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十五
黄GG倒是省事,扔下这句话,旁若无人的就进了屋。留下我和工头面面相觑——而且我还得负责圆谎和解释。
“那个……”又开始胡扯一通,没办法,他都这么说了,我能不给他把话圆上吗?只好临时现编了一通家乡水灾,夫妻失散,我一个人流落到京城来只好扮男装开皂坊,一面维持生计,一面寻找失踪丈夫的下落——说谎话大概都这样,开头最难,一开了头之后,底下就滔滔不绝顺理成章,说到后来不但工头相信了,连我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
工头点头叹息,然后我问他进度。他居然犹豫了一下跟我说:“那个……我跟还东家说吧。”
我不就是东家?
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嘴里说的东家,是黄GG不是我!
狂汗,刚才我还是他的老板,一转眼就把我抛弃了!好势力眼哪。不过也不能乱他,这时候女人掌事的确不正常。
我指指屋门:“你去说吧。”不过他理不理你我可不敢保证了。
结果黄GG正在屋里看我的账本,有模有样的一点不象外行。我也没闲着——裁缝婆子来了,我在那儿量身材尺寸,黄GG头也不抬,跟婆子交待衣服要如何如何裁剪制作,他似乎非常内行,那婆子听的一愣一愣的,连连称是。
接手生意,裁衣裳……好象……好象我们在这里有很长时间要过似的……
其实,其实也不错。在这里我们以夫妻相称——虽然我心里知道不是真的,可是这样的日子求也求不来啊,能长久一些,当然更好……
下午去买了些家什器物添在屋里,照这么看黄GG真是有长远的过日子的打算。
我伏在新买的书案上试着写了几行字,抬起头来满意的说:“你挑的真好,这桌子好舒服。”
他一笑,神情似乎是在说“那是自然”。
我对家俱什么的一无所知,黄杨木又或红枣木黑檀木,照我看来全是一模一样。而且什么样的木头做的桌子还不是一样用?偏黄GG跟那古董店的老板就扯的头头是道,把那人说的口服心服,本来嘴硬的说绝不让价,结果等到我们付钱走人的时候老板满面赔笑打足了七折还包送货到家。
到家的时候他说:“今天时候不早,厨子下人什么的明天再去找。”
我一句话不说,反正我说的话也没意义,他什么事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偏他还要问我话:“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好象是随口一问,我也就随口一答:“一百年好不好?”
他却很认真的回答:“一百年太久……你要看人的命运起伏,半生足矣。五十年就够了。”
我看看他:“我可是说着玩儿的。”
他说:“这里安逸太平,世道算是不错——我也很喜欢这里。”
是吗?
我以为他的性格不会安定在一个地方,正象以前的神雕侠侣中,女儿一结婚,他没有了牵挂,就五湖四海的放舟行走,如闲云野鹤,神龙见首不见尾。
但是他打算在这里安定?好奇怪,就算他打算安定下来,是不是也应该选择象是现代社会那样新鲜丰富繁华的花花世界?那里对于满足他的猎奇心态和求知渴望更加适合。
想不通,不想了。
晚上我们照样去教掳了无辜少女出来硬教人家武功。她没第一天那么害怕了,但是眼里的疑问更多了。
今天又背口诀的时候,她忽然凑近我问:“钟姑娘?”
我吓一跳,我可是蒙着脸的。
她看我的样子,松了一口气:“我昨天就觉得象你……可是不敢认。”
坏了……西洋镜拆穿了。
我很不好意思,小声问:“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她也放低声,我想或许是她弄不明白黄GG的身份,以为我也是被胁迫的吧?
可怜,我不正是被胁迫着吗?
“你身上有香皂味道。”
我奇怪:“可是用香皂的人身上有香皂味道不奇怪,肯定不止我一个。”
她抿嘴笑:“不,你的香味是多种味道混合起来的,可能是因为你整天和香料香皂这些混在一起沾染上的,特别浓特别醇,和其他人用香皂身上带的味道不一样。”
厉害啊,这都能叫她闻出来。
红楼里只写她这个人懦弱无能,可没写她有个这么灵的鼻子啊。
其实我倒想有这么灵敏的嗅觉,配香料的时候就更方便了。
“那个……”
我抓抓耳朵:“你是不是想问我们昨晚今晚是在做什么?”
