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的晚上,萧子健回到位于西郊的老宅时,他爷爷正惬意地坐在大客厅的藤椅里品茶。
看见突然进门的孙子,萧老爷子眼中闪出一抹惊喜,但脸色又很快沉下来,“混小子,你还知道回来!”
“这是我家,我当然得回来。”萧子健走到他爷爷跟前,拿起放在藤桌上的茶壶就对着嘴大口灌。
给萧老爷子气的,抄起拐杖给了孙子小腿一棍子,“混小子,你这是饮马呢!回来就糟蹋我的好茶,早晚被你给气死!”
“得了吧,您要真这么大气性,根本活不到八十,早被我气死了!”萧子健躲开了两步,依然我行我素,直到小紫砂壶里的茶全部喝光,这才满足地放下。
今天忙了一天,一口水都没喝上,真给他渴坏了。
此时的萧子健,哪里还有半分在人前所展现的成熟与优雅,简直就像个被宠得没有规矩的公子哥儿,冷艳高贵型男风度什么的,在迈进家门的那一刻,统统被他关在了门外。
.
放下茶壶,萧子健一屁股坐在老爷子对面的藤椅上,跷起二郎腿,“您叫我回来有事?”
瞧这话说的!萧老爷子眉毛一立,“没事儿就不能叫你回来了吗,你也不想想你都有多少年没回来看看我了!”
萧子健不以为意道:“不就才三年多吗。”
“才三年多?”萧老爷子的表情有些受伤,“你以为你爷爷我还能有几个三年好活?”
萧子健笑,“我看您这身子骨,活到一百八都没问题。”
老爷子被气乐了,“少跟我打岔,活到一百八的那是妖儿!”
“谁打岔了,明明是您没回答我的问题。”萧子健扒拉着桌上的果盘,从里面捡了两个小金橘,一次都扔进了嘴里。
萧老爷子目宠溺地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宝贝孙子,问:“这次回来,还走吗?”
萧子健吐出金桔核,“嗯,应该不走了。”
萧老爷子顿时露出一个欣慰的笑,“这还差不多,这次回来你要是还敢再往外跑,看我不把你腿给敲折了!”宠溺的语气,连傻子都能听出来这老头也就是说说而已。
萧子健摸了摸自己肚子,“家里现在有吃的吗,我还没吃饭呢。”
“怎么这个时间了还没吃饭?”听孙子说这么晚了还没吃饭,萧老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忙扭头叫人:“让孙嫂赶紧给阿宝炒几个他爱吃的菜,要快!”
不远处的黑影里有人应了一声,匆匆走了。
萧老爷子转回头又训道:“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人了,到饭点儿都不知道吃饭吗?”
萧子健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爷爷,我都这么大了,能不再叫我阿宝了吗?”
萧老爷子瞪眼:“再大也是我孙子!”
“……”这倒是。
.
等饭的工夫,爷俩又聊了几句。
萧老爷子道:“你不是三天前就回来了吗,怎么今天才回家?”
萧子健含糊道:“嗯,有些事耽误了。”
老爷子一听又搓火了,“有什么事能比你回来看爷爷还重要!”
萧子健吊儿郎当地笑:“您还是别问了,回头跟您一说,您又该被我气着了。”
老爷子瞪了他三秒,终于无力地叹了口气,“行吧,你现在大了,我也懒得再跟你操心,不过你这次回来得赶紧找个女人结婚,我还等着抱重孙子呢!我这一把岁数,实在是等不了几年了。”
萧子健默了默,道:“您不是早就抱上重孙子了吗,非盯着我干什么!”
“可他们都不姓萧!”老爷子激动地用拐杖敲了两下地面,拔高嗓门吼了回去。
萧子健立马不言声了,他真搞不过老头子这“狮吼功”,瞧瞧这中气足的,谁能想到是八十岁老头子吼出来的。
从藤椅上站起身,“得,我不哄您玩儿了,吃饭去了。”
“……”哄他玩儿?老爷子做了个深呼吸,心里不停地重复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无力地挥挥手,“赶紧滚吧,一会儿来书房找我一趟。”
刚刚吼得口干舌燥,老爷子端起茶壶,才想起茶水已经被某个小兔崽子喝光了。将茶壶重重放回桌子上,不禁语气惆怅地自言自语道:“一个个的都是冤家,我上辈子这是造了什么孽了!”
已经走出两步开外的萧子健脚下不停眉眼不动地幽幽附和道:“是啊。”
“……”老爷子感觉血压一下子又上来了。
.
吃饱喝足,萧子健并不打算去书房找他爷爷。
肯定还是提找媳妇的事,估计老头子是真着急了,而且到时候肯定还得再跟他提起当年那段娃娃亲的事。除了这桩,就是萧氏那点子破事儿,他是真听够了。
经过客厅,看见他爷爷养的金鱼,偌大的水族箱里,金的红的一大片,每一条都懒洋洋地鼓着肚子游来游去,富态堪比杨贵妃。
萧子健走过去,随手抓了把鱼食扬进去。
“阿宝少爷,这鱼今早老爷子刚喂过。”一位个子不高的小老头突然从他背后冒了出来。
萧子健吓了一跳,“忠伯!你怎么还是这么神出鬼没的?还有,以后不要再叫我阿宝了。”
忠伯顶着一张千年不变的面瘫脸,“我脚步一向比较轻。”
萧子健不置可否,转回头随手又抓了把鱼食扔进了鱼缸。
忠伯要开口拦他却来不及了,急道:“阿宝少爷,鱼喂多了会撑死的。”
萧子健挑眉,“哦?还有这事儿?”
忠伯严肃地点点头,“有!”
萧子健耸了耸肩,“无所谓,明天要是真有哪条缺心眼儿的傻鱼给撑死了,您就让小魏再去买几条长得差不多的补上。”
“……”忠伯的表情愈发严肃了。这些鱼都是名贵品种,您以为那么好买吗!
萧子健随手扔下鱼饲料瓶子,拍了拍手,然后穿上大衣往外走,“我有事先走了,一会儿你跟我爷爷说一声,等他大寿那天我再回来。”
忠伯一急,下意识地做了个动作,很像擒拿手的锁喉,但最终没敢真下手,只得说道:“老爷子已经在书房等您了。”
萧子健头也不回道:“我知道,所以才让您去帮我说一声。”
“……”忠伯的血压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