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斩风与南宫明月拱手齐道:“见过师父(老爷爷)!”
望着老者,史昌心中大骇,全身寒意四起,抖颤不止,未触兵锋却业已势弱七分。
老者未发一语,周身却散有不可一世、咄咄凌人之气,更盛师公黑明子,令史昌不由得冷汗直冒。一个“狼孩”与一条凶残白狼已然难以对付,而这老者为“狼孩”之师,定身怀不世功法,若以一敌三,在此缠斗的话,自己势必命绝于此。
史昌暗地环顾着周遭的情形,意欲伺隙逃奔。
史昌望着老者,颤声道:“你……你是何人,胆敢私闯我崆寥山,快……快报上名来!”
老者未应其言,冷眸直视着史昌,对身后的霍斩风道:“斩风,此人便是傲枢堂中的史昌吧,这等卑劣小人作恶多端,为祸人间,怎可容他存活于世。杀了他!”
方才史昌现身之时,霍斩风便未打算让他活着离开,如若心存善念,纵其归走的话,老者与小白的行踪便会自此暴露,傲枢堂人心慕旷世神器,必不容霍斩风与老者,如此一来,不啻于引火焚身,后果将不堪设想。
“是,师父。”
领命之后,霍斩风前迈数步,与史昌面对而立。
见是霍斩风一人来战,史昌心中的骇意稍减,讥笑道:“狼孩,你就凭你还想杀我?哈哈哈哈,今日我要为黄坚师弟报仇雪恨,让你成为老子的剑下亡魂!”
话音方落,史昌双手举剑过顶,将青色元气输入剑锋之上后纵劈而下,一道青色剑气芒以凌厉之势朝霍斩风汹汹而去!尔后史昌在伤残的左手掌心处暗自御气,并推冲而出,径奔剑气而去,以图在霍斩风大意之际,伺机将其重伤。
史昌的攻势看似雄强,实则远逊黄猛等人,霍斩风初逢生死之战,却临阵不乱,眨眼之间,剑气已然逼至面门,霍斩风躲身避过,却未料到史昌的掌气也破风而来!
匆促之间,霍斩风避无可避,胸膛如遭重击,整个人向后凌空飞去,重重地摔落在地。霍斩风捂着胸口,似有胸骨乍裂之感,尔后突觉喉中一窒,喷出一大口鲜血。
南宫明月与小白登时大惊失色,拔步欲去,却被老者喝令住:“莫要助他,此战须他独自面对才行。世间险厄,凶险岂止今日千百倍,日后他走行天下,倘若临危之时事事须仗他人,将难成大器,尔等退下!”
虽然疼惜霍斩风,而老者所言极是,南宫明月与小白只得悻悻地退回原地。
“狼孩,受死吧!”
见霍斩风不过如此,史昌心下大悦,目露凶光,冷笑一声后,又御气于剑锋之上,蓄力横斩而下!一道更为霸凌的剑气从剑锋之上泄吐而出,携以江河掀浪之力,再度破风而来!
史昌之能远非梅雨婵可比拟,霍斩风忍下胸口的裂痛,未来得及抹掉唇边的血迹,便腾空跃起。霍斩风蓦地横展右臂,左掌御气,一声撼山晃地般的龙吟之声彻响四野,只见一根龙脊骨从霍斩风右掌心析出。移刻间,霍斩风横骨身前,将左掌之气输入龙脊骨中,挡下疾袭而来的剑气!
见龙脊骨未费吹灰之力便卸去史昌的猛厉剑气,南宫明月蓦地大惊,心中激湃不已,目盈奋芒地脱口道:“这便是龙脊骨麽?果真不愧为旷世神兵!”
方才一剑,史昌已拼尽毕生之功,却被霍斩风轻易地化去,由此来断,霍斩风的功法远在史昌之上。
史昌大为震恐,暗自忖道:“在南宫明月房间外只顾着窃听无影珠与龙脊骨之事,却未料到这小子的功法竟然如此厉害,而且他那身后的糟老头子为他师父,功法必定远强于他,这下麻烦大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为今之计,要设法脱身才是。”
眯起三角眼,史昌沉吟片刻,遽地畅笑起来,收起手中的长剑后道:“斩风小弟,适才史大哥只是与你及明月公子开了个玩笑,试试你的功法而已,咱们就此罢手吧。方才那一掌并非史大哥有意而为,还望斩风小弟勿要怪罪。明月公子,半个月后师父便要出关,闵师兄见你房内无人,便着我来寻你,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傲枢峰吧。”
南宫明月行至霍斩风的身旁,面浮恨色地指着史昌道:“史昌,你为人残暴,待我与斩风更不如猪狗,今日我们要替天行道,令你死无葬身之地!”
