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属于丁圩那别有韵味的声音缓缓流泻而出,“你可能无法想象小旬对于我来说是怎样的存在,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可能她没有出现我的日子还是一样过,但她出现了,心呐,就不由人了。所有的那些聚会或是刻意逢迎的场合,很多人都知道我有多厌恶,有多避之不及,可是连我自己都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就开始不再拒绝而且还带小旬去了。不是因为心态改变了,只是我希望除了我她的世界里还可以有别人,这样等我离开了,她也不会孤单。
还记得小旬曾经问过我,她问关于我的病我自己是什么时候知情的,和陆璇离婚之前还是叫她嫁给小铮你的时候,我告诉她是和陆璇离婚之前不久。她还庆幸说我不是完全的自私,因为做出了决定还给了陆璇自由,可我自己知道我根本没这么伟大,由始至终我都是一个自私的男人。谁的生命中都不可能同时有两个人的陪伴,即使其中一个没有分到一丝一毫的爱,到了这个时候只能放弃可有可无的一个,去守护真正想要守护的。我是自私了,是利用了一个深爱我的人,只有这些才可以不近不远不被阻碍的继续爱小旬,这些本该是错的,而且错得离谱,可我并不觉得我错,因为我爱她,爱她,并没有错。”
高铮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听到了这里自己的心里想到了些什么。
你的爱我不是看不出,只是真的词穷,不知如何描述和表达才能让旁人想象的到在我心里留下的深刻。
“我从来没有办法去说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小旬动了心,甚至比她知道的还要早,甚至比我自己察觉到的还要早。原来,我早就输给了她,一败涂地。其实你别看小旬总是很能耐的样子,可是真的没什么防人之心,我还记得她对我表明心意的时候,我真的差一点就要忍不住拥住她,可是我不可以。那时我已经四十多岁了,她才是如花般的二十岁,并不是年纪阻隔了我们,而是我连能不能陪她到四十岁都不敢承诺,又有什么资格把她困在身边。我还离过婚,这样的我怎么配的上她。知道我为什么爱她吗?不是因为我们相依为伴了十多年,而是她从来是个善良简单的女孩,无论别人怎么看她,怎么说她,我始终懂她、相信她,她是顽劣了一点,爱玩爱闹,可不会伤害别人。”
到了这里,安旬实在是忍不住在心里叫了丁圩一声傻瓜。
心里有你的我,又怎么配的上别人?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一天丁圩对她说出的那句“我不爱你”,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好骗。
我“不爱”你。那时安旬的心被这声“不爱”所蒙蔽,却忽略了,我们所刻意强调的,都不是真的。
“‘一个人能被另一个人捧在手心里狠狠的疼,一定有TA值得的道理。’这是小旬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可是有一天她却对我说,‘我想了好久都不明白,自己哪里值得。’小铮你知道吗,你说给我听听吧!”
就在让人以为整个空间只有丁圩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的时候,始终沉默的高铮忽然开了口,“老师,你的爱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因为爱,所以哪里都值得。”之后丁圩听来似乎轻轻笑了一下,说出了叫高铮完全意外的话。
“如果小旬杀了人,我敢去告诉警察人是我杀的;如果警察不信,我敢再捅一个人进去陪她。你说,我爱不爱她?”
那个时候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呢?啊,想起来了。
高铮当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医者仁心的丁圩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可就是这样,才真的是那么爱着安旬的。宁可抛向原本的身份、面具,不顾一切的深爱。
“你知道我为什么对小旬有求必应,好到你们都无法认同和理解的地步吗?因为我希望将来陪着她的人可以足够优秀,要和我一样待她那么好,只有这样才配得上,我的小旬。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格外严格吗?因为你是我选择的,我为小旬选择陪伴她的人,只有我亲自调教、验证,才能放心。”
那段叫人动容的话似乎消耗了丁圩不少的力气,听来也像是最后一段话,安旬伸出手来按下了暂停。
“知道了这些,真好。”笑容又重新回到了眼前这个女孩子的脸上,并没有如高铮想象中的泪流满面,安旬始终是笑着的。
也难怪,她本就不是个会哭哭啼啼的女孩子,自己或许还是不够了解她。
诚挚的对着高铮一笑,安旬问出了一句叫高铮紧张的话,“好奇吗,我怎么那么爱他,又怎么爱了那么多年?”
