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司，我再也不能做珠宝设计师了。”
一番醉话下来，已经分不清自己想借着酒精在说什么，只觉得温热的体温紧贴着，心跳隔着皮肉感受的清晰，不带任何旖念。
“嗯。”程司是一名好的倾听者，除了时常回应对我的话并不做评价，环着我的胳膊微微收紧，呼吸喷洒在耳侧。
我能感受到他在对我说话，口齿间的震动连带着我的耳朵也烫了起来，猛地僵住身子，垂着眼睛。
“程司，我想回家。”蓦然红了眼眶，说出的话也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那天晚上，我对着程司说了很多很多，说到最后自己都有些迷茫了，觉得眼前的繁华如一场梦，我游离在梦的边缘，看着眼前的一切恍然若失。
那晚的风太过柔和，风景太过迷人，以至于陷进去无法出去，程司clean男香干净皂水的味道萦绕在身侧，隐隐安心的意味。
陈年的拉菲后劲上来，整个人都飘忽忽的，身子发软，眼神迷离。
一双有力的手把我转过来，平常嬉笑的眼睛满是清醒，带着野性的光亮。呼吸交错，我看见一双唇试探的靠向我，桎梏我胳膊的手有些抖，勾起唇角一笑，后来的事情就记不得了，我只记得看见他巨变的脸色。
第二天刺眼的光照进了房间，窝在被子里的我悠悠转醒，抬起手挡了一下直直的阳光，慢慢撑死身子。
宿醉的头痛阵阵冲击着我的太阳穴，呲牙按了按脑袋，用力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将它们束在身后。
睡衣？！
我身上的衣服……是一件粉色的竖纹睡衣，而昨天穿的衣服却不知所踪，我的脑子轰然炸开，鲤鱼打挺一样从床上坐了起来，左右环顾了一下。
舒了一口气后，心又提了起来，我看见程司的外套斜斜的搭在床头的柜子上，把它拿起来上面还有点点的烟灰，衣服下是柜子上摆的烟灰缸，按着一支没有抽完的烟头。
程司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愕然的情绪不比在卧室看见他的外套小，从来没有见过他抽烟，身上总是一股干净阳光的味道。
昨天晚上……
我走进洗手间的脚步一个踉跄，因为我看见程司的t恤赫然躺在洗手台边，我赶忙把它捏起来，上面湿淋淋的，向旁边的脏衣桶里'一扔。
记忆在大脑皮层慢慢的苏醒了过来，懊恼的情绪让我刷牙的手不禁加快了速度。灌了一大口冷水漱口，用冷水拍着有些发热的面颊。
刘心然你真是够了。
二十多的人了，还对着一个小孩子哭鼻子，想起来不禁老脸一红。潜意识里把程司看成一个小孩子，这样“为老不尊”的经历，实在算不上光彩，自己最后好像还向着程司喊了一声不知道什么的话。
看着镜子里的人，发丝湿辘的披散在身后，微红的脸上嵌着一双灵气的眼睛，这是我最满意自己的地方。奶奶说，我的眼睛像极了妈妈，但是里面的神态却是木芷阿姨的倔强。
朝着镜子里的人扯出一个勉强的笑，镜子里的人也向我勉强的笑了一下，取下一张纸巾出了洗手间。
客厅
“奶奶？程司呢。”桌子上摆着几样小菜，清淡的菜式加上一碗暖洋洋的小米粥，非常的满足，奶奶脸上含着笑。
“小司说，你昨晚上太累了，今天就在家休息已经给你请假了。”奶奶脸上的笑容堪称谜一样的微笑，我心里一凸，觉得有些忐忑。
奶奶不会是以为我和程司昨天晚上……该怎么形容内心咆哮的小情绪，面上还是笑着在奶奶身边坐下，假装认真吃粥的样子。
一双筷子伸到我面前，上面的猪肝落到我面前的碟里，抬头就看见奶奶含笑的脸，“多吃点，小司特地准备的。”
我脸轰然烧着了，程司他是什么意思！
之前没有主意，面前的盘子中有一个盘子里就是猪肝，暗褐的猪肝被细心的切成细丝和青椒丝混在一起。为什么大早上特地为我准备猪肝？！！明知道猪肝是补血的东西，还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感觉快要顶不住奶奶的目光，急忙出口解释，恐怕再这样下去奶奶就会误会了。
“心然，不用说了。”我的话被奶奶打断，心想这下奶奶是真的已经误会了，正在愣神就看见奶奶继续说，“小司是个很好的人……”
“不是……奶奶……我……”额头上急出了细密的汗珠，说起话来有些结巴，心里在打鼓。
“我也没多长时间了，你们不用骗我，我知道的。”手上覆盖了一双干枯的手掌，却是出奇的很温暖，奶奶叹了口气，说出的话让我心里一惊，刚想反驳的话哽在喉头。
“我最放心不下就是心然你了……小琴的事，虽然你不说但是我知道你这个丫头，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总是一个人咽着苦水。”奶奶的眼睛带着深深的伤感，手上也被紧紧的攥着，“于琴已经不会回来了……”
心脏被狠狠的抓破，窒息的感觉来的迅猛，我不知道奶奶这句不会回来了是知道了什么事情，还是单纯的认为于琴不会再回国了。
“奶奶……”最近总是容易回忆起以前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老了，回忆起来就理所当然了，时间把痛苦冲淡了却没办法消灭过去，停滞不前的只有我一个人。
“小司这个孩子，虽然比你小了一点，但是很会照顾人，我能感觉到他是喜欢你的。”
“奶奶你说什么，我和程司……只是朋友，你知道的……我不会再爱上别人了。”这句话刚刚落定，我们之间就陷入长久的无言，奶奶和我就这么相对坐着。
桌子上的小米粥冒着丝丝的热气，一个旋转消失在上方，没有踪迹。
“唉……”我看见奶奶深深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转过身继续吃着早餐，我知道她心里也是很难过的吧。
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奶奶，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