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缠绵了这么久,他也只是照她的意思疏解她的药力,曾经的温柔荡然无存。
“还在回味么?”一道刺耳的声音令她从失落中惊醒,“还是朕没有满足你?”
她才要对他解释,他先她一步,“贪心的女人。”
他连看也没有看她,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裳。
明明刚才他们两个在这里缠绵不休,却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疲惫不堪,而他依旧如刚进来时那般云淡风轻。
是啊,除了给她她所需要的,他根本没有投入任何感情。
她几乎从他的眼中看出他对她的厌恶,整个过程,他的脸都如冰窟一样。
虽然身上的燥热已经缓解,经过这样一番缠绵,她的全身没剩下多少力气,她怕他再出言讽刺,只好强撑着站直了身子整理自己。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的衣裳还挂在自己的身上,除了必要的几处,他甚至连她的衣裳都没有脱掉,就这样做了这么久。
她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却不知自己是去是留,正想着,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去把门打开。”
她愣了一下,还是照他的意思去做。
顺着慢慢打开的门缝向外望去,云苓看见夏希淳与乐安主仆两个就在寝殿外的不远处,她的心不由一颤。
她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在这里多久了?方才里面发生的事,她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她小心的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心越来越沉。
夏希淳一向稳重,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而乐安的眼神流露着惊讶,满满都是疑问。
现在不是她解释的时候,她朝夏希淳行了个礼,“臣参见娘娘。”
打开这扇门,她还是面容俊美的太医凌云。
夏希淳像以往一样向她点了点头,“凌大人。”带着乐安走了进来。
云苓退到一旁,目送夏希淳走向里面,乐安跟在后面,随手将房门带上。
楚元昭坐在里面的太师椅上,他向来坐姿笔直,此刻也是如此,他的眸子微垂,看起来就像一只随时准备捕猎的豹子,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臣妾参见皇上。”夏希淳想平时一样给楚元昭请安,“臣妾去给太后请安,陪太后多聊了些功夫,这会子才回来,不知皇上过来,有失远迎,还请皇上赎罪。”
男人摇头,“你回来的正好,朕有事问你。”
“皇上请讲,臣妾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男人余光扫过云苓,看着夏希淳,“她不是男人,淳妃你可知晓?”
站在最后面的云苓心中一紧,他到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乐安也是紧张了一下子,她偷偷的瞄了夏希淳一眼,不知主子会怎么回答。不管主子说什么,她只要顺着主子的话就是了。
夏希淳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片刻的思量之后,她抬起头,正好遇到楚元昭的目光。
他也凝眸望着她,冷漠的目光仿佛在说:她若是有半句谎言,他连她也不会放过。
夏希淳早就做好了打算,她脸色平静,“回皇上,臣妾知晓。”
在夏希淳开口之前,云苓心中闪过一丝绝望,一旦夏希淳否认,她的路就难走的多了。
楚元昭眉梢一挑,“你知道?”
夏希淳稳稳,“是。”
男人没有继续,似是等她给他一个合适的理由。
夏希淳懂他的意思,缓缓道来,“臣妾未愈之时,凌大人某次为臣妾看诊,臣妾偶然知道了凌大人的身份。按照大祁律法,女子不得入朝为官,臣妾若是把这件事禀明皇上,凌大人势必要被削去官职,那臣妾的病便治愈无望了。所以臣妾为了自己的身子动了私心,没有及时告诉给皇上。”
云苓从楚元昭的脸上看不出相信也看不出不信,只听他又问:“那后来呢,你为何不说?”
夏希淳依旧对答如流,“凌大人治好了臣妾的病,又为大祁屡立功勋,臣妾便起了爱才之心。凌大人虽是女子,却不亚于男人,只要能为大祁效力,臣妾以为不论男女,都应该给其入朝为官报效朝廷的机会。”
一句话才说完,夏希淳突然朝楚元昭跪倒下去,“臣妾深知后宫不得干政,这件事是臣妾的错,还请皇上责罚。臣妾愿意受罚,但请皇上莫要惩罚对我大祁有用之人!”
乐安也跟着跪倒在地,“皇上,就算娘娘有罪,可娘娘的初衷是为了皇上呀,娘娘衷心于皇上,保全良臣,天地可鉴,还请皇上开恩!”
在听完夏希淳主仆二人的陈词之后,楚元昭慢慢放远目光,落在云苓的脸上。
夏希淳的一番话令她感慨,她看着楚元昭,不卑不亢,“是臣求娘娘为臣保守秘密,臣自诩身负才华,不甘心只做个相夫教子的女子,才入朝为官为国效力,不想连累了娘娘,还请皇上不要责罚娘娘!”
