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她的手指刚碰到了那小宫女,那小宫女竟然狠狠地推了福熹贵妃一下,福熹贵妃尖叫着跌倒。
温玉贵妃吓坏了,赶忙又去扶福熹贵妃。
“温玉妹妹,你干嘛要推我?”
“不……不是我啊……”
福熹贵妃露出了无比可怜的目光,却凶狠地抓着温玉的袖子。温玉贵妃心中凛然,这才晓得中了福熹贵妃的招数,难道……
不,不能叫太医!
她正这样想着,谁料那小宫女已经抢先一步大喊道:“快叫太医,快叫太医啊!”立时有几名宫人已经急急忙忙地朝太医院跑去。
身陷此境,温玉贵妃没有露出很焦急的模样,反而淡然一笑,扶着福熹贵妃坐起来。
福熹贵妃讶然道:“看温玉妹妹笑得这么开心,看来本宫即便是将此事告诉陛下,也不算是冤枉你咯!”
温玉贵妃道:“姐姐的心思,我已经看得一清二楚……”
“只可惜太晚了!妹妹,恐怕等太医来了,就要委屈你去冷宫住一段日子了。”
“噢,是么?‘福之祸之所伏’,妹妹我今日所遭的祸,终究是要给妹妹我带来福气的。”温玉轻轻摇了摇头,松开了搭在福熹贵妃腕脉上的手指,“不过妹妹我很担心,福熹姐姐今日花大力气换来的福气,到底能坚持多久?”
细碎的脚步声渐近,之前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宫女此时正领着太医朝这边走来。她眸子里洋溢着诡异的笑容,无端地令温玉贵妃心中发麻。
太医大人搭上了福熹贵妃的脉,登时脸色大变。
“福熹娘娘胎位不正,快!速速送回敦玉宫!”老太医沉着脸色,待服侍着福熹贵妃上了轿辇,方才躬身对温玉贵妃深深行了一礼,“老臣……对不住娘娘了。”
温玉贵妃扶住了老太医,端笑道:“老太医此言差矣,在司其职,自当各为其主。只是,望老太医日后行事前要多思呀!”
老太医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终究还是又行了一礼,方追着福熹贵妃的轿辇而去。
兰儿问道:“娘娘,我们现在去哪?”
温玉贵妃定了定心神,说道:“多赏一会儿花罢,会有一段时间再见不到开的这样好的桃花了。”
兰儿微微皱起了眉头,想要再说点什么,却没有开口。
在御花园里逛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看见一名公公两名宫女急匆匆地朝她们跑来。那公公朝温玉贵妃行了一礼,便将手中的圣旨展开。在场的人慌忙跪下。
温玉贵妃轻轻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枕边人为了另一个女人而对自己下达的判决书。她不知道这一纸判决里,会写些什么。禁足?关入冷宫?褫夺封号?降自己的位份?还是,要自己的性命?
她凄哀地扬起了一丝微笑,作为“红艳煞”的顶尖杀手,不论是面临着怎样沉重的责罚,她都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温玉贵妃德行有失,着迁居冷宫,禁足一月。钦此。”
她接过了圣旨,眉间隐着疑惑……只是如此么?
除了光线昏暗了点,其他都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宫鞋踏过门槛,精致的裙角扫上了些许灰尘,有人点上了烛火,星星点点的光斑投影到墙壁和窗户纸上,影影绰绰。
“这地方,也太阴森点了吧!”兰儿搀着温玉贵妃,东看西看地险些被自己给绊倒。
“兰儿你仔细脚下的路。”温玉贵妃伸手摸了摸墙壁,竟然不沾一丝灰尘,看来是被人打扫过了,遂会意地笑了笑。
有几位小宫女拎着琉璃宫灯陆续走进屋子里来,顿时将一片黑暗照亮,各种各样精致的家私摆具一一呈现在温玉贵妃眼前。
不论是软榻还是榻上的锦被,不论是圆桌还是桌上的杯壶,不论是这四周窗户的糊纸还是烛台的雕纹……竟然,都和飞雪阁里的摆具一模一样!
温玉贵妃缓缓地走向软榻,指尖拂过时仿佛都能触到一丝温热,那些和陛下甜蜜缠绵的过往一幕又一幕地在脑海之中闪现。她轻盈落座,心中滑过一股异样的情绪……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嗅到了久别的花香,沁人心脾……
她问当先一名拎着琉璃宫灯的小宫女道:“这些,是冷宫里原本就有的么?”
“回娘娘,是陛下吩咐奴婢们临时置办的。”
“噢,是么……”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那小宫女笑道:“尽管只住一个月,但陛下怕娘娘住不习惯,让我们连夜给置办好,以便恭迎娘娘。”
闻言,兰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凑到温玉贵妃耳边道:“看来,陛下并不是真的生气了。”
温玉贵妃抿嘴一笑,朝那些宫女们挥了挥手,待她们出了屋关上了门,方才对兰儿说道:“陛下说只关我这一个月,是为了平福熹贵妃的气焰。不过,我觉得这一个月住在这里,对我而言不失为一件好事。”
兰儿不解,问道:“这是要在冷宫禁足一个月,哪也去不了,有什么好的啊?”
