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我的话,她有些呐呐了,“王妃见得世面可真多啊,不象沁娃,一生下来就在巴鲁刺了,至今连草原都没有出去过。”
“天下四方各有各的好与优点,不过,我初见草原,就爱上了这里。”
“王妃,看着你的脸色有些不好,许是这么多天旅途劳累的缘故吧,昨夜里大汗赏了沁娃一些雨露霜,这东西对皮肤可保养了呢,沁娃不敢私自享用,故而就取了些送给王妃,还请王妃不要嫌弃,留下用吧。”她笑呵呵的,仿佛真心关心我一样。
可是她的话却象刀子一样捅中了我的心脏,血液上涌,我的头有些痛了,我压制住不让自己变了脸色。
我笑,无论是不是图尔丹的故意我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昨夜,我的洞房花烛夜,图尔丹抛下了我让我独守空房。
我可以想象得到今天所有巴鲁刺人在茶余饭后时,他们的笑谈一定少不了我。
可是,我还是笑,我把委屈与心伤压在心底深处,我还要过我自己的日子。
从前在娄府,没有遇见黎安之前,我不是一样好好的活着。
我微笑着向着站在一旁的若清道:“帮我收了。去把我那串珍珠链子拿来,我要送给妹妹作为谢礼。”我不说她,我还要谢她,是要告诉她,我根本不在意侍不侍寝,我要做一个淡定的云齐儿。
沁妃看着那珍珠链子道:“王妃这么重的礼,沁娃我可不能收啊。”
“若清,快把链子给沁妃戴上,这银白的颜色最衬沁妃的肤色了。”
“谢王妃,那沁娃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看着她固意的掀开了领口,准备让若清帮她带那链子,原来她的脖子上竟有一处红红的吻痕,戴上了链子,她依旧在链子上搔首弄姿。
我知道她是在向我炫耀,昨夜是她侍了寝。
是又如何,我终是图尔丹正牌的王妃,只要我不在意他,我没有爱上他,在这草原上我就永远也不会输。
此刻,我心在滴血的同时,也在暗自的庆幸自己还没有失心。
从此,我会保护我的心我的爱,没有爱过就不过让痛更深。
“云齐儿在昨天的婚宴上喝多了酒,幸好昨夜有妹妹侍侯了大汗,为云齐儿解了围,不然云齐儿还在为昨夜的醉酒而暗自懊恼呢,我这人,酒喝多了,倒床就睡过去了。”我把事实隐去,言不由衷地说着违心的话,曾几何时,为了保住颜面我竟要如此的去扯谎,心里只为自己不值。
沁妃为我的直言有些坐不住了,呐呐道:“王妃也累了好些日子了,沁娃我就不多打扰了,王妃也好生休息吧。”
她起身告辞,我也不留,命塔娜仁送了。
“若清,你也出去吧,初来巴鲁刺,新鲜好奇的一定多,多去外面走动走动,也顺便听一下大家对我的评论了。”我疲惫地吩咐着若清。
说实话,此刻,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守着我的蒙古包,我不想见任何人,包括图尔丹。
“小姐。”若清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知道她不放心我,“我没事,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屋子里突然间静寂的仿佛只有我的呼吸声,昨夜我已然想了许多,我已经做出了决定。
可是今天,当沁娃出现在我面前示威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会心痛。
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到哈答斤,我想起了班布尔善,我想他至少可以给我自由,有时候,人可以为爱而放弃一切的。
可是,我还是带着圣旨,带着对大周朝的承诺来到了巴鲁刺。
我带来了我的书,带来了我的笔墨纸砚,还有我的琴,望着那些异于蒙古风俗的东西,我突然心安了。
从此,我就当这里是我的落轩阁,我做画弹琴,做回从前的云齐儿。这草原,我懂得它的美丽,我爱上了它就要守护着它。
图尔丹,我与你,所有的一切,就只当是一个玩笑。
玩笑过后,你是你,我是我,我只是把落轩阁搬到了巴鲁刺。我还是相府里的十七小姐。
我会善待我自己,从此,我只做那闲云野鹤,淡淡飘浮的云儿……
那瓜籽其实我吃着很累,我舌头上的伤还没有完全的好,喝了好些酒再加上昨夜的气恼,我竟病了。
心里还凉着,我告诉若清与塔娜仁,无论谁来了都替我挡了,理由是我的病就象风寒一样会传染。
话一出口,我的门前果真就清清静静,再也没有人来打扰了。