“那你的意思,是要一个人揽下所有罪责了?”男人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皇上!”夏希淳代替云苓开口,“皇上还记得臣妾曾经的愿望吗?”
她的情绪有了一丝波动,“臣妾自幼便立志像父亲一样做一名出色的将军,可以保家卫国上阵杀敌,使我大祁境内永无战乱,让我大祁百姓安居乐业,可臣妾只是个女子,即便打赢了所有的男人,终究无法身披战衣立于两军阵前,这是臣妾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所以臣妾见到凌大人,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满腔的雄心壮志最终化为泡影,臣妾才会帮她保守秘密,宁可冒着欺君的罪名,也不愿意大祁失去一位良臣啊!”
夏希淳一番话说得动容,连云苓听了也忍不住为她惋惜,大祁有这样一位出色的女子该是大祁之福,可是偏偏有这样不平等的律法,让她抱憾。
一旁的乐安根式禁不住重重一叹,主子的喜怒哀乐,她全部经历并感同身受。
楚元昭眼神也软下几分,只是片刻,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凌厉,扫在云苓的身上,像是刀刃在切割她的肌肤,“你藏匿在后妃宫中,用宫中禁药引诱朕,又当如何解释?”
云苓眼神一凝,“臣没有!”
男人的唇角划过不齿的笑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那么,刚才的事,你给朕一个理由。”
云苓忍不住看了夏希淳的背影一眼,原来楚元昭早就知道她们主仆回来了,否则也不会当着她们的面,问得这样露骨。
夏希淳也忍不住侧过头,余光扫过云苓。
她女扮男装的事,自己可以替她开脱,但是这种事……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呀。
云苓如实说着,“臣是来给淳妃娘娘看诊的,到这里的时候还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就……可是臣发誓,臣绝对不曾用过什么禁药,臣身为太医,熟知宫中什么药可以用,什么药不可以用,又怎会知法犯法!”
楚元昭依旧冷着脸,“你的这个理由,可以说服朕么?”
这时,夏希淳也忍不住转向她,“凌大人,你再好好想一想,会不会误食了什么东西?”
夏希淳的话让她的目光刷的一转,转向桌子那边,只是因为方才太过激烈,那只杯子已经滚落到地上。
“对了!”她立刻开口,“臣从太医局到颐和宫,只喝了丫头给臣倒的茶。”
夏希淳也看着地上的茶杯,“你是说,你喝过茶,才会那样?”
云苓立刻点头,“是。”
“倒茶给你的,可是吉儿?”
“是。”
夏希淳眉间一动,立刻吩咐乐安,“去传吉儿。”
吉儿才一走进寝殿,就被里面肃杀的气氛吓了一跳,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夏希淳身后,朝楚元昭一拜,“奴婢参见皇上。”
夏希淳看着她,“凌大人来时,是你倒的茶?”
“是。”吉儿一口承认。
“那是什么茶?”
“就是平时宴客用的茶呀。”吉儿一脸不解。
“那你有没有在茶里做什么手脚?”
“什么?”夏希淳问得吉儿一愣,紧跟着连连摇头,“没有啊,奴婢只是倒了茶就给凌大人送了过来,哪有功夫动手脚!”
说着,也跟着跪了下来,“皇上明鉴,奴婢与凌大人无冤无仇,没有害他的道理呀!”
吉儿也算的夏希淳信得过的丫头,看样子,吉儿倒是不像在撒谎。
吉儿一脸焦急,突然想起来,“奴婢的茶壶还在厨房,里面的茶除了给凌大人到过一杯一直没有倒掉,皇上与娘娘不信可以去查啊!”
“去把你说的茶端上来。”在楚元昭的旨意之下,乐安随吉儿一同离开。
很快,两个人便回来了,吉儿将手里的茶壶抬了抬,“启禀皇上,就是这壶茶。”
乐安也道:“奴婢检查过,这附近都没有茶被倒掉的痕迹,今日也只沏了这一壶茶,应该没有问题。”
“你喝一杯。”男人再次下令。
吉儿一愣,也只能照着他的意思去做。一杯下肚,等了又等,吉儿还是和刚刚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楚元昭的眼神再次落在云苓的身上,那眼神充满讽刺。
吉儿到底不知道真相,夏希淳忙道:“你先出去。”
“还有什么要解释的么?”男人的语气开始透出些不耐烦。
怎么会这样?
云苓不信,突然想起什么,起身直接走到桌边,蹲下捡起掉在地上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