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平时呆呆的徐映娴竟然劫持了庄文裕,她掐住庄文裕的脖子向后退着,一下子踩到了地上的苔藓。
众人皆是一惊,眼看着徐映娴向后倒下去,前面的庄文裕也跟着摔倒在地。
庄文裕身子差,经不起她这样折腾的,坐在地上的她吓得脸色也变了,嘴里喊着,“太后,救我!”
庄宛宜看到自己的侄女被如此对待,心中恼恨,她没有任何惧色,“大胆徐氏,哀家与文裕待你不薄,你快放了文裕!”
徐映娴根本没把太后的话当回事,她现在放手,只有死路一条,这里也只有庄文裕能威胁到太后。
云榛并不关心庄文裕的安危,但她绝不能让徐映娴有喘息之机,“徐妹妹,有话好说,你这样,谁也帮不了你。”
“还有人会帮我吗?”徐映娴像是极为冷静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有今日,还不是你处心积虑算计的结果吗?”
“若不是你算计别人在先,又怎么会自食其果,你最好赶快放了文裕妹妹。”云榛语气略显急躁,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希望徐映娴对庄文裕动手,她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看着她们两败俱伤。
在场的其他妃妾也开始七嘴八舌,“徐氏死到临头还想拉庄妃下水,真是不知自己有几颗脑袋!”
还是庄宛宜更为老道,及时制止了闲言碎语,“哀家向来一言九鼎,你若不伤文裕,此事还有缓和,你若敢懂她分毫,哀家不但不会放过你,你们徐氏一门,你的父母双亲兄弟姐妹,没有一人会得好下场,你就等着到那边去见他们吧。”
庄宛宜好像在话家常,说出的话却令人胆寒,在场的女子都庆幸自己没有惹恼这位太后。徐映娴也终于有了些变化,并非家人被威胁,而是因为太后的那句“缓和。”
“臣妾不想伤害庄妃,臣妾只有一件事求太后。”
庄宛宜平静的看着她,“说。”
“臣妾自知劫持宫妃罪无可恕,可臣妾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这样,太后才会听臣妾一言。”徐映娴突然苦笑出来,“臣妾不想离开皇宫,臣妾害怕见不到皇上!”
人们听了,除了惊讶,更多都是不屑。她暗害皇子生母,皇上怎么会原谅她,如今劫持宫妃更是死路一条,她还想活命不成。
徐映娴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臣妾承认,臣妾做的那些事,并非一时糊涂,臣妾的确是计划过的。”
这时,夏希淳也忍不住质问:“云二小姐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害她?你不知自己可能会害了两条人命吗?”
“我不喜欢她霸占皇上!”徐映娴已经不再是人们印象中的那个女子,她瞪着眼睛,“我进宫那么久,皇上都没来看过我,反而把一个前朝废后留在身边,这对我和不得皇上心意的姐妹们是何等羞辱啊!”
即使在她眼中,云苓已经死了,她既然记恨着之前的事,也许正是因为她是读书人,对于礼数过于认真,才会把这件事看得太重,以至于没有办法从这件事里走出来。
汪巧意也看不过去,“云二小姐早已故去,你心里就没有半点对她的忏悔吗?”
“我不是已经得到报应了吗,你还要我怎么样?”徐映娴抬头等着汪巧意,“我哪像你,进宫没多久就能得到皇上的宠爱,等到好不容易晋封了,皇上也来看我了,却想不到事情败露。”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徐映娴的心里还似明镜似的,她故意强调汪巧意得宠的事,就是要刺激云榛。
云榛因为这件事被徐映娴害得不浅,怒道:“你不但害我妹妹,还让本宫与庄妃深受怀疑,你以为这样你就能得到圣宠么。你要知道,纸包不住火!”
“是啊,我也知道,成王败寇,事到如今,我也只有这最后一个心愿。”她害了云榛的妹妹,早已料定云榛不会帮她,只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庄宛宜身上,“太后,臣妾自知无法再侍奉皇上,臣妾只求太后能让臣妾不要远离皇上,求你,太后……”
徐映娴没有哭,却比大哭出来还凄惨。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最不显眼的女子对皇上竟有着这样浓烈的感情,只可惜,她极有可能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沉默之后,庄宛宜终于开口,“你加害皇子,惑乱后宫,劫持宫妃,无论哪一条罪状,都够你死上一回,但哀家答应过你,只要你肯不伤害文裕,哀家就答应你的要求,那么现在,你是不是该放了文裕?”
“母后!”云榛刷的望向庄宛宜,“徐氏罪无可恕,难道母后要和这样的人讲条件吗?”
