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丁圩开车行驶的远了,安旬放下不停挥着和他道别的手臂,却不知道该去哪了。
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路过安旬身边的撑着伞的女孩都对她露出羡慕的神情,不为别的,只为从不打伞却依旧白皙的裸露出来的肌肤。
安旬自小皮肤就白,带着点病态的苍白,让她看上去特别有病美人的感觉。她的脸很精致,不是让人惊艳的美丽,但每个器官的分布就像是黄金比例,有着各自标准的位置,在她那张小巧的脸上,绝对让人过目不忘。
当然,除了长相,让人无法忘记的还有她骨子里的气场。
走到高铮所居住的小区附近,忽然有人拍了拍安旬的肩,她回过身却看到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这张脸的主人正带着友好的笑容对她打招呼。
安旬仔细看了他几秒,还是记不起来,那男生一拍手,“同学,你借的球可还没还我。”
又认真的看了两眼,安旬这才记起眼前的正是被自己截了篮球的那个男生。
“或许……”安旬转了360度,往四周看了一圈,“这里有体育用品商店吗?”
看着安旬真有打算还球的架势,那男生笑笑,解释道,“那天看完一场好戏之后我已经把球拿回来了。”
安旬一脸“我知道了”的样子,抬起腿就准备走人。
“哎哎,你教训人的样子超帅的!”男生拦住安旬的去路,还想说些什么。
“不是。”安旬脸上的不耐一闪而过,有点桀骜的嘴角一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那叫无能。”
不想再多做纠缠,安旬快步离开,往高铮家所在的单元走过去。
值了一夜班的高铮刚到家门口,还没来得及拿出钥匙就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手在包里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钥匙,正要插进锁孔里,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
高铮才侧了一点头,看到了那只手之后就不敢再往后看,那是一只带着血的手。
“你总算回来了。”听到这个声音,高铮才勉强停止了哆嗦,费力回过头去,这才看见了把手搭在他肩上,脸上还带着几道血痕的安旬。
“你……你……不会杀人了吧?”酝酿了许久,高铮好不容易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只手从肩头慢慢移到了他的脖子上,安旬阴森一笑,“既然被你知道了,那你也活不成了。”
一直举着钥匙停在锁孔外的手颤抖不止,始终无法把钥匙准确的插入门锁。
感觉到脖子上的手微微加大了力道,钥匙终于“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无法控制的呼吸声在楼道里显得急促而沉重。
松开钳制高铮脖子的手,安旬蹲下身捡起钥匙,一下子插入锁孔,拧开了门。
“喂,你还愣着干什么,真等着别人来杀你啊?”熟络的走进卫生间的安旬见高铮半天没进门,探了半个身子出去叫了他一声。
高铮似乎还没从刚才发生的事情里回过神来,机械的进门,关门。
“你不是真的杀人了吧?”每一个字都像是无比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高铮看着安旬正在冲洗的双手,以及流入洗手台的带着血腥的红色。
安旬没好气的给了他一记白眼,“我走在路上忽然流鼻血了,因为没有带纸,防止流到衣服上只好用手当作纸来止血,又因为在你家附近所以我才想来你家清理一下,现在明白了吗?”安旬完全没脾气的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一一道来。
高铮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上渗出的汗,整个人无力的倒在沙发上。
见高铮这副样子,安旬受不了的踢了一下烂泥一样瘫在沙发上的某人,“我说,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高铮迅速起身,非常严肃的反驳,“不,是对你实在太有信心。”
他真的一点都不怀疑安旬哪天走在路上就敢随便拉个人捅上两刀。
觉得和他实在没有共同话题,安旬斜了他一眼,走到书架边随便取了本杂志看起来。
“对了,你刚是流鼻血了是吗?今天老师在医院,你等一下最好去看看,检查一下比较好。”听到他的长篇大论,安旬苦恼的摇摇头,不愧是医生,三句话不离老本行。
发觉高铮又有发表一番言论的倾向,安旬非常有眼力的把杂志放回书架,“你刚下班回来一定很辛苦,我不打搅你了。”话音未落,人已经迅速闪了出去。
高铮看着关上的门,抚了抚胸口。
不知道和安旬一起呆久了,自己会不会得心脏病呢?
