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旸瘫软在座位上，已是崩溃边缘般，说不出一句话。
待到墨雁雪被人强行带出殿去，殿门落锁，大殿内众人都是一幅如梦初醒的模样，频频望向门口，恨不得统统看准时机夺门而逃。
秦少昀这次真的是孤军奋战了。
“秦少昀，还是不说？”墨飞尧似乎有些意外，他盯着秦少昀一瞬不瞬，神色却是超乎寻常的平静。
秦少昀抬眸。此时他似乎终于从深痛的情伤间清醒过来，跪得直直的，面上消去了任何一丝惧色，嗓音冷沉亦低哑。
“随皇上的便吧。”
此言落下，更深更深的死寂扑面而来。
一声不闻。
只有殿外呼呼的风声，击在四面八方的窗棂上，咆哮如恶鬼。
墨雨棠闭上眼睛，只觉自己从头到脚都软下去了。墨青梵轻轻握住她的手。
墨晚秋也终于抬眼，怔怔地望着秦少昀。
一双深幽的目光。
如琉璃，如古井。
最深最深的井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戚。
秦少昀！秦默时！……为什么你宁愿如此也不肯开口？
你快说啊，求求你，说啊。
平日里不是很能说的么，怎么到这时要这般嘴硬了呢，怎么就不说了呢……
你可有几条命可以丢？
你可有？
墨飞尧突然挑眉一笑。
“秦少昀，既然你不说，那么朕来替你说。”
劈空一道惊雷在窗边炸响，秦少昀猛抬头看向墨飞尧，一双明眸中满满是震惊。
“如果本就是你一手策划了长乐的失踪和坠崖，那么有没有人透露消息给你，也就不重要了，朕说的对吗？”
“什么……”秦少昀骤惊，“这……”
——怎么可能……
“长乐出宫去看望天乐，是太后授意，事先连朕都不知道。”墨飞尧轻轻道，“知道此事的只有太后和太后身边的几位姑姑，和朕的几个女儿。”
“还有，就是你。”
秦少昀低头，手心有涔涔的冷汗。
那日，他的确在宫里——
他本一向是进宫给太子做伴读的，常常也顺道去太后宫里请安。
那日墨晚秋刚好正请示太后，欲出宫看望那位在普济寺闭关的天乐长公主。他那时在福禧宫中，还半开玩笑地附在她耳边轻声说：“秋儿出了宫可不要忘记回来哦。”
“可不要忘记回来哦。”
不要忘记回来。
他本真的只是玩笑话，不想一语成谶，倒也成了他的罪证。
“而后连着几日，秦少昀，你都不曾再入宫。”
是，他的确不曾。他进宫本就不是找太子下棋，就是去看望秋儿了。那几日秋儿出宫了，太子也刚好不在朝，他进宫也无趣，索性不去。
这便也是罪证了吗？
秦少昀望了望四周，父亲不在席，怕是被皇上让人调走了。
他垂了垂眼睑。
他说话还有什么用？这些都是事实，尽管他本心均不是所叙如此，却依旧哪件也不能反驳。毕竟是事实。
连父亲大人都被调走了——他抬头，目光复杂地看了看墨飞尧。
皇上这次，看来就是要下狠心处置他了。
不知会是——
“长乐三日前在明月崖失踪时，遭人伏击，险些丧命，随身的两个丫头都死于屠戮之下。”
“什