“知道我为什么爱的是他不是你吗?不是因为他宠着我、任由我,而是他从来都懂我、相信我,而不是像你一样觉得看不透我,觉得我遥不可及。”早就想要告诉高铮,从来都是他把自己看得太高太远,其实自己和他一样,不过是个平凡的人。
“你败给了你的自卑。”
我不过是个平凡的人,也只想拥有一个和我这个人一样平凡的人生就好。
无论周围的环境怎样变化,无论我是小学生或是大学生,别人对我的评价从来不会改变的几个词就是:傻人有傻福、好脾气、温和善良,总结而言就是完全无害。
其实看到我的父母之后就能明白我的这些个性来源于何处,因为他们就是宁可自己吃亏也不会去和别人计较的人,成天笑呵呵的像是没什么烦恼,总给人没心没肺的感觉,而我这个儿子,自然也是继承了他们的优良性格。
我一直觉得我们不是别人口中说的那个“傻”字,只不过不喜欢去较真,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如果可以心平气和一点就能又快又好的解决,何必去苦苦纠缠,烦扰自己,烦扰别人。
我的这种个性其实有不小的麻烦,虽然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优秀或是阳光帅气,可是渐渐的我却感受到了周围越来越多的关注目光,甚至还收到过几次女孩子们的告白信,按理说那个时候心里该是窃喜吧,我却傻头傻脑的觉得不安,像是自己做错了事情。
父母总是恨铁不成钢的说我是木鱼脑袋,总是曲解了别人的心意,早就该在万花丛中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去谈一场恋爱,却迟迟的因为各种不确定性没有结束单身。
说起来也确实挺难以启齿的,都是个上了大学的成年人了,收到女孩子们的告白信的时候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就像是瞒着老师们早恋的孩子的心情。其实我知道自己是想要拒绝,只是没有办法开口罢了,只能装傻,让那些人知难而退。
仔细想想,我好像从来没有在自己的心里给自己的另一半一个具体的界定,每当别人问起“在你心里未来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其实我总是迷茫。
如果说有那样好脾气又贴心的父母是我人生中第一大幸事的话,那么遇见了丁先生恐怕就是当仁不让的第二大幸事。
虽然我的课业成绩与基本技能情况并不差,但是毕竟所有的东西不过是结合课本的纸上谈兵,在实践方面我到底还是经验不足,所以得知被分配到本省知名度数一数二、拥有超优医生团队的医院的时候,我的心里只有忐忑二字。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在我去面试,等待带领实习医生的导师的考核前无意间帮助的一个病人,居然会让我遇上自己敬仰已久的丁医生,当在他看到我及时的处理之后只是淡淡的对身边的一个人说了声,“这个实习医生以后就跟着我。”之后就留下了同样傻眼的那个人和我。
后来我才知道,丁先生因为总是太过忙碌,所以虽然是院内资历最深、最够格的一位医师,却从来没有带过实习医生,那个时候我才真的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幸运。
毫无疑问,丁先生是个十分严格的老师,虽然并不是那种板着脸、语气不善的人,但是他仅有的表情和没有表情其实没差。不过不久后我就发现那是丁先生对于工作的认真,不仅是对我,丁先生对自己也同样严格。
丁圩这个名字总是能成为院里无论病人还是医护人员,无论年轻女孩还是已有家庭的女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对于这一点我也很能理解,优秀又有能力,再加上有一副无人可匹敌的帅气长相,怎么能不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呢?不过我也很困惑,这样优秀的男人既然没有结婚,那么身边本该围着很多莺莺燕燕想要争相举荐自己,可是很多女性虽然总是有意无意的和丁先生搭讪或是视线一眨不眨的多在他身上停留几秒,却并没有什么逾越的举动,甚至丁先生有时难得的定点下班,也从不见有谁约他出去吃过饭。因为这个问题,我还苦苦思考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在丁先生的家里看见了她。
那个让他努力工作只为让自己可以尽早回家的人,那个让那么多眉宇间写满了想要诉说的心事的女人们望而却步的人,那个唯一可以陪伴在丁先生身边的人,那个女孩,她叫安旬。
实在是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第一次在丁先生家里看见她的情景。因为需要去丁先生家里拿一份资料所以他开车把我一并带了回去,当他打开门的时候,一直以为他是一人独居的我忽然看见了一个手里拿着画笔和调色盘的女孩子从房间里迎了出来,看起本来是想欢迎丁先生回去,可是在看到素未谋面的我的时候便再次走进了她出来的那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