她点点头,然后又很快说:“不要紧,不方便的话就不要说,我相信钟姑娘你的为人,该是不会害我的。”
我心里不安,虽然我的出发点是为她好,不过弄得她担惊受怕我也很过意不去。
正想解释一句,黄GG在后面咳嗽一声:“背好了吗?”
两个人赶紧都闭上嘴,黄GG那张活死人面孔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教完了,送她回去时我小声嘱咐一句:“同谁也别说。总之你相信我,我肯定不是要害你。”
她点点头,特别柔顺听话的样子。
看她进了屋,我们回去,路上我说:“娶这么温柔又聪慧的老婆,还天天照三顿打——”
黄GG接了一句:“所以你这样即不温柔也不聪慧的人要是当别人的老婆,那一天三顿打也不够。”
郁闷。
我不温柔吗?不聪明吗?可能我是没有古代女人温柔,也比不上我身旁这根竹竿聪明。
但是……也不会那么一无是处吧?
迎春姑娘这里已经着手了。但其他人的命运实在是没法抓。黛玉会病死,那我是不是要找办法医她的病?可是她如果不病死,就会得到幸福了吗?可未必。这时候的女孩子嫁人就是终身的事业。嫁的好就好,嫁的不好就一辈子玩完。她一门心思喜欢贾宝玉,问题她能嫁成贾宝玉吗?贾宝玉的妈妈可不喜欢她,那位王夫人喜欢的是自己的亲外甥女薛宝钗。薛宝钗嫁了贾宝玉就开心吗?她也不幸啊,贾宝玉和她可以做夫妻,但是不爱她……还有嫁了短命丈夫的湘云啊,远嫁的探春啊,出家的惜春啊……
一个一个的数过来,我头都大了。
天哪,要是都去帮,我岂不是要办一个妇女儿童慈善救助会?那工作量得多大啊?我来得了我嘛我!
或者我应该开个班授课,主讲“女儿当自强”,同时开设财务课,健身武术课,象林MM那样的还得个别心理辅导,她除了身体不好肺有病灶,明显还患有抑郁多愁的精神病症。
黄GG问我想什么,我象个老太婆一样唠唠叨叨的抱怨,黄GG只是笑,不说话。
我们两个人都不象真人了,晚上不需要睡觉,白天还照样的各忙各的事情。黄GG忙着弄我那摊生意。做生意这档子事儿他以前大概没做过,所以倍学新鲜。我呢,忙着构思怎么开展我的妇救工作。然后这天接了一张小条子,贾府小姐又约会我了。
看书的时候,红楼梦里明明人人都没事可做,整日无病呻吟落泪葬花闹气吟诗。
为什么我到了红楼里,忙得象个陀螺一样?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故障,弄到现在这么繁忙无暇?
我看纸条的时候黄GG歪过头来,就着我的手一起看。刹那间我们贴的那么近,他的呼吸吹动我鬓边的头发,软软热热的象是一个温柔的触抚。
我觉得半边脸有些热。
“谁的?”
“苦命红颜小姑娘写来的。”
他点个头:“好,到时我和你一起去。”
我看着他:“你打算戴不戴你那面具去?”
他反问我:“你觉得我是该戴还是不该戴?”
怎么说呢?他长的太……现在工坊门口已经有人在探头探脑,恐怕不日就要找上门来。这地方好男风的男人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而且都眼尖鼻又灵,哪里有了美少年美男子,马上一城的人都得了消息,如逐臭的苍蝇一样群体飞来了。
他要是用这张脸和我一起去,我怕那三位闺秀从此要害相思病……
不好不好。
要是戴面具去?那岂不吓坏人?
好为难啊,我左思右想,一个简单的问题竟然半天想不出答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