史昌前行数步,哀声央求道:“明月公子,我先前之所以那般待你,皆是闵师兄之意,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看在我曾照料你多年的份上,你就饶我一命吧,我发誓从今日起,我避走他乡,不再踏进崆寥山一步,如何?”
南宫明月想起幼时之事,念到史昌等人的抚育之恩,心中忽生不忍,当下迟疑不决起来。史昌趁南宫明月夷犹之时,目中闪过一丝凶光,再度变手成爪,迳取南宫明月的咽喉!
南宫明月大吃一惊,连连后退,而史昌却疾捷比电,?闪身而至!
身旁的霍斩风早有戒备,双臂在胸前横展,两声龙啸齐并而鸣,只见两条白火龙自霍斩风掌心处疾冲而出!比翼龙将史昌扑倒在地,瞬息之间吞咬掉史昌的四肢!断肢处鲜血狂喷,飞腥四溅,白骨森森,史昌闭目惨嗷,痛不欲生!
霍斩风陡然俯低身躯,四肢触地,双目之中赤芒盈涨,狂吼一声后冲身而上,将史昌身上的血肉一口一口地撕咬下来!
俄顷之后,史昌周身之上血肉模糊,脏器luo露身外,残余的身躯随着霍斩风的撕咬而左右晃动,泛空的双眼惧睁无神,已然死去多时。
良久之后,霍斩风跪倒在地,双拳紧握着,张开血盆大口仰天长啸,面部极为狰狞可怖,两条比翼龙霍地将史昌的残体抛入空中,并朝其喷吐炽火,顷刻之间,史昌的残躯轰然乍爆,迸裂为块块焚焦的碎粒,散落于谷中,难再寻觅其踪!
亲自手刃恶贼之后,霍斩风静默地跪在地上,久久地不发一语。双睑低垂着,霍斩风缓缓地喘息着,看上去甚是疲惫。
老者与南宫明月深知方才霍斩风的作法固是残忍,而他心中的仇恨与委屈业已憋藏在心中十数年,方才一下子在史昌身上宣泄而出,才会那般可怕。老者与南宫明月围在霍斩风的身旁,轻抚着他的肩膀,而小白也双目含怜地趴在霍斩风身旁,轻舔着他的手背,似在抚慰他一般。
良久之后,霍斩风跪向老者,将头埋在地上,说道:“师父,弟子初次杀贼,难以压制心中的恨意,手段过于暴戾,请师父责罚。”
老者淡然道:“斩风,今日之事你没有错。世间恩怨,多由凶暴之徒而起,这些元凶为恶多端,坏事做尽,却仍可逍遥无事。为师一生非但痛恨伪君子,也难容嚚猾之徒,为师恨不得杀尽天下恶徒,为民除害,还世间一个公道。尤其是史昌这种小人,更要以暴制暴,以恶制恶,以残忍应对他的残忍才是,切勿心慈手软。斩风,你做得很好,更没让为师失望,为师为何要责罚你呢?快起来吧。”
“是,师父。”霍斩风缓缓起身,长舒一口气后道:“明月公子,此地不宜久留,我速将你送回傲枢峰吧。”
南宫明月思忖斯须之后,点头作应。见霍斩风伤势无碍,南宫明月这才放心下来,尔后拍了下霍斩风的肩膀,嘱咐道:“兄弟,将我送回傲枢峰之后,为免引起他人的猜疑,这几日你勿要再去傲枢峰寻我,半月之后,待黑师伯出关时,你我再结伴过去。”
霍斩风点了点头,未再开口。
南宫明月侧过身来,对老者拱手说道:“老爷爷,因为明月的缘故,招来史昌这恶贼,打扰了你在此清修,实属明月之过,也着实不该。待日后利便之时,晚生再来登门谢罪。”
老者轻捋着胡须,微笑道:“明月不必多礼,来日空暇之时,去地火洞寻我便是。老夫已近两载未见你,因此下次相见,莫要老夫等太久,快随斩风去吧。”
南宫明月摸着小白的狼头,笑道:“小白,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下次来的时候,我定会给你捎来些好吃的,要等我噢!”
原本在地上嗅来嗅去的小白猛地抬起狼头,在南宫明月的手心蹭来蹭去,甚是乖巧。
南宫明月挥手告别老者与小白之后,与霍斩风渐渐隐没于茫茫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