怒,但又不知如何对付夏月吟,最近府上的下人是越发的敬重夏月吟了,竟连她的话也不听了,全都帮着夏月吟。
夏月吟听了沈天华的话,半是嘲讽半是怜悯的说道,“找我爹?母亲难道不知道责罚大姐的命令是谁下的?月吟劝你还是乖乖的下跪行礼,否则,只怕就不是那么好收场了,大姐的下场,你也看见了。”
一番话说的沈天华脸色变了又变。她原本是想要来奚落夏月吟替夏思雨出口气的,没有想到,却被夏月吟反将一军,竟然要她下跪行礼。
若是下跪行礼,那么她在相府多年以来的威信可算毁于一旦了。若是她不下跪行礼,那么夏月吟去夏武那边告状,等待她的只会是惩罚。也许也会和夏思雨落得同样下场,到时候只怕更是落魄。
想到这里,沈天华狠狠一咬牙,跪了下去,道,“参见月灵郡主。”
夏月吟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写满了嘲讽,淡淡道,“母亲起来把。月吟原也不愿如此,都是母亲咄咄逼人,逼得月吟如此。”
沈天华看着夏月吟,眼睛继续要喷出火来。
“母亲没什么事就下去吧。月吟不送了。”夏月吟施施然侧过了半边身子,态度傲慢而清高,不冷不热的补充了一句,“日后见到月吟,别忘了礼数。”
沈天华的脸色惨白,眸中的恨意更浓。整个人在风中摇摇晃晃的,似是被夏月吟气得不轻。
看到沈天华领着一众丫鬟奴才离开,香花这才走了过来,将点心放下,崇拜的拉着夏月吟的手说道,“小姐,你可真厉害!”
“厉害吗?这便是生存的法则。只有强大了,才可以无所畏惧。今日若非我有郡主之名,有三国权贵青睐,只怕都不知是怎么死的了。”夏月吟的唇角微微勾了勾,语气似是带了几分凉薄。
香花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边宽慰道,“小姐也别这样想,不是还有老爷在吗,他那么疼你,不会委屈了你的。”
“他疼我?”夏月吟闻言,几乎要嗤笑出声。
夏武疼她?这可真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更好笑的是,前世的她,居然也对这个可笑的事情深信不疑。
一直到在冷宫中,听到夏倩希亲口转述夏武在朝堂上的那一句“我没有这个不贞不洁的女儿”,她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所谓的宠爱,不过是因为她特殊的身世,一旦她失去了利用价值,一旦他的荣华富贵得到稳固,她这枚棋子,便可以毫不留情的被抛弃了!
“不是吗?”香花有些好奇的看着夏月吟。
自从回到相府,小姐似乎总是心事重重的,对着相府的人,也总是充满戒备。虽然这样的小姐很厉害,可是,却也很孤单吧。
她总觉得,小姐虽然每天都在笑,可她的心里,一点都不快乐。
“有些事情,你看不明白。你只需要知道,有些东西,不能光看表面,这个相府,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的多。”夏月吟的口气带着淡淡的苍凉。
香花以为,沈天华和夏思雨母女的刁难,便是这相府最可怕的事情吗?前世的她,也以为相府令人不悦的,不过是这件事。
可其实,口蜜腹剑,才是最最可怕的。
“香花知道了,香花会保护好小姐的!”香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小粉拳攥得紧紧的,信誓旦旦的说道。
夏月吟则是无奈而宠溺的笑了笑,这个傻丫头啊,还是这么一心为她着想,只可惜,这般天真弱小的香花,怎么可能保护得了她?还是由她来保护香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