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楼兰女王登基的日子越来越近,典礼邀请书已经送达周边各个小国,大宛和精绝也都收到,表面上看各国风平浪静,对楼兰女王的登基表示应有的祝贺,但实际上已各怀心思。大宛国王急忙召集群臣商议,自从损失了胡麻吉和五千兵马后,大臣们对攻打楼兰就不太热衷,大宛王却始终耿耿于怀,楼兰的崛起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威胁。
“楼兰近两年的变化让人吃惊,本王担心,若任由其发展,只怕不用很久就会对我大宛国下手,毕竟,当年段王爷与我国交好,如今她要登基为王,于我大宛,实非幸事。”大宛王叹息道。群臣议论,他们多数不曾出过大宛国门,自然不知道楼兰这两年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大宛王也是通过一些前来觐见的各国使者才得知情况,眼下和精绝的战争倒是告一段落了,但楼兰的势头显得愈来愈强,这让大宛王十分不安。
“陛下,老臣以为,楼兰女王不过是十多岁的姑娘,不足为虑也。我们要担心的是那个神使,据说得真神传承,会许多法术,胡麻吉将军失陷车师,就是此人下的诡计。只要将此人杀死或掳来大宛,楼兰国也将被我们逐一击破。”一脸皱纹的国师田馥甄踏出一步,捋了捋山羊胡子,认真地说道。
“陛下,微臣以为,国师说得极有道理,上次胡麻吉将军失陷车师,错不在我们大宛,而是车师使者师比歌谎报军情导致的,我们大宛铁骑的真正实力高不可沽,若详加谋划,要攻破楼兰也非难事。”少卿胡滇西也踏出一步道。他会这么说其实是有原因的,数年前他代表大宛国出使楼兰,曾见过楼兰公主,病弱的小公主,见到段王爷还害怕得簌簌发抖,如今段王虽然伏诛,昔日那个小女孩要荣登大宝,但她能保得住楼兰吗?胡滇西不相信。
武将韩正清迈出一步说道:“陛下,楼兰虽得车师国,疆土扩大一倍有余,但车师也是个荒僻之地,多贫困百姓,时间一长,必然拖垮楼兰。若静观其变,我们大宛或能找到一击而中的好时机。”
掌管礼乐的大臣踏出一步,问道:“陛下,那楼兰王的禅位大典,我们还去吗?”
大宛王怒道:“我堂堂大宛,必不能让各国以为我们屈服于楼兰的威吓之下,他们的登基大典,我们岂能前去祝贺?我们数千大宛兵士,还在车师沦为奴隶,我们岂能拿着请柬去赴宴?若是去参加大典,还用得着宣你们来殿前议事吗?今日不拿出一个办法来,你们都莫要回去了。”
韩正清脸色一变,讪讪地退了回去。大宛王要的是找楼兰晦气的办法,自己却说最好静观其变,难怪惹了国王怒气。
田馥甄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笑了笑,迈出一步,道:“陛下,臣以为,可派出我们的死士到楼兰去,在登基大典之际找机会杀死他们的神使或是女王,一可为胡麻吉将军报仇,二可以激发楼兰的内乱,为我们大宛国制造机会。”
大宛王点点头,商议半天,总算有人说了个可行的办法。田馥甄这个老不死,果然有些谋略。“此事可行。我会另行安排。老国师,可还有其他办法?本王希望可以光明正大狠狠教训一顿楼兰的办法,最好让他们的大典无法举行。”
田馥甄得意地笑道:“陛下,除了此暗杀一途,我们还可以派兵攻打楼兰,如今他们兵分两国,势单力薄,无论攻打车师还是楼兰,我们大宛都有机会。此外,老臣以为,最好联合精绝国,楼兰的崛起最受影响的也有他们,想必他们也已对楼兰不满,我们若能说动他们和我们一道攻打楼兰,将来再许给他们一些好处,想必他们会同意。如此一来,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
大宛王点点头,道:“不错。虽然不久前我们还打过几仗,但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楼兰国,想必精绝也不会乐意看着楼兰坐大。好,此事就这么定下来,胡少卿听旨,即日你携我书信前往精绝,务必说服精绝王在楼兰登基大典时配合我们一起攻打楼兰。”
胡滇西赶忙跪下领旨。以胡滇西的高傲,内心着实不想联合精绝国,但大宛王既然需要万无一失,那末自己便去精绝走一遭,也算尽了心,若精绝不领情,再回禀国王。