庄宛宜毫不退让,“皇后难道没有看到,文裕在她手上?若是被劫持的是你,你要哀家怎么做?”
“臣妾绝不会让母后为难,更不会对这种人妥协!”
“但哀家不会置你于危险不顾。”庄宛宜不再理会云榛,平静的看着徐映娴,“放了文裕,立刻,这是哀家对你最后的宽恕,否则,休怪哀家不讲情面!”
徐映娴知道这位铁腕太后的手段,她虽然劫持了庄文裕却不敢真的动她,如今庄宛宜下了最后通牒,她哪敢不听,“还请太后履行诺言。”
说着,手一松,推在庄文裕的背上。
庄文裕胆战心惊,几乎吓掉了魂儿,连路也走不好,幸亏书怡手疾眼快,冲过来一把将她扶住,紧张的问着:“娘娘,你怎么样?”
庄宛宜也担心庄文裕的情况,“文裕?”
庄文裕惊魂未定,被书怡轻抚着脊背,半天才把气喘匀,“我……没,没事。”
说完,跌跌撞撞的挪到庄宛宜的身后,胆怯的看着地上的徐映娴。
见庄文裕没有大碍,庄宛宜才略微放心,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徐氏敢如此待文裕,她巴不得现在就将她就地正法,“哀家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反悔,可你也该知道,哀家对你不会从轻发落。从即刻起,哀家废去你修仪的位分,收回宝册,贬为浣衣局婢女,每日不准得闲,终生不得离开。”
一下子从高高在上的主子变成了最下等的宫女,这对有些人来说简直是莫大的侮辱,她们宁可去死,也不会让自己的余生都活在悲惨与嘲笑中。
可对于徐映娴来说,被一个低贱的宫婢夺了宠爱令她羞辱,活在浣衣局却让她如释重负,那种畸形的心理和爱慕已经让她的灵魂彻底卑微。
这样的结果,云榛还算满意,她刚才过于急躁,看着徐映娴被带下去,忙过去问候庄文裕,“文裕妹妹,你怎么样了?”
庄文裕到底是读过书的人,她并不怪云榛,“臣妾没事,多谢娘娘。”
云榛略显自责,“妹妹不要怪我,我也是有些着急了,只想让徐氏认罪伏法,并非不顾妹妹安危。”
庄文裕摇摇头,尽量让自己笑了笑,“娘娘不必自责,臣妾都懂。”
庄宛宜打断两人,“都散了吧,文裕受了惊吓,快回去歇息吧。”
说完,看着云苓,“待会儿凌大人随哀家到柔福宫,好好的为文裕瞧瞧。”
“是。”云苓领了旨,随太后离开。
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其他人也没了游玩的心思,待太后与庄妃离开,也纷纷议论着离开。
云榛回头看了一眼乐华宫,吩咐素雪,“把这里再好好的清理一遍,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
“庄妃娘娘只是受到了惊吓,服些安神汤就好,还请娘娘与太后不要过于担心。”
庄文裕客气的感谢云苓,“有劳大人。”
庄宛宜点点头,心中却似乎并不平静。
云苓看出庄宛宜的不同,“臣也为太后瞧瞧吧。”
庄宛宜摆摆手,“不必了。”
云苓没找到与太后讲话的机会,只得退到一旁。
庄宛宜又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是。”云苓才走到外室,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真想不到,徐氏竟然藏得这么深,臣妾一直以为是皇后娘娘嫉妒妹妹得宠,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是后来眼看着皇后在得知云姑娘故去后伤心的样子,臣妾也有些动摇。原来这件事另有其人,枉费臣妾还当她是个心地善良又郁郁不得志的好姑娘,真心待她敬她,还在皇上面前为她美言,谁知她竟恩将仇报,劫持了臣妾,真是吓坏臣妾了。”
庄文裕到现在还在后怕,一想起刚才的事,就一阵心惊。
庄宛宜叹了口气,“你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哀家嘱咐过你,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
庄文裕自嘲的笑了笑,“都是臣妾让太后担心了,臣妾往后一定谨记太后的教诲,不让太后再担心了。”
依照太后的脾气,怎么可能放过徐映娴,还不是因为她。庄文裕想着,心中有些自责。
庄宛宜看出她的心事,“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徐氏到了浣衣局就会知道,有的时候还是了无牵挂的痛快。”
“哎。”庄文裕轻叹一声,徐氏到底也是个痴心人,“今日幸好皇后娘娘在,揭穿了徐氏的真面目,否则臣妾还蒙在鼓里,错怪皇后呢。”
庄宛宜刷的抬眸,“你以为,皇后只为揭穿徐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