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鞭飞扬,夏月吟不疾不徐的跟在了金彩儿的后面。
金彩儿骑得极快,夏月吟跟的极为吃力,但是她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动,唇角依旧漾着高深莫测的笑意,脸上的表情淡定自若,一副慵懒无谓的样子。
金彩儿回眸看到夏月吟一副轻轻松松的模样,不由恨得咬牙切齿。她的额际已经有了汗珠,将这匹烈马驾得这样快,她也很是吃力。
眼角瞟见前面有一处突起的石子,金彩儿故意加速向着那边跑过去。
夏月吟一直注意着金彩儿的神色,金彩儿虽然只是飞快的瞟了前方一眼,但也没有能够逃过夏月吟的眼睛,她自然也看到了那块石子。
眉头不由微微一蹙。以她的马术,想要全速前进并且避开那块石头,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可是她若是不跟上去,或者减慢速度,就再也不可能跟上金彩儿的速度了。
眼角瞥到一直不慌不忙跟在后面的金翎,夏月吟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手指里面出现了一根银针。
她没有办法跟上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要金彩儿停下来。马匹全速前进,又要避开石块,若是她此刻暗算那匹马,让马受惊,就算金彩儿再怎么骑术过人,怕是也驾驭不了。
金翎一直紧随其后,相信金彩儿就算遇险,有金翎在,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夏月吟手中的银针飞快的射出,打中了金彩儿的马腿,马儿一阵吃痛,顿时失去了控制,金彩儿面对马儿突如其来的失控,整个人都向后倒去,完全没有办法驾驭受惊后的烈马。
“彩儿小心。”一直尾随其后的金翎自然也看到了夏月吟射出的银针,但是他并没有揭穿夏月吟,只是飞身接住了金彩儿的身子。
金彩儿整个人被马抛飞出来,被金翎接住,脸上一片惨白,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彩儿公主没事吧?”夏月吟看到金翎将金彩儿接住,飞快的从马上飞掠而下,借接近金彩儿的瞬间,拔下了她故意没有权力刺入马腿的银针,不动声色的收入袖子里面。
金彩儿脸上的苍白稍稍退却,听到夏月吟的话,抬起了怨毒的眸子,盯着夏月吟说道,“哼!本公主不需要你假惺惺!夏月吟,一定是你暗算本公主的马!否则它怎么会突然失控!”
“呵,彩儿公主自己骑术不精,还要将责任推至月吟身上么?”夏月吟挑眉看着金彩儿,一副好笑的样子,又将眸子投向金翎,勾唇道,“金翎,你可一直跟在后面的,你说,本宫有没有暗算你妹妹!”
金翎听到夏月吟的质问,不由有些好笑。他的小猫儿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就是她暗算了彩儿的马,她怎么还可以这么镇定?他从前倒是没有发现,她竟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我倒是未曾注意。”金翎收起了眼中的玩味和打量,将目光投向了金彩儿,悠悠说道,“彩儿,你方才受了惊,我看,这郊游还是不必了吧。”
金彩儿注意到了金翎眸中的警告,不由更加委屈。为什么哥哥这般护着夏月吟!她虽然没有看到夏月吟暗算她的马,可是她对自己的马术还是很自信的,若不是有人暗算了马,让马受惊,她断不可能从马上摔下来!
“哥哥!”金彩儿带着几分恼怒几分委屈说道。
“彩儿,别胡闹。”金翎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深色,语重心长的说道,“远来是客,你忘了哥哥之前告诉你的话了么?”
金彩儿的脸瞬间一白。
金翎曾经告诉过她,不要打祁沐琰和夏月吟的注意。他们俩个不是她可以对付的了的。
“既然彩儿公主受了惊,不便郊游。月吟就先告辞了。”夏月吟淡淡瞟了金翎和金彩儿一眼,漠然的说道。她可没有兴趣看金翎如何教育金彩儿。
金翎回眸望着夏月吟,眸中藏着几分欣赏几分高深,悠悠说道,“改日再约月吟一起郊游。”
“恭候大驾。”夏月吟抬眸,不紧不慢的应道。
回到驿馆。夏月吟疲惫的躺在软榻上,方才一番骑马,真是费了她不少精力。看来她的骑术要需要提升啊。
金彩儿铁了心的要嫁祁沐琰,而祁沐琰铁了心的不愿意娶。
这婚事,便也就耽搁下来,最后,不知道慕容逸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说服了金彩儿。
东黎和西岐联姻,局势对北桓而言,似乎非常不利。
“一点也不着急?”夏月吟坐在西岐的驿馆里面,过两日,他们便要启程回到北桓了,而西岐和东黎的所谓“结盟”,竟然没有给祁沐琰造成丝毫的压力?
