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有没有受伤?”露出一个笑容,安旬再次蹲下身子,语气温柔的问眼前的这个小女孩。
对她露出感激的笑容,用手语比出了“谢谢”,被称为星星的女孩子塞了一颗糖进安旬的手里。
看着这孩子如此单纯的表达方式,安旬不自禁的就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
“这个孩子是敬老院后面那家孤儿院里的,能听得见却因为一次意外事故失去了父母和自己的声音,是后天造成的哑。”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情景的高铮在丁圩的解释之下才慢慢缓了过来,“星星是个好孩子,如果孤儿院里发了什么好吃的总是会带到敬老院里和老人们一起分享,虽然无法表达自己的情感,但着实是一个善良的女孩。”
高铮听完他的话会意的的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转向了还保持着守护姿势的安旬。
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所及,丁圩也朝安旬看了过去,“不要把小旬想的太过遥不可及,她只是个单纯温暖的女孩子而已。”
一愣神,高铮有点不解的朝丁圩看去,他每次不经意的话都像是在给自己指引,听上去很清晰,可是却还是让人琢磨不透。
她有她维护的正义,有她惩罚的方式,不需要顺从谁,更不需要忌惮谁。
又对星星说了几句,安旬拍了拍她的肩,之后丁圩和高铮二人就看到星星蹦蹦跳跳很是开心的跑开了。
走到了安旬面前,丁圩投了一个眼神过去,安旬只是朝着他眨了眨眼睛,身上已经褪去了刚才满是保护罩的状态。
“其实没有办法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的人,那种无声的表达却是最纯粹的,每次她握住我的手的时候我就好像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似的。”像是在回忆,安旬只是语气平平的在叙述又一个故事。
高铮一直以为安旬是个性格孤僻的人,所以不会与人深交,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朋友或是亲近的人,却没有想到有那么多不同的人却都是因为她而好好的生活着,因为她的话而坚持、而开心。
“你刚才真生猛,一下子就冲下车了,我完全被你吓到了。”提起之前的事高铮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也顾不上自己的用词不当。
“温室里的花朵才经不起风吹雨打,而我从来都只是野花。”还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提起和自己有关的过往总是不痛不痒。
轻轻勾起嘴角,高铮眼神温柔的看着已经走到了自己前面的安旬。现在有了,那种想到就会笑的喜欢,这么想着,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安旬和丁圩出现时的热闹情景太过出人意料,为了他们的到来敬老院的老人们还委托工作人员搭好了一个台子,去了之后大家先是去下了饺子,之后围坐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两人带来的东西,一边称赞一边和他们聊天,完全就是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待,很有一种过年的喜气洋洋的氛围。
之后高铮才注意到很多间房里都有一张老人的专属画像,直到安旬取出了画纸和笔筒他才一拍脑袋想起来这些肯定都是出自安旬只手。
见多了她画得油画,没有想到画起素描来她也毫不含糊,三下五除二一个人的轮廓就已经出现在了笔下,碳素铅笔和纸面轻轻的摩擦,看似随意的涂涂抹抹实则都是在一点点的完善。
画完之后老人们还都会要求举着自己的画像和安旬拍一张照,一个个笑得乐呵呵的,嘴巴都合不拢。
不止是老人们,即使身处小孩子之中安旬也颇受欢迎,听小孩子们说安旬每次为他们准备的不同的小点心都很好吃,所以他们总是望穿秋水的盼着她来,特别是那个叫做星星的女孩,拉着安旬的手都不肯放开,兴奋的不停对着她用手语比划。
虽然远离人群但是高铮还是感受到了属于安旬的独特魅力,果然是一个旁观者可以看到的更多。
不知怎么他就开始羡慕起了丁先生,总是可以这样看顾着安旬,可以看到她成长的越来越美好,
出现在她的曾经,走过她的现在,还会陪伴到她的将来。
忽然被一道目光灼伤了视线,高铮自嘲的垂下头,明明那目光不是朝着自己,却还是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重量。
星星像是调皮的对着安旬比划了一些什么,安旬掩着嘴巴有点小羞怯的笑了一下,然后不自觉的就看向了丁圩所在的方向,而在孩子群里的丁圩身上像是拥有长者慈爱的光,让人忍不住想侧目。
哑巴或许真的可以活得更坦然,因为心里的话用手比划出来看得懂的人也寥寥,所以想表达什么都很纯粹。
都有话不能说出口的我们,该称之为会说话的哑巴更为恰当吧。
和孩子们道了别,安旬跑到丁圩面前戳了戳他的肩膀,对他比划了一个手语,丁圩皱着眉表示自己看不懂,倒是星星坐在那里拍着手,一脸兴奋的样子。
扭过头,安旬又对着星星比划了一番,这次星星的回复几个人都看懂了,那代表“好的”。
“你刚才对她比划了什么?”没有对安旬的第一个手势感到好奇,高铮反倒追问起第二个。
“秘密。”安旬随口一答,高铮对于这个答案很不满,装作生气的脸上一挎。
知道他误解了自己的回答,安旬一边比划着一边又说了一遍,“秘密。”
高铮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安旬对着星星比划的那个手势是秘密的意思。
想要告诉丁先生的,会是怎么样的秘密呢?
