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旁,古树下,有一少年。
少年身着一身道袍,手执两份信纸。
古树春意盎然,以其为点画半百米方圆,皆有绿荫。
和上少年的冷静的性格与气质,更容易让人静心,仿佛融雪未化。
其时五时,天色尚早,绯红的朝阳仿佛院门的年轻学子的脸庞,朝气且蓬勃。唯少年格格不入。
“那个人也是新生?”
“凭什么呀,他连洗髓境都没有过吧!”
年轻学子们都是已经破境的人,自然可以感知比自己境界低的人的境界,更何况从这个人身上根本感知不到一点真元的流动!想到自己入学的艰辛与不易,看着陈缚墨这么轻松的入校,不禁愤怒不已,到最后竟肆无忌惮的当着本人的面细细碎碎的小声骂了起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古树下,绿荫依旧,少年也依旧平静,竟连那些难听的话是说自己都不知道……
其实本来他也就听不懂那些市集里常用的污言秽语,当然也从来没听过。而且他也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对自己大喊大叫,既然不懂,那就不去理会。
少年从袍子中拿出一本书,那是一本道经,或者说修行的入门手册,然后……
……细细的读了起来。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便是陈缚墨的处世之道。
学子更加愤怒,正欲开口,院内却传出来声声清幽钟声,回荡在京都各处。清幽却自带威严,穿透灵魂,俯瞰万物。此乃国教之院。
乃教宗陛下之意。
唯国教学院也。
入学,开始!
……
……
“那个,请问您是陈缚墨先生吗?”
“……我是。”
“有一位先生,让您到会客室一趟。”
“……知道了。”
那位佣人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学员宿舍窗内看书的少年,抹了一把冷汗,心中不由得暗自抱怨和陈缚墨交谈产生的心累。
少年有些不舍的合上了书,凝望着天空,仿佛在思考什么事情。
……会客室怎么走?
……
少年不善言辞,只得靠自己摸索着找到路,于是东奔奔,西跑跑……就迷路了。
少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连来时的路都找不到了……
古云曰:“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此处没有河或是什么溪流,只有一片清湖,水皆缥碧,清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
却也算是一处尽头。
同样,也可以静心。
找不到?
那就不找了。
……
树林阴翳,好鸟相鸣,嘤嘤成韵;清湖翠面,锦鳞戏水,泠泠作响。
怎能不醉?
忽然之间一声清脆动听入于其中,让其他的声音都显得平淡了些,却没有一丝的不协调或是冲突,就像是主曲响起副曲终了一般。
仿佛是自然的声音。
那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少年睁开了双目不是因为声音的突如其来,只是他个人不太喜欢艳丽。
这道声音太美妙了。
所以无法静心。
副曲平静而柔和,朴素而轻松。
主曲有了语言,因而太过艳丽。
用少年的话来说,那叫花哨。
所以他要寻找那道声音,请求它停下来。
于是他看到了一个少女。
少女在湖畔,他在路畔。
少女在湖中撒下自己的点心,喂着湖中的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味道,就像天女散花一样。
这画面太美了,让人不想打破。
但是少年并不怎么想。
打扰他人,就是错的。
少年走了过去,碰巧清风拂过,拂起花瓣,碰巧少女闻到了花香,碰巧少女转过了头,碰巧看见了少年。
于是少年看见了少女的脸。
于是心神一阵激荡。
那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清风拂过,青丝飘拂,皮肤吹弹可破,樱桃小嘴绽放着青春的活跃,睁大的双瞳晶莹闪烁仿佛夜空的点点星光,粗俗的说,还是那一个美字。
美得不可言语。
出于气氛的无奈,少年打破沉默。
“请问会客室怎么走?”
……
……
“你来的比我想象的要晚。”
“……十分抱歉,我找不到路。”
“那也难怪,学院毕竟那么大。”
“不知先生找我所谓何事?”
“该说你找那位才是。”
“哪位?”
“院长。”
“……你怎么知道我有一封信给他?”
“院长自有方法。”
“是吗,那么院长呢?”
“院长事务繁忙,无暇顾及,叫我来取。”说着,对面的青年向少年伸出了手。
“不能给你。”
“为何?”
“我答应他要亲手交给本人。”
对方正欲开口,忽而又闭上了嘴。
“我会转告院长大人来向你取信的。”
“那我先行告退。”
“恕不远送。”
少年出门不远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非常抱歉……”陈缚墨一边弓腰作揖道歉。
“没事,孩子你去吧。”
“是的,先生再见。”
老人看着少年离去,唇角不易察觉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为什么不让我让他把信交出来,师父?”
“时机未到,更何况并你没有把握能让他交出那封信。”
“这人怎么这么固执。”
“……和那位大人很像呢。”
……
……
夜已入深,屋内仍有一个少年在看书。
不过这次出人意料的少年出了会儿神。
那是因为他平静不下来,这是长大以来的第一次,不免有些措手不及。
为什么看到她的脸,我会如此心神不宁呢?
而且脑袋总有一种莫名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窜出来了。
还有就是,为什么我会有熟悉的感觉。
就像我和她以前见过一样。
什么时候见过的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