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稚正准备跟秦梦里说爸爸可能是半路堵车了,差不多快到了的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秦梦里家长。
念稚对秦梦里笑着说:“爸爸打电话来了,应该是已经到了哦。”
听见爸爸快来了,秦梦里开心的欢呼,催促念稚快点接电话。
念稚被小女孩的好心情感染了,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接通电话,“你好。”
“你好,我是秦梦里的爸爸。”电话那头传来成熟男性的声音,似乎是嗓子不太好,声音有些沙哑,比先前打来电话时的声音还要沙哑些许。
“我是梦里的老师,念稚。”念稚正想客套几句,再问问他什么时候到幼儿园来接孩子。
然而,不等念稚客套的回话,那边的人语速极快的说:“很抱歉,我这边有事不能去接孩子了,我想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梦里,等我忙完之后再去找你接孩子,行吗?”
念稚有些为难,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今天约好了要请舒安和苏良秋吃饭,她们俩人已经等在外头了,她带着个孩子,总归是不方便的。
见电话那端没有回话,秦立焕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唐突,于是改口说:“这样吧,我找个同事帮我去幼儿园接孩子来医院,麻烦你再继续陪梦里等一下。”
念稚刚想应声好,隐约间听见电话那端有人在喊秦立焕,让秦立焕赶紧进去给患者动手术。
念稚转念一想,秦立焕要做手术,把孩子带去医院也是没有时间照看的,医院那种地方又总是有一些血腥不适合孩子看的画面,忽然心下一软,“要不,我带着梦里去吃饭,等你忙完了给我打电话再来接孩子?”
刚刚还犹豫了好久的念稚忽然答应帮忙照看秦梦里,秦立焕有些不明白念稚态度的转变,不过既然念稚同意了,他也不去客气,只说:“那就拜托你了,念老师。”
“没什么,小事而已。”
挂断电话,低头看见秦梦里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念稚忽然有些于心不忍,不知该如何开口跟她说爸爸要去给患者做手术,不能来接你了。
念稚蹲下,伸手握住秦梦里的小手,“梦里,你饿不饿,要不老师带你去吃好吃的,爸爸可能要晚点来接你。”
念稚眼睛紧盯着秦梦里,注意着小姑娘的情绪变化。
似乎是这样的例子很多,秦梦里没有闹脾气,只是犹豫了一会儿,继而点点头说:“好吧,吃完饭爸爸就会来接我回家吗?”
“是的。”念稚捏了捏秦梦里的小脸蛋,说:“吃完饭老师带你去逛街玩游戏,让爸爸等我们梦里,好不好。”
“好。”秦梦里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还是不让爸爸等太久了。”
念稚温柔的笑着,心里却有些心疼秦梦里,三岁的孩子已经如此懂事,而这么懂事的背后却是由小委屈一点一点堆砌而成的。
“你在这里等老师一下哦。”念稚捏捏小姑娘的脸蛋,起身朝外走去。
走到车前,看见苏良秋探出个脑袋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能走了?”
念稚笑了笑,“我带多一个人,你们不介意吧?”
苏良秋摇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介意,反正今晚你请客,我只负责吃。”
七点钟是饭点,广场上的餐厅人满为患,幸好提前订了位置,要不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吃上晚饭。
舒安翻着菜单,眉头紧蹙。
“点了吗?”苏良秋喝口水问道。
舒安摇摇头,翻了一页,眉头依旧紧蹙,“还没。”
苏良秋一把夺过舒安手里的菜单,动作利索,自己翻看起来,“就不该让你这个选择困难症重症患者来点菜。”
舒安不去反驳,苏良秋说的是事实。她视线前移至对面可爱的小姑娘去,笑得和蔼可亲,“宝贝,你叫什么呀?”
秦梦里乖巧的看着舒安,童音稚嫩,一字一句认真回答,“我叫秦梦里,我今年三岁了。”
舒安眼里透出母性的光芒,看着孩子,笑容甜腻腻的。
苏良秋看见了揶揄道,“哟,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光辉,想当妈啦?”
舒安不否认,眼睛直盯着小姑娘,“是啊。”
念稚拿起桌上的杯子倒热水,抬头笑着看向舒安,“你那么喜欢孩子,当初怎么不跟我一起读幼师呀。”
舒安逗着小姑娘,看也不看念稚,“我没你那么无私,我只能喜欢一两个孩子,多了就会烦。”
念稚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她想当幼师不是因为喜欢孩子,也不是因为无私,只是她心里有个结,郁结于心,无处发泄。
念稚把水杯放在秦梦里面前的桌上,然后温柔的看着秦梦里说:“梦里,这是老师的朋友,要叫阿姨。”
“叫什么阿姨啊,叫姐姐。”苏良秋赶在秦梦里开口之前纠正。
舒安取笑道,“都能当人家妈的年纪了,还想当姐姐,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占。”而后笑着去逗秦梦里。
苏良秋许是心情不好,也不去辩驳其他,往日里她可是不能在言语上吃亏的人。
舒安逗了一会儿小姑娘,扭头便见苏良秋严肃的盯着手机看。
她想起路牌下接电话时浑身散发着暴躁气息的苏良秋,再结合当下她旁若无人般的严肃,深埋心底的一扇门被无声的敲开。
“你怎么了?”舒安看着苏良秋。
苏良秋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紧张,“没什么。”
她说谎了。
苏良秋眼里那抹紧张稍瞬即逝,可舒安却能看得出来,她知道苏良秋说谎了。她明白苏良秋刻意的隐瞒是为了什么,但她不愿如从前般,默契地不提不问。
“汪巍又找你了?”舒安的眼睛紧盯着苏良秋,表情凝重,没有思考,便问出自己的疑惑。
听见汪巍二字,念稚也抬起了头看着苏良秋,眼里满是担忧。
听见那个人的名字,苏良秋有一丝的停顿,而后一本正经的否认,“没有。”
“没有?”舒安扬起尾音,“没有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念稚看了眼舒安,后者表情严肃,颇有咄咄逼人之势。
“我看你干嘛啊?你又长得不好看。”苏良秋笑着打趣,试图逃避舒安的逼问。
舒安却不说话,眼睛盯着苏良秋。
服务员将餐前汤品面包端上来,西餐厅里安静得很,只有邻桌细碎的说话声。
“好了,吃饭吧。”念稚出声制止,率先就餐。她拿了块面包给秦梦里,不再理会二人。
念稚与舒安,苏良秋认识至今十二三年,彼此之间的脾性摸得个通透,一个眼神动作便知其想法,她知舒安想些什么,她也知苏良秋在逃避什么,既然有人想躲,便不可强行戳破。
舒安看了念稚一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拿起面包默默啃着。
苏良秋则松了一口气,不敢再看手机。
不多久,菜陆陆续续上齐。
四人闲聊就餐,没人提起适才的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