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你停止吧!”抚了抚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安旬看起来很冷的“嘶——”了一声,抖了抖脑袋。
“不好意思,那边的两位顾客让我来问一下,请问这个画报上的是您吗?”服务生红着张脸有点尴尬的朝安旬走了过去,把那两个女孩刚才在看的画报轻轻放在了她手边,指了一下那张大大的特写。
瞪大了眼睛看了又看,安旬这才确认了画报上的人真的是自己,有点无语的把画报调了个头放到了丁圩面前,伸手一指自己的照片和那个大大的标题,“宁云什么时候如此高调了?”
“看来小旬你要成名人了。”看到那个显眼的红色字体,丁圩忽略了安旬脸上的郁闷,眼光朝那两个已经往这里走来的女孩的方向瞟了一下,示意安旬注意身后。
安旬回过头,这个时候在一旁观察了半天察觉安旬没有否认的两个女孩就已经相互拉扯着走到了她的身后,左看右看,之后才有点激动的隔空指着画报上那张照片问她,“是你吧?”
不知她们为何会如此惊喜,安旬带着点犹豫的点了下头。
“好厉害,宁云可是从来不会这样宣传第一名的!”其中一个女孩一脸的羡慕,也不管安旬有点僵硬的面部表情。
因为此刻的安旬也在和她思考同一个问题,向来低调的宁云怎么就高调了一次呢?又为什么中弹的就是自己呢?而且……
看了一眼无比巨大的那张自己的特写照片,安旬只得重重叹了口气。
事情还不止这样。好不容易得以安安静静的吃完一顿饭的安旬走出餐厅后,觉得路人的目光都怪怪的,像是都认识自己似的,这让她这个素来低调的人有点接受无力。
直到一直朝前走她才解开了这个疑惑——很是显眼的一个位置的大屏幕正在报道当日新闻,无限循环的就是宁云美院的招生消息以及……安旬那张大大的特写。
不必去怀疑为什么区区一个美术学院可以受到如此多的关注,其实理由并不是多让人无法理解,不过是因为这是个艺术气息浓重的城市。
你走在路上,没有一处的墙壁是惨白的裸露出来的,甚至是一个下水道、一个窨井盖,都不可能是满布灰尘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的。
所有你想象中凌乱、肮脏的东西,都被你完全无法想象的东西包围住,整个城市像是一幅画,呈现在每一个居住或是到来的人们的眼前,艺术感浓厚到你都不好意思去破坏。
这么一说恐怕很多人就能够理解举世闻名的宁云美院在这个城市里占据了多么重要的地位。
避着人们探寻的视线,安旬垂着头加快脚步走在丁圩身边,似乎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只是此刻的她大概不会料到,有些东西是跑的再快、再远也无法躲开的。
“真是的,这不会就是那个所谓惊喜吧?”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安旬对于那个男生那天的话仍旧耿耿于怀。
只是此时的她该不会想到,在迎接一个惊喜之前会有另一个惊喜的到来。
名曰,意外之“喜”。
“别忘了我特别交代的事情,你只要让别人很清楚的看出那个人就行了。”听完电话那头汇报的最新情况,陆璇再一次加重语气提醒,“记清我的话,不要做错事情。”
挂断了电话之后陆璇一时没有了继续完成手头那份企划案的心思,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玻璃窗前望着外面的人群和车辆。
站在这个高度所有的东西好像都可以收入眼底,可是却只能看到,听不到也触摸不到。
就好比你听到有人说花开了,不过是得知了这个消息,可是既闻不到花香,也看不到它绽放的过程,看似知情,实则根本不确定虚实。
陆璇想起刚刚自己再三强调的话不自觉的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明明是想要让那个人也感受一下不知所措与孤立无援,偏偏自己不争气的狠不下心,也想看看如此孤傲的人被围追堵截而百口莫辩的表情,可是还是舍不得。
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还可以做什么呢。
从大街转移到了小巷,好不容易脱离人群中心的安旬这才稍稍放慢了脚步,一抱胳膊郁闷的大吐苦水,“怎么这样啊,宁云这一次竟然这么高调,我都无法应对了,还有那张照片,连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他们还真神了,居然有如此高清版本的。”
“依我看在你被叫去报到的那一天就被盯上了。”本来安旬被一个电话叫走的那天丁圩就觉得奇怪,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是情理之中,或许那个时候宁云就已经开始计划这次的宣传了。
“想不通啊想不通,宁云那么有名气,根本就不需要借此再来增长了吧?”还是无法理解学校的做法,安旬偏过头去想得到丁圩对自己那句话的认同。
“谁知道呢,说不定宁云打算把你当作高端人才来培养。”正说着丁圩还意味深长的挑眉看了身旁的安旬一眼。
“呵……呵呵,还是算了吧……”僵硬的动了动嘴角,安旬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正好走到了目的地,伸手拉着丁圩就走进了面前的旅行社。
工作人员很热情的迎了上来,并发了一张今年来热门的旅游地点集锦给二人,安旬对她点头致意后就说他们想自己看看,那个工作人员就识趣的点了下头走开了。
“说好如果我考上了宁云就会带我出去旅行的,看看,你又失信了吧!”翻看着手册,安旬不满的低声抱怨起来。
“好好好,等你生日咱们去,这总可以了吧!”敌不过她带点委屈的神情,丁圩自动举手投降,拉她到一个座位上,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现在来选选看想去哪里吧!”