本来安旬没有打算去医院,明知陆璇晚一点会去给丁圩送饭,她自然不想碰见她又和她起冲突,可是想到丁圩那个长时间的手术,安旬难免有点担心,脚步已经往医院的方向过去了。
看了一下手表,思量着丁圩正在进行手术,安旬朝亮着灯的手术室投了个目光,之后便下了楼打算去丁圩的办公室。
丁圩所在的医院有些特殊,除了问诊、手术的那栋大楼,还为所有的权威医生建了一座独立的办公大楼,以供他们休息以及讨论重要医学研究课题,丁圩没有手术的时候总是会在这里的办公室休息。
因为这次的手术很紧要,是个极罕见的病例,而病患也是通过长达三个月的不断物理治疗达到手术标准才可以进行这次手术,医院和病人家属都对这次的手术极为重视,所以和丁圩同办公室的几位医师都一同参与手术。安旬去的时候,办公室自然是空无一人。
在偌大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再一次感叹医院为了留下这些高端人才不惜下的血本,安旬走到丁圩的座位,看到那个自己硬塞给丁圩的小玩偶靠在他的收纳盒旁时,不由伸出手触了触,没有落一丝灰,看起来不是随意放在那里而已。
放着各种病例、报告的办公桌上,丁圩去手术前留下的那个手机显得尤为突兀,安旬在心里抱怨丁圩没有安全意识,正要把手机放进他的抽屉,手机忽然在她的手里震动起来。
安旬犹豫了一下,看到好像是丁圩某位同事的来电,才接听起来,“丁医生,不好了,出事了!”还没等安旬开口,那头就传来火急火燎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像是什么紧急状况。
“不好意思,丁医生现在在手术,请问出了什么事?”考虑到对方目前的状况,安旬只好尽量语气温柔,以免她语无伦次。
“那……哦,我知道了,你是小旬吧?”那人微微顿了一下,找到救星般的提高了语调。“谢天谢地,现在你是在丁先生的办公室吗?你快点来手术室这里的大楼,丁太太刚才被一个情绪激动的病人家属持刀强拉走了,看起来状况很不好……”
丁太太?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陆璇,安旬恍了下神,很快抓到了这句话的重点,“你是说她被人挟持?我现在马上过来,你别慌,慢慢告诉我怎么回事。”
说着安旬立刻站起来,加快脚步跑出门,顾不上搭电梯,一路跑下楼梯。
“我不太清楚那是哪位病人的家属,看起来很慌张,丁太太来护士站问丁医生在哪个诊室,那个家属听到了立刻就朝她扑了过去,断断续续说什么‘如果手术失败就要丁医生的命’之类的话,我们想要帮丁太太,但是那个家属忽然拿出一把刀,叫丁太太跟着他走,我们怕丁太太受伤,不敢轻举妄动……”安旬从那头还算逻辑清晰的表达中理出了头绪,转念一想,这位家属恐怕就是丁圩正在进行手术的那个病患家属。
正要朝对面大楼的楼梯道跑,安旬一抬头,看见陆璇被一个人往天台的最边拉扯,她赶快应了电话那头一声,“我看到他们了,交给我吧。”挂断电话,三步并作两步往天台跑。
停在门口喘了口气,安旬费力推开通向天台那扇门,门一打开她就听到陆璇的尖叫和那位家属不耐烦的重复低吼,“你给我安静点,否则我把你扔下去!”
确定了他们的位置,安旬明显松了口气,她慢慢朝两人走过去,那家属看有人过来便把陆璇拉得离自己更近,手上的刀就架在离她脖子不远的地方,手抖个不停,好像一个不注意就会划伤陆璇。
“你知不知道你妻子现在正在进行手术?”看出他现在处于情绪失控状态,安旬没有挑太过刺激他的话题,而是像聊天一样,很自然的出声。
那人握紧手里的刀,眼神飘忽的点了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你挟持的这位是你妻子主刀大夫的妻子?”扫了一眼吓得脸色惨白已经叫不出声的陆璇,安旬继续问。
那人看了看安旬,眼神有些游移,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杀了她有用吗?”话题转变得太快,那人和陆璇都没有反应过来,一个瞪大了眼睛,一个张着嘴说不出话。
安旬很随意的耸耸肩,“如果你觉得这样你妻子就会没事,那好,你现在就把她杀了,或者推下去。”说着,安旬还朝下看了一眼,“够高了,下去之后绝对活不了。”
见那个人有点迟疑,安旬忽然轻笑一声。
“你……你笑什么?”那人终于出声,沙哑而颤抖。
“没有,我只是为你妻子感到难过。”“你,你说什么?”那人一下子激动起来,手不受控制的挥动,刀子也随着他的动作忽上忽下。“不是吗?连你都对她没有信心呢!”那人被安旬说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