我乐得清静,三五日下来,我都是守侯在我自己的蒙古包内品茶读书,慢慢的将那舌上的伤养好,也慢慢的让心绪平静了下来。
病一半是真病,一半是心病,真的病只要时间到了自然就好了,而心病是连医者也无措的。
良药,是我自己的心情。
心情好了,也就药到病除了。
而心情,需要我自己的营造。
有时做画,有时抚琴,有时跟着塔娜仁学习蒙古语。更多的时间我在布置我周遭的环境,我在门前装了一个秋千,那是我的最爱,从前在落轩阁也有一架,偶尔黎安会推着我荡着,喜欢那种风中仿佛飞天的感觉。
炫美。
想到黎安,心又是丝丝的痛。
男人,总是给我伤害,我却不知道我到底错在哪里。
罢了,娘多好,一颗禅心,如今,我也贪念的学她讨上一钵,我带在我的蒙古包里,呵呵,其实,这样的日子更纯洁更美好。
离开了爱,人生的境界又是一番风景。
我可以没有爱情,只要我守得住禅心。
那草被我拔了一丛又一丛,十几根绑在一起,编成麻花一样的股,打了结,一个个象灌木杆子一样,做了一根又一根,执着的摆在我的蒙古包前,整整齐齐的一排。
我数着大概够了。
我让侍女们帮我扶了,竖的为桩,横的为固定桩的平衡点,我在我的蒙古包外结了一圈的栅栏。
绿绿的草结成的栅栏,看着,心里欢喜,这是我自己的杰作。
只是我有些许担心,担心那绿色的生机早晚会消失殆尽,因为草已无根,没根的草,它的生命之源就已经尽了。
这是草的悲哀吧。
我决定,它黄了,我就重新再编一圈的栅栏,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编了三天,手掌上都结了茧,可是我却开开心心的。
比在落轩阁还开心,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约束我也没有人阻止我。
就在我的蒙古包,我安安静静的过着我自己的日子,自在的比那天空的云朵还好。
“小姐,大汗派人来问了,问你的病如何了?”这一天,若清支支吾吾的向我告禀道。
我微笑的走出门去,头也不回的对她说:“直接回了,尚在风寒中。”
我坐在秋千上,手中拿着书,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侍女们远远的伫立着,有她们在我多不自在,所以我吩咐了,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靠近我。
那书上,写着一位公主爱上了一位将军,皇上只有一个妹子,于是就下旨为他们订了婚约。一场战争后,将军胜了,可是他却被冷箭射瞎了眼睛,那种残缺让他不敢再见公主。
于是,他宣布了自己的死亡信息,然后,他出家了。
不久以后,当公主得知将军死亡的消息后,公主也出家为尼了。
一份荡气回肠的爱情,没有完美的结局,可是那份爱依然在两个人的心中,那是一种残缺的美,永远让人回味无穷。
我看着,为着男女主人公的故事而感动。
眼角有些泪意,我举着袖子轻轻的擦着,却发现眼前的草地上有一个人影。
我抬头,一个陌生的男人。
一个我不认识也没有见过的男人。
俊雅风流的一个男人。
我低头继续看我的书,我不想理他,随他去吧,自己来的自己再自行离去。
陌生的人,我不想随意结识,更不想生出什么麻烦来。
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我自己的日子。
他绕到我的身后,笑意盈在声音里,调侃的问道:“听说云齐儿得了风寒了,什么人也不能见了。”
这人好嚣张啊,居然敢直呼我的名字,我笑笑的回应:“是啊,此刻,云齐儿的确什么人也没见到。”我暗骂着他啊,谁让他唐突了我来着。
“怪不得能安然无恙的从哈答斤来到巴鲁刺,原来全凭了一张利嘴啊。”他的话语告诉我他知道我的一切。
“这些不劳你的过问吧。请你离开这里。”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想知道。我只想让他走开,我不想认识他。
他听了我的话却也不气恼,笑嘻嘻道:“云齐儿这秋千可真是别具一格呀。”
我冷然道:“这些也不关你的事吧,请你离开。”我秋千上的绳子被我用花布包了,再用布打了蝴蝶结,无论远近看了,那绳子都是一个漂亮呢。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小玩意,不经意的一弄,却让生活里充满了乐趣。
“你喜欢草原上的生活吗?”他皮皮的不离开,还固执的问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