方才安旬对着丁圩做了那个手势的时候,那个叫星星的女孩子的反应很奇怪,之前和安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和安旬互相比划的几个手势也是,完全看不明白,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应该也是和丁圩有关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明明是一个公诸于世的秘密,却无人知晓。
“为了更好的和星星交流,小旬还特别去学了手语,你看她,比我们强吧!”安旬自顾自的走到前面之后丁圩就走上前和高铮并肩而行起来。
对于突然出现的丁圩和他说的那句话,高铮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谁知道呢,也许是为了不想再隐藏无法说出口的话,所以才会特别选择这种无声的表达。
“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总是那么顺着小旬,也很好奇为什么在我眼里她总是对的?”听来像是闲话,可是关于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高铮却思考和期待了太久。
“我不想要她站得多高,不要她多么炫目,只是希望她按照自己的心意成为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孩,单纯的生活就好。”这也许是大多数做父母的最本真的想法,可是高铮明白他没有说出口的期望,安旬已无法达到。
那个无解的手势,那一声“秘密”,击碎了所有可能。
安旬本来就不是个能够单纯的活着的女孩,她的周围有太多的未知,这样的她太过引人注目,而且她拥有的能力已经超乎了很多人的想象,再加上她从来没有表露过的小时候,单单是这些就已经过于沉重。
所以说,心里有秘密的人要怎么单纯的活着。
画画、做饭、茶道、手语……这个女孩总是给人太多的惊艳,那么以后还会有什么让人想象不到的事情会发生,她还藏起了自己的什么能力呢,所有的所有,都是秘密。
不能言说,积淀成结。
“换你来开车。”拿走丁圩手里的车钥匙,安旬直接把它抛给了正在发呆的高铮,一时没反应过来的高铮手忙脚乱的接住。
走到了车的后座,丁圩打开了门先让安旬坐了进去,紧接着自己才坐了进去。
从后面拍了拍坐在前面驾驶座上的高铮的靠垫,安旬玩笑似的问了句,“可以信得过你的驾驶技术吧?”
忽然又回忆起了上次和安旬一起的刻骨铭心的经历,高铮甩了甩脑袋把不好的情绪抛开。
随手抓了一个靠枕放在丁圩的腿上,安旬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就躺了下去,完全亲昵的模样,也不顾有高铮这个外人在场。
颇为无奈的把靠枕和安旬的脑袋朝里护了护,丁圩配合着调整了一个让安旬最舒服的姿势。
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的高铮早已习惯两人之间萦绕的这种情愫,深深看了一眼闭着眼睛安安稳稳睡着的安旬,收回视线,发动了汽车。
自从中了安旬的计去拘留所呆了几天之后高铮每次开车都谨慎小心,车速也是极为平缓,所以这样的行驶状态很适合有人在车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他其实很想扭过头去看看熟睡中的安旬或是此刻不知挂着什么神情,但是一定是在注视着她的丁圩,但是为了避免让自己郁结,他还是选择尽量心无旁骛的目视前方,却在看到不远处的一个人的时候想要加速的动作有了停顿,慢慢踩了刹车。
行驶途中高铮却忽然放慢了速度,然后竟然缓缓把车停下,就在他解开安全带要走下车的时候被迷迷糊糊醒过来的安旬叫住。
“你要干嘛去?”四下看了看,确认还没有回到熟悉的小区,刚刚醒过来的安旬声音还带着点含糊。
朝路边指了指,高铮看起来有些着急,“那边有一个拄着拐杖腿脚不方便的中年男子,我想去问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如果他是要去什么地方的话,看看能不能顺路带他一程。”
“别去。”高铮的话音刚落,注意到了他手指的方向站着的那个男人的安旬和丁圩同时出声阻止。
正在打开车门的手停了下来,高铮对于他们的反应颇为不解。
在养老院和孤儿院还充满爱心的两个人,此刻的语气却如出一辙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