温玉贵妃笑了笑,转而问道:“宫主有消息来么?”
兰儿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不知道宫主近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事,耽搁了。”
“她没有来消息,那更好。”温玉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庆幸,只要九娘不知道她被陛下关到了冷宫,就不会因为着急而下达更为狠辣的指令。
她对大明皇帝的感觉,和初见时不太一样了……
他会在凉风袭来时为她披上外衣,他会在她胡闹的时候只是付之一笑,他会在她难过的时候为她拭去泪水……
在和陛下相处的时候,曾有很多个瞬间以为他并不是这一国之君。
只是,简简单单的做为一个丈夫。
不过,他做了那么多人的丈夫……
“娘娘,娘娘?”
兰儿摇了摇温玉贵妃的肩膀,这才发觉自己分了神。
“娘娘,去敦玉宫打探消息的雀儿回来了。”
兰儿道:“雀儿怎么说?”
“那边情况不太好,福熹贵妃滑了胎,一直昏迷不醒。”
“呵,”温玉贵妃一声冷笑,“之前不是还挺有力气要看我丢脸的么?怎么这会儿就昏迷不醒了?”
兰儿又道:“听说那个给福熹贵妃诊脉的老太医把陛下都给拦在门口,气氛挺紧张的。”
“噢?连陛下前去探望都不行么?”温玉贵妃扶了扶发髻上坠下来的步摇,“以前的嫔妃若是滑胎,又这么严重过么!”
“不过说来也奇怪,福熹贵妃都这么严重了,陛下却也只禁了你一个月的足。”
“兰儿,你还看不明白吗?陛下压根就不想关住我。”
“那陛下干嘛要把你送到冷宫里来?”
“避祸。”
温玉贵妃扶着兰儿的手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望着天上那一轮圆月,默默地许了个愿……
珠水寨里,刁天娇手中紧紧握着那把红缨枪,手背青筋微露,像是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听到奚华安那样问,她很紧张,整个计划关系到头号买主的大业,她若是说漏了嘴,一定会招来横祸得不偿失!
“奚庄主,那你要怎样才与我交换这‘青霄白头珠’?”
“这‘青霄白头珠’嘛……我已经送人了。”奚华安淡然一笑,“实在不方便再转送于刁寨主。”
刁天娇问道:“不知奚庄主可否相告,送与了何人?”
奚华安揽过身边的九娘,温柔地看向九娘的侧脸,笑道:“我自然是送给心上人做了聘礼……”
刁天娇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九娘,一时无语。
奚华安又道:“若是要我转赠与刁寨主,那岂不是——”
“如若是作为聘礼,那么……我愿意嫁给你!”刁天娇毫不犹疑地说出了这句话,她不是脑袋发热了在胡说八道,而是早已经将生身性命置之度外,更何况这种寻常女子才会在意的贞洁。
苏小墨鄙夷地嘲讽道:“切,人尽可夫,还真是不要脸!”
“小墨,别……”房文风轻轻拽了拽苏小墨的胳膊。
刁天娇没有理会苏小墨,而是对九娘说道:“姑娘,这‘青霄白头珠’对我而言非常重要,能不能——”
“刁寨主,我实在不能明白你的行为和想法。”九娘微叹一声,说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如今我们既然有缘相遇,那或可成为朋友。你若是有什么困难,尽可以说出来我们帮你。”
“不是什么困难,我说过了,我必须拿到‘青霄白头珠’!”刁天娇的眸子仿佛一瞬间燃起了火焰,大有一种破釜沉舟之势,“你们若是不愿意给我的话——”她说着就握住红缨枪朝九娘扑过去……
“九娘小心!”苏小墨看着那红缨枪就要刺到九娘,手中还握着双刀便急急忙忙地一把推开了九娘,只听得“刺啦”一声刀尖入肉,刁天娇应声倒地。
苏小墨惊讶地看着撞上了她刀尖的刁天娇,赶忙抽出了刀。鲜红的血液顺着刀纹一滴滴落到地上,她颤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刁天娇对着九娘凄然一笑,闭上了双眼。房文风跑了两三步,缓缓蹲下,扶起刁天娇,说道:“刁寨主救过我一命,哎……你也不能——”
“傻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苏小墨很委屈地垂下了头,颤颤巍巍地跪在刁天娇身旁,立时数十名寨中女子举着手中利剑,将他四人围住。
房文风展眉一笑,伸手拍了拍苏小墨的脑袋,说道:“你才是傻子,我没有怪罪你,快给她看看。”
苏小墨晃了晃脑袋,赶紧检查了一下刁天娇的脉相,舒了口气,道:“无妨,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奚华安扫视了一眼那些围住他们的持剑姑娘们,沉声道:“若是想要你们寨主没事,最好就把你们手中的剑都放下!”
那个拎着双大锤的矮胖男人不屑道:“老子平时最恨被人威胁,你拿什么让我们相信你?”
奚华安又道:“那请问这位大哥要怎样才肯相信我呢?”
矮胖男人指着那些围着大堂的豹子群,冷声道:“若是你们治不好我们寨主,我就那你们的性命去喂这些豹子!”
……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苏小墨寸步不离地守在刁天娇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