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就好。”
眼眶开始湿润起来,泪如断线的珠子,簌簌掉落下来,鼻子一抽一抽,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么多天的担惊受怕,这么多天的迂回盘算,终于有个着落了。
无论是不是直接因为我,金诺有难,我定逃不过内心的谴责。现在他活生生的,完完全全的出现在我眼前……没有什么比这个结局更幸运了。
走廊寂静,我靠着墙慢慢蹲了下来,手背遮挡着眼睛,泪漫过禁闭的眼睛,随着出口的呜咽落下。
“真是过分,一走了之的混蛋。”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胡乱说着些什么,又想到自己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在金诺这小子面前哭鼻子。
简直“为老不尊”,脸色一红,慌乱的擦掉眼泪,站了起来。金诺站在原地,等我发泄完。
“怎么?高兴傻了?”金诺抬手把棒球帽摘下来了,转而扣在我的脑袋上,单手斜斜的插在运动裤的兜里,笑的吊儿郎当。
五官的轮廓已经长开,深邃而又带着说不清的忧郁,嘴角的弧度看起来矜傲又不羁。上次见他的时候是一头几乎贴近头皮的短发,现在长的略微有些长了,黑发柔软的趴在头顶,遮住饱满的额头,黑发下露出的瞳孔深黑而且明亮。他的睫毛很长,在灯下化作一团扇形的阴影,看起来美丽又稚嫩。
“在看什么。”被我紧盯的面容突然的靠近,我吓得向后仰去,金诺脸色一变,抬手接住了我向后瞌去的后脑勺。
金诺的鼻梁挺直,贴近我的鼻尖,呼出的热气相互交融,仿佛被融通了整个五脏六腑。他的唇抿得紧紧的,眼里有火光,看起来更加的明亮了。
“你就这么笨么?!”他放开我的后脑勺,转而敲了下我的额头,恨铁不成钢。
额头上被看似重重的敲了一下,可我却清楚的知道,他没有用力,最后一下只是轻轻的触碰,那般的怜惜。
“你的脚……受伤了么?”我的目光落在他的右脚,他走过来的时候明显是带着踉跄。
金诺的脸色徒然一变,右脚向后收了一下,一瞬间闪过的狠唳让我觉得全身发冷。他察觉到我的揣揣,刚才紧张的气氛瞬间土崩瓦解,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
“来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
小问题……么?即使是全身的黑色,我也能清楚的闻到,他身上血的味道。他一定伤的……很重吧。
“哼,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难看?!”金诺佯装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撇开头不去看我。
“没……”我后背紧紧贴着走廊的墙,手指攥紧又松开,最后扯了扯犹在生气的少年。
“别生气了……”
他斜着眼睛撇了撇我,见我可怜兮兮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勾住我扯他的手指,举在眼前。
“真是那你没办法,你的身体好一些了么?”他紧紧攥着我的手指,神情绷紧。让我有种,只要甩开他的手,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的消失。
“好多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我垂下脑袋,望着脚尖,声音压的很低。
三楼的走廊里静悄悄的,我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
少年肩膀的线条已经坚硬挺拔,着一身黑衣,脸上时不时出现的凌厉,俨然一副大人的模样。
“脑膜瘤还不是大事!?”他睁大了眼睛,语气凶巴巴的,像是要把我吞之入腹。
我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脑膜瘤?!!!”突然拔高的声音让他愣住,直直的看着我,不明所以。
“你的病历,写的是脑膜瘤。”金诺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和他对视一眼,谁也看不出对方在撒谎。
“不可能。”我坚定的摇了摇头,紧接着沉默了下来。
“护士的纸条是你给我的。”我试探的问他,手心不自觉的开始出汗,他仿佛有所感觉,低头看了看手指相勾的地方,神色不明。
“今晚八点,三楼西侧的楼梯口。”我把纸条的内容原原本本的陈述出来,目光紧紧跟随着他。
“是我。”他脸色更加沉寂了,眉头隐隐的怂起,目光阴翳起来。
我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的这个眼神太熟悉了……那种带着杀意和恨的眼神,在项东和阎迟暮的脸上经常出现。可是……眼前的人是金诺,他怎么会和阎迟暮一样。
“别管那么多,先离开医院再说!”他打断了我的愣神,松开我的手指,紧接着整个手被他包裹其中。
我被他拽的一个踉跄,稳住身体,然后开始快步跟上他,向三楼西侧的楼梯口走去。
“那个短信也是你发的了……”我上气不接下气的问他,心里总有不安的感觉。在金诺说出我的病历上是脑膜瘤的时候,那股不安就更加强烈了。
我才意识到,三楼从我们开始对话,就一个人都没有出现过。所有的病房门是禁闭的,走廊里空空荡荡,没有护士没有医生,更没有病人。
这样的异样金诺一定注意到了,所以现在才匆匆准备离开这里。
“我没有发过短信。”他的手伸向怀里,一手拽住我,背部贴着墙,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我急忙的稳住情绪,却被他接的这句话惊的魂飞魄散,哆嗦了半天没有说出来话。寒冷的感觉是从心底开始传来,一直蔓延,无法克制的蔓延,直到全身被这冷意覆盖,唇都开始抖了起来,说不出话来。
金诺察觉出我的不对,回头看我的神情,放开我的手。警觉的左右看了一下,抬手摸上了我的额头,面色带着隐隐的担忧。
“你怎么了……心然?!”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试图让我冷静下来,我却对他的话惘若未闻。
“心然?!”他的脸在我眼前,那么清晰,我却一眼看见他眸子中我苍白了的脸,带着陌生的恐惧。
“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猛地扼住他的胳膊,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生怕他下一句话说出来,压塌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
“应你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