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灯火明,寒鸦归巢虫声起。皎月东升桂风来,月色朦胧,竹影摇曳。
一道黑色的身影,刚才还在远处的树上,一瞬间,就移动到了倾之的门前,刚推开的时候,就被一把明晃晃的刀逼在墙上。
夜浅定睛一看,看清来人后将刀放下。
“主子,”夜深一把推开夜浅,“楚国的军队不日到来,太子殿下想尽快与你协商。”
“知道了。”倾之口气依旧寒冷,可是仔细的听,却能发现其中夹杂着一丝丝不易发现的温柔。若是皇贵妃还在,或许,她也可以像锦霞那样,受尽万千宠爱。纵使骄纵无理,却有人帮忙处理困难。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嫁给心悦的夫君,一生富贵无忧。
到了计划的最后一步,倾之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功成身退。她知道,从当初选择踏上
这一步,她就没有办法回头了。
如果能保全哥哥和衡儿,她的嘴角溢出苦涩的笑,那么什么都没所谓了。
倾之素手一样,房间的灯全灭。她从窗口离去,夜深紧紧跟着。
齐国的营帐中,士兵们都在欢歌庆祝,对酒当歌,喜气洋洋,仿佛对于雁鸣关志在必得。
最近的几次胜利,让大家都喜笑颜开。巡逻的士兵也都渐渐松散了,不是因为胜利之后的骄傲自大,而是因为没有谁敢夜闯齐军营帐当中。
齐军主帅的营帐中,齐国太子沧离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地图。除了一开始为了鼓舞士气和与将士庆祝一番后,就立刻回来研究战事。就算他屡战屡胜,也不见得有多么开心。
沧离和齐相都喜欢一身黑衣,或许在某个地方,他们都很像。沧离是少年神童,皇贵妃离去以后,皇帝也当他不存在。
在没有的母家支持的情况下,从不受宠的冷宫皇子,一步一步地爬上了皇太子之位。
沧离文武双全,自幼饱读诗书、舞刀弄枪,从最黑暗的地方隐忍多年,最后趁敌人不备,给他们最后一击,基本上奠定了登上皇位的基础。就算是一直占领上风的齐国庶皇长子,也在皇位之争败下风来。
虽然沧离看起来像一个翩翩君子,但是他的手段却阴狠得让人害怕,这是帝王之谋。他基本上没有牵绊,不会为了展示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美酒佳人而耽误他的大计。
沧离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这是他和倾之最为相似的地方。
从沧离的身上,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出帝王之势,让人油然而生一种臣服感。
倾之让夜深在外面守着,自己独自一人进去。沧离身边的暗卫都很识趣地从帐篷中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在帐篷外面守着。
倾之轻移莲步,脚尖一点,就化作一道黑影,眨眼之间就闪到了沧离的身边,她的轻功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还没有等到倾之落地,沧离下意识右手一扬,一把宝剑出鞘,如同千军万马的杀气向倾之袭来。一转头,眼中毫无波澜,如同深不见底的海洋,让人捉摸不透。
倾之倒也不闪不躲,任由锋利的剑搭在自己的肩上,剑气直指,漫天的杀气逼近,只要剑再近一点,倾之就可以当场毙命。
倾之盈盈一笑,抱住了沧离:“哥,我好想你。”
沧离瞥了她一眼,收回了剑:“你还知道要回来?”
“怎么会呢?哥哥,我最亲近的人就是你了,我的生辰快到了,听说天下十大乐器排名第六的‘寒琴’要重出江湖了。”倾之期待地看着沧离。
“你就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想到还有一个哥哥。”沧离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中的寒意渐渐消融。
“哥,燕帝已经答应将雁鸣关给我。前提是我保障他这段时间的安全,让雁鸣关的守城将领减少伤亡,以帮助他到时候与淳王相斗。”倾之黛眉一挑,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发展。
“不日,少玄将会带领楚国五万兵马带来。他给我一封密信,他在信上说只要你,不要雁鸣关。”沧离目光灼灼地盯着倾之,饶是在帝王面前都能临危不乱的倾之都不禁有些心惊。
“我可以跟他回去。”倾之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少玄和她的计划没有太多的交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或许,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想要弥补错过的年华,被时间埋在灰尘下的那抹笑容,成为她今生今世,最大的劫难。
“胡闹。你知道他的底细吗?这段时间,你如果不是你的脉象混乱,诊断不出性别,早就暴露了你是女儿身的消息。”沧离的眼中竟然隐隐约约出现了怒火。
“哥,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倾之惊讶,夜深和夜浅虽然是哥哥派过来的,但是她知道夜深夜浅已经是她的人了。没有倾之的允许,夜深和夜浅自然不会告诉太子这些。
沧离挥了挥手,立刻有一个暗卫解释道:“太子在楚国当然有细作。这件事情******你解决了。那些为公主诊断过的太医都告老还乡,太子故意留下线索,让他以为公主是太子派去的探子。可是就算如此,他还是不肯放公主离开。”
倾之一想,夜深夜浅不会通风报信,烛颜和雪颜更加不可能。剩下的就只有珊笙和晴洁,晴洁是齐相的人,剩下的就只有珊笙了。
“哥,珊笙是你的人吧?”倾之略微转身。
沧离握在空中的笔停顿一下,然后落在宣纸上。
“你最近被下了多一种毒了,最好不要使用武功。现在你的脉象很乱,神医也诊断不出你的性别。你好自为之吧!”沧离的语气依旧寒冷,但却是染上了暖意,如果细看,还可以看得出沧离的眼中有心痛的光芒一闪而过。
“哥,我很快就能处理完那边的事情,然后我会尽快回去齐国。”倾之垂下了眼帘,这么多年来,她也觉得很累,几次想放弃,但是她不甘心啊!
“你说的。”沧离还想说什么,最终化作无奈的叹息。他们兄妹到今天的地步,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