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找我自己的老公】
另一个和尚过来,问:“施主,你找谁?”
“我找我自己的老公,就是他。”隋素娴指了指那个和尚手里的手机。
“哇,师弟,你是他老公啊?嗷,原来师弟你有老婆啊!”走过来的和尚误以为她指的是师弟。
“不。师兄,她是说这手机里的人。噜,你看!”
大小两个和尚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心里明确是谁了。小和尚没说话,把手机递还给隋素娴。
两个和尚都这么想:“此人,是个好人。既然此人隐姓埋名,遁入空门,必有缘故。我们就不必多事了。”
两个和尚摇了摇头,说声“不认识”就离开了。
隋素娴急问:“哎,两个和尚,有没有这个人呀?”
两个和尚没有回应,大和尚轻声对小和尚说:“别理她,师父都不会叫!”他们头也没回,径直走了。
隋素娴木然站在那儿,寻思道:“我那牌友她无缘无故不会骗我吧?她一定不会骗我,我们是好朋友呢!……这两个和尚肯定是不愿意告诉我。也许是我老公叮嘱了他的和尚伴,让保守秘密的……不管怎样,我再问问。”
隋素娴在一殿前又问一和尚,和尚摇头后忙着走了。她再入殿里,问另一和尚,把手机里的照片给和尚看:“我就是他老婆。”
这和尚看了照片后心想,此人不是说他老婆不在了吗?于是摇了摇头。其实此人老婆还在,只是不想公开自己的婚姻悲剧,说一声“不在”更为简便,免得啰嗦。
隋素娴心想:“好,都不告诉我,我自己找。相信一定就在这庙里。”
于是她把偌大一个寺庙找了一个遍,隋素娴够坚决的。走动的和尚看了,焚香的和尚看了,能见到的都见到了,只是那些闭目打坐的和那些低头念经的,看得还不够分明。这就难说了,也许她老公就在其中。
隋素娴继续寻找。走到“觉解堂”,麦克风传出清晰的讲经的声音来。隋素娴走到门口,门口和尚以为是听论的信徒,便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于是她进了觉解堂。
觉解堂里有满堂的打坐僧众信徒,在静静的听论。隋素娴进去后,不敢造次,寻一位置,也仿作打坐。
那论师座上坐着一黑脸和尚,他讲道:“名假法假,心空色空。推之于无,则境智都寂;引之于有,乃津梁不穷……”
隋素娴坐在那儿很是不自在,这座位绝对没有牌桌旁的座位好坐,她坐牌桌的凳子可以24小时不下场,昼夜鏖战。然而打坐在这地上,一会儿便觉得腰杆子酸了。听经她是听不懂的,只在那儿胡思乱想。
她以为这庙宇和别处投机庙宇一样是金山银山,她以为这些和尚和别处钻营和尚一样是腰缠万贯的富翁。她以为只要找到她的帅哥老公——不,准确说是有钱的和尚老公,她就赌资无忧了。错了,她做和尚的老公没钱,她的帅哥老公现在已经不帅了,而且已经不是细皮嫩肉的了。
噜,那台上论经的黑脸和尚,就是隋素娴的老公。可她哪里想得到。
觉解堂里的光线灰扑扑,台上论经和尚的脸黑不溜秋。即使看清了,也未必相信这黑灰脸的僧人就是她老公,因为她意识里老公的脸是细皮嫩肉的。
台上黑灰脸的论师,就是隋素娴的老公杜澄传。他离家后,隐姓埋名,改作黎得福——离得福,取离婚得到幸福之意。出家后又改作黎德孚,取法名叫释德孚。
这些,隋素娴是根本不知道的。她想找到老公,谈何容易。
仿作打坐的隋素娴终于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来,走向了论师的讲经台。
论师讲道:“无智亦无得,无所得则心无挂碍,无挂碍则无恐怖,远离颠倒玄想,究竟涅槃。这句话的意思是说……”
“和尚大哥……”隋素娴打断了论师的话,这下子还算不错,带了一个“大哥”的称呼,“请问,你认识一个叫杜澄传的和尚吗?”
“不认识。”论师无可奈何答道,然后一惊,这不是隋素娴吗?显然她没认出自己。
“你帮我问问大家。”
“你自己问吧!”
于是妇人面对大家问道:“请问大家,你们中间有叫杜澄传的和尚吗?”
“哈哈哈……”好多人笑了,笑她的鲁莽,笑她的大胆无畏。
“没有。”
“没有。”好些人回答。
“和尚大哥,让我去认一认,可以吗?”
“你去认吧!”黎德孚论师答道,他可以确定,这婆娘认不出自己了。也许是因为自己变过两次脸——一次变白,一次变黑,也许自己已经改用华语普通话了。而她根本就没想到这些,也许是根本没有仔细看。
黎德孚心想:“这个让他痛苦了一辈子的婆娘,决不能与她相认!万一被她认出,就再作对策。”
隋素娴把手机打开送到论师跟前说:“大哥,你帮我认一认,你庙里有没有这个和尚。”说罢她就下到听经席上认了一个遍,只把她的眼睛给看花了,这里除了一些俗家信徒,其他的听经者都是一样的发型,一样的青青的头皮。
黎德孚拿着妇人的手机看照片,明白了:这是他在几天前刚刚从易园球回来讲经时的现场照片,当时还是细皮嫩肉的。这肯定是哪个信徒或者旅游的听经者在听经时拍下给她的。
隋素娴揉着那双看花了的眼睛走向黎德孚,黎德孚把手机递还给她。并且对她说道:“庙里没有这个人。”
她接过手机,转身面对听经者,说道:“我自己的老公就在你们白云寺里,他叫杜澄传……”
“肚撑船。”下面有人念了一下这名字。
“对,肚撑船!”妇人学着刚才那人的口音说。
“哈哈哈……”惹出了大家的笑声。
妇人放开喉咙说道:“我的老公——肚撑船,就在你们庙里,你们告诉他,我要找到他的……我在家给他养儿子,养孙子,他倒好,出来做和尚。人家做和尚的,家里做三层别墅,开豪华小车,家里人花钱跟丢树叶子一样,还给钱与老婆去打牌打麻将。他竟然出来几年了不给家里寄一分钱,我跟他做老婆的人吃什么喝什么呀?他儿子孙子吃什么喝什么呀?……他的钱到底去哪里了?拿去养了小老婆子吗?……你们告诉他,最好叫他回去找我,不然我还会来找他的……”
下面有人议论:
“这女人有病吧?”
“乱弹琴!”
“胡说八道!”
“神经!”
“没体统,没教养。”
“这位女士,你先去外面找找,这里在讲经书呢!”几个和尚连拉带劝,把隋素娴弄出了觉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