安旬移动鼠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圈,划过每一个地方的时候都没忘记加上一句,“这里。”
“有这么多地方都想去吗?”看得出她脸上的向往,站在她身后的丁圩也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那些被她圈起的区域,“小旬这是要把足迹踩满整张地图吗?”
“当然了,我还要让我的足迹遍布世界地图,让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出现在我的画布上。”视线紧盯电脑上的地图,安旬颇为壮志凌云的握了一下拳。
丁圩再度把视线投向屏幕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此刻的安旬把视线移到了自己的身上,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自己。
你知道吗,对于我来说去哪儿都好,只要是和你一起的,无论是黑暗的小巷或是荒芜的沙漠,都能成就我眼中的美好风景。
只因,那些风景从来都是你。
那些就是我全部的秘密,也是我唯一,希望你看不懂的东西。
不想让你为难,不愿使你苦恼,所以它们才会成为了秘密。
不能说的秘密。
我想这个应该不能算作欺骗吧。
两人讨论了很久最终才选定了一个地点,打印出了有关那里的全部资料,仍是一边走一边聊着出了大门,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夜幕已降临。
抚了抚有些瘪下去的肚皮,安旬撇了撇嘴巴,“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你这丫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好了?”慢慢往之前停车的地方走,丁圩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着安旬又补充了一句,“在走回车子之前,你有差不多十多分钟的时间可以考虑去哪里吃饭。”
本是为着他前一句愣神的安旬见到他忽然回过头,只轻轻牵了一下嘴角,轻微的点了下头。
你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不好,无论是我犯了错还是有什么连自己都觉得过分无理的要求,不管是牵扯你受了伤还是因为一个举动让你成为众矢之的,你都没有,说过一句不好。
没有说过我一句不好。
你总是骄傲的告诉所有人,你的小旬是最好的。可是她自己很清楚,她承受不起这一声“最好”,特别是从你口中说出的最好。
就是你啊,把她彻底宠坏了,变得只剩你一个人可以容忍。
脑中忽然闪现出一个地方,安旬朝前快走了几步,轻轻扯了一下丁圩的衣角,“这里离那个地方很近,你,还记得吗?”
听到她的话后丁圩停下了脚步,环顾了一圈像是在唤醒自己的记忆,不一会儿就朝着安旬点了下头,“我们走吧。”说完后执着她的手慢慢朝另一边的街道走过去。
原来你还记得啊,我以为你早忘了。
我会记得是因为那个时候你突破了重重阻碍找到了我,你会记得是因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太过艰辛和不易,可你,那时的你,也没有说过我不好、我不对。
走到了一个很是热闹的小摊子前,安旬笑意盈盈的往已经有些上了年纪的摊主面前一站,抬起头来欲询问她有什么需要的老爷子一看到她脱口而出的话就变成了,“是小旬啊,都成了个大姑娘了。”
对着他打了个招呼,过了那么多年安旬指着摆放的那些食物的手却还是那么灵活,点完之后才惊觉和那个想当年是一模一样。
回想起上次来这里的情景,安旬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会感到后怕,那已经是六年前了,那时的自己不过十二岁,却一个人独自跑来了这个地方。
“再来这里还是觉得好熟悉,虽然隔了六年,可是还好,它还在。”在等待的时候安旬好好的打量了一遍这个摊子,语气里满是对往事的回顾。
六年过去,这里还在,摊主还记得自己,这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