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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火锅

这就是个要温度,而风度又暂且丢不掉的尴尬时节。大街上的姑娘们还挣扎着穿着裙子,英勇些的,还可以露着小腿。俗话说,一阵秋雨一阵寒,而费城的秋,似乎又不是一般的秋,像人长得着急的脖颈,似有若无的。看着Van Pelt前的一树叶子,在阳光下刺目得鲜艳,却美不了多时,就摇曳坠落,到褪下华服红妆,看着不免有些惋惜。

伤春悲秋,好像是不分国界的事。各种纬度有各种纬度的风物,变的是人心触感,东方人,果然还是更加心思细腻些。大家纷纷染上了seasonal depression似的,而妈妈对我说的就是“多煮些好吃的给自己呀”。可是我一直没机会去Chinatown的超市,所以水果小圆子紫薯山芋羹肉桂苹果派也是不断地在流产。

虽然生活忙碌,却还是要留些时间和美女们聚会不是。事实上,和美女朋友们聚会实在是开心的事情,seasonal depression一扫而空,更难得的是种奇妙的激励——看看人家,吃吃吃,更要美美美。看看她们不但心情更亮色,也是非常励志。这一次,我们忽然起意,想起了初冬最美的宝藏——火!锅!

想当初初来乍到美国的时候,第一次去纽约那次还和小伙伴特为去了纽约法拉盛中国城吃火锅。其实火锅没什么技术含量,如有炉灶,在家也可以来上满满一锅,小伙伴们团坐即可。无奈,年幼的美少女们对DIY似乎没有什么经验。我这个学姐自己也是不曾真刀真枪来过,丢脸得不提也罢。

身在费城的留学生们比较熟悉的几家川菜馆大概就是大学城的汉唐御厨,Rittenhouse附近的川王府,中国城的红煌了。

好像,我是真比较少写任何关于吃的话题,可能因为写美食的人才够多了,不想凑这个热闹。不过到了这贴膘的季节,也就不能免俗,稍稍说道说道。

先从汉唐说起,那真算是家很神奇的馆子。很西式简洁,食堂+吧台的感觉。第一印象是菜单上的主菜,它们的分类无比清晰简单,孜然、干锅、咖喱、椒盐、水煮、麻辣……主菜口味就是这么分的来着。食材也是简单,大致就是牛肉、羊肉、鸡肉、鱼、虾,豆腐……排列组合一下菜色就类似椒盐虾、干锅羊肉、水煮牛肉……没有任何奇怪的菜名,也不提配菜,朴素实在的感觉。偶尔去一下都是挺开心的。

中国城的红煌也是不错。因为他家有十三香小龙虾,这在我们这也实属难得了,就吃特色咯,所以现在一般都是去点大盘小龙虾,外加啤酒或者可乐。对于离家千里的孩子们,这实在是难以抵挡的诱惑。带起塑料手套,沾着各色各样的鲜红麻辣的香料,双手在大碗里满足地“淘宝”。吃得不计形象,涕泗齐流也不觉自毁形象——至少我这样。

今天重点说的是川王府的火锅。自助火锅,但周末因为排队的客人多,也是吃不了两茬,就被各种赶赶赶。

川王府装修、氛围都挺洋气,高大上的馆子,地段也是舒服的Rittenhouse地区。是夜,和小叶子、Summer结束了排练打了车就去了。只因小叶子一句:“天冷了,老想吃火锅。可是都没有人陪我一起。”大家衣锦夜行,裹着大衣乘着夜,心里带着一种非常微妙而动人的小激动,对食物的向往简直媲美少女心。说来也是辛酸,这种简单小幸福,“吃口热的”的小愿望也会变得难以实现。只因“一个人”的时候成了常态。

想了想现在的日子,所有打开电脑工作的时刻,基本上注定一个人吞下所有的辐射,小伙伴凑在电脑前看电影的浪漫好像已然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更有些事情,一个人的时候,即使是美食,也是有可能很难吞下去,甚至比辐射还难吞。这种神奇的食物,譬如生日蛋糕,又譬如火锅。

犹记得一位在远在上海的旧友说过,火锅就是要大家抢着吃才行啊,否则还叫什么火锅,连味儿都没了。他说,火锅就是,哗——肉撒下去,刚变色儿呢,才熟,大家伙筷子如雨点落下,瞬间锅又是清汤悠悠。这个“抢”的过程,是火锅的正宗仪式。

和哪儿的火锅都没差。我们可以轻易分辨哪家的川菜做得好不好吃,倒是很少能说某家的火锅特别好吃或者特别难吃。说穿了家常火锅这种料理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有个汤底,食材新鲜,调料过得去,吃出来都是那个味儿。纵然简单,火锅这东西竟然倒也恒久不失其魅力。牛羊肉卷儿,黄豆芽,金针菇,龙虾丸,鱼丸,墨鱼丸,虾丸,牛百叶,牛肚,冻豆腐,鸭血,油麦菜,蘑菇,粉丝,宽面……哪儿也都是这几样。酱料也是并不难得,腐乳、香油、花生酱、沙茶酱、芝麻酱、辣子油……在这样平凡和平凡的组合里,却有难以忘怀的东西。对我个人来说,最值得一提的肯定是冻豆腐了,隔一阵子吃上冻豆腐,都感动得一塌糊涂,也只有火锅里的冻豆腐能带给我这样的感受了:她们热腾腾地被捞上来,依然层层紧实的一块小方,放进浓厚明艳的调味酱里滚一滚,吸满凉凉的酱料,带着层叠里的热汤,再送入口里……简直不能描述,反正是我每次都被重复加深热爱的食物。还有就是鸭肠,那种脆脆的,筋道如海蜇的口感也是很让人着迷。而且鸭肠鹅肠的那种薄脆,细腻,还有些韧的口感,真是对某些人来说很带感的那种,包括我在内。

我们笑称以后就是锅友了,为的是想吃一口火锅的时候,能约起来就走一个。即使大家抢着捞肉吃时,也真是很可爱的画面。和美女们做锅友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她们也不端着,可战斗力始终是你比较强呢。

这个北纬40度城市的火锅夜,真是又寂寞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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