祁沐琰的性子素来沉稳内敛,任何情绪,都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外人看到的他,永远都是清雅无双的,可在夏月吟面前,他早已经卸下了伪装,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
因此,他现在的镇定自若,便是真的镇定自若。
西岐虽然不如北桓强大,可是好歹也是三国之一,东黎就更别说了,以前南楚还在的时候,东黎就是四国中最为强大的,南楚覆灭之后,东黎分了第一杯羹,更是扩大了版图。
可以说,西岐和北桓加起来,也就差不多只有一个多东黎大小,即便是北桓有天钥宝藏在手,恐怕要应付西岐和东黎的联手,也是十分困难的。
更何况,夏月吟虽然拿到了仿生石,可是祁沐琰却迟迟不肯去取天钥宝藏。夏月吟明白,祁沐琰是不想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可若是西岐和东黎真的联手起来,没有天钥宝藏,北桓便是毫无胜算。
不过看祁沐琰如今的淡定神态,似乎事情并非表面上那样。
“你和金翎,达成了什么协议?”夏月吟挑了挑,看向祁沐琰。
祁沐琰的唇角样卡一抹无奈的笑容,看了夏月吟一眼,有些无奈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月吟啊!”
“果真,西岐真正结盟的对象,是北桓?”
夏月吟听到祁沐琰的话,更是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西岐和东黎的力量相差太远,即便是现在和东黎联手,对付了北桓,最后,西岐的下场也是可想而知的,金翎是聪明人,不会作出这样对西岐不利的事情。
而与北桓联手可就不同了,北桓的力量,毕竟不如东黎强大,若是能够联手浇灭了最为强大的东黎,对于西岐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即便是西岐和北桓联手,想要灭掉东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这个时候西岐保持中立,不是最为有利的嘛,是什么,打动了金翎,让他愿意和祁沐琰合作?
“你是怎么说服他的?”夏月吟不由挑了挑眉,好奇祁沐琰手中还有什么底牌。
“因为东黎的朝局,早已经被我掌控了大半,而东黎的守将,正是你的哥哥,夏于澈。”祁沐琰的眸光灼灼,可说到夏于澈的时候,眼中分明含了几分复杂。
“哥哥!”夏月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自从南楚一别,已经有一年不曾见到夏于澈了,他怎么会到了东黎?
祁沐琰看了夏月吟一眼,似是在缅怀什么,轻声叹了一口气,“他改了容貌,潜伏在东黎,快四个月了。从南宫那一场棋局开始。”
改了容貌。从南宫那一场棋局开始。
夏月吟的心,忍不住微微一沉,她的睫毛微微闪烁,小心翼翼的问道,“是公子”
“他待你,真的很用心。若非他无意世俗,他将会是我,最大的对手。”祁沐琰闻言,点了点头。
早在南宫家那一场棋局开始,公子倾便展露出了自己的谋略,不管是金翎还是慕容逸都试图拉拢公子倾,而公子倾,便是拖着颓败不堪的身体,替祁沐琰布好了半张局。
他相信,以祁沐琰的能力,在他布置好的半个局下,一定能够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到那个时候,他也可以放心了。
祁沐琰对夏月吟的真心,他看得出来,只要祁沐琰好,夏月吟便会好,他便也就可以放心的离开这尘世了。
只是公子倾没有料到,他连亲眼看着祁沐琰统一天下,看着夏月吟幸福的机会,都没有。
“若让我再选一次,也许,我不会选择离开辟兰谷。”
夏月吟听到祁沐琰的话,一字一字,缓缓说道。
那时她对公子倾,亦是动了情的。只是她本以为,他那样清寂冷绝的人,她于他而言,不过是过客,因此才不想拖累他。
可没有想到,不想拖累他,却拖累他到死。
若是她不曾离开辟兰谷,公子就不会死。
“你便舍得我?”祁沐琰闻言,并不曾动怒,只是挑眉看向夏月吟。
“舍不得,可我,也不想公子死。”夏月吟很诚实的回答道。
祁沐琰无奈的摸了摸夏月吟的头发,夏月吟对公子倾,有敬重有感恩,更有着那一丝朦胧的情绪,他都知道。
只是公子倾如此情重,轻轻叹了一口气,祁沐琰无奈道,“罢了,我不和一个死人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