此时,精绝王正拿着楼兰国使者送来的登基大典请柬陷入沉思。前一阵大宛莫名其妙发动对精绝的战争,让精绝上下十分气愤,所幸两边的军民都无意持久战,来来去去应付了几战,各有输赢,但精绝王却觉得此事不那么简单,大宛王的出尔反尔也让他非常气愤,虽不是好战之人,但也不是可任人欺负,囿于精绝目前的国力,并不适宜再战,因此精绝王也就忍了下来。近一年来,楼兰国两个王爷因谋反被杀,在这背后的主事之人,据说就是楼兰国的美亚公主,也正因为此,楼兰王决定举行禅位大典,当着西域诸国使者的面扶持自己的女儿登基。
刚过而立之年的精绝王有着清醒的头脑和自己的谋算,精绝毗邻楼兰,他对楼兰近两年的变化非常清楚,车师在短短半年能够焕然一新,说明楼兰国确有能人,楼兰公主虽然年纪尚轻,但其主事魄力极大,行事果断,在其称病期间,两位王爷接连出事受死,那般手段和心机并不是楼兰王的风格,可见暗中楼兰公主早就监国。
精绝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作为崇尚巫毒的国度之一,精绝国内的巫师非常多,且与渠勒的萨满圣教源出一脉。自从楼兰两王伏诛后,国中就开始大力扶持萨满教,据说公主有意尊其为楼兰国教。连日的商议还没出什么结果,大臣们对楼兰和大宛两国的处理意见不一,但显然偏向楼兰居多,大概是出于对萨满圣教的尊崇之意,且有官员说起楼兰和车师两地的昌盛繁荣景象,非常羡慕,也引起了其他官员的好奇,精绝多山地,擅长巫蛊,许多部族还保持着原始的生活方式,国力一直不强。精绝王看着吵成一团的大臣,不由得眉头紧锁。这时外面守将前来禀报,说大宛国使者来访。
众人不知道大宛国打的什么主意。精绝王忙宣了使者上殿觐见。胡滇西带着两名侍从大阔步走进大殿。“大宛国使者胡滇西见过精绝国王陛下。”胡滇西行了个礼道。
精绝王打量了一番胡滇西,淡淡地问:“大宛使者,来我精绝所谓何事?”胡滇西直起腰,捧着大宛王的书信大声道:“尊敬的国王陛下,滇西奉大宛王之令前来,恳请国王陛下与我大宛共弃前嫌,联手攻打楼兰。为表心意,我王陛下亲笔手书一封,请国王陛下收阅。”有宫人过来接了那封书信呈给精绝王。精绝王快速看完书信,怒意顿生,区区大宛,仗着兵强马壮,欺精绝无人吗?此前几场战争,皆是大宛发起,现在一封信来,就想息事宁人,当精绝软柿子想捏就捏吗?
“胡滇西,精绝和大宛两国之战未息,你现在又跑来要与我联手攻打楼兰,当我精绝什么?何况我精绝与楼兰数十年和平共处,素无争斗,我精绝又有什么理由和你大宛这背信弃义的国家同流合污?”精绝王道。
胡滇西讪讪假笑了一下,信心满满地道:“汉人有句话说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只要国王答应配合我大宛共同攻打楼兰,我大王说了,此一战,精绝只须派兵三千,在楼兰禅位大典前两日攻入楼兰东面,牵制那里的部分兵马,将来我大宛国拿下楼兰后,将分出一半的城池给予精绝。我大宛天象师已经推算过了,此战万无一失,我大宛国为此一役已经积存多年实力,必然可以一举拿下楼兰。这坐等分一半城池的划算买卖,我想国王陛下应该不会拒绝吧?”
精绝王哈哈大笑,问大臣们:“你们说,本王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大臣们面面相觑,站在前面的宰辅道:“陛下,此子之言不可信,大宛背信弃义早有先例,到时候一旦得手,岂会愿意将自己的胜利果实分一半于精绝?极有可能反手一刀。”
胡滇西心里一跳,慌忙摆手道:“我堂堂大宛国,岂会做这等下作事,若你们不信,可签下盟誓,如此便可放心。”
精绝王脸色一变,怒道:“盟约?我们两国的盟约还少吗?此前你们三番五次挑起战争,可是这么快就忘了吗?废话少说,侍卫听令,速速拿下此人,关押起来。”胡滇西吓得浑身哆嗦,暗恨自己说错话,惹怒了精绝王。
侍卫将胡滇西绑了个结实,扔进牢中,被严密看守起来。大殿上,精绝王好不容易将怒火平息,此时却是已经拿定了主意。
精绝王环视众臣,缓缓道:“本王决定,我精绝国与大宛断绝往来,精绝国将按时出席楼兰禅位大典,并送上厚礼一份。上师,此行,本王就派你出师楼兰,刚才那大宛使者,就作为此行送给楼兰女王的见面礼吧。”上师就是刚才出来说话的宰辅大人,深得精绝王的重用,此时他踏出一步,恭恭敬敬道:“陛下英明,臣一定不辱使命。”他本是萨满俗家子弟,内心非常希望能够亲近楼兰,尤其是听说楼兰已经将萨满教奉为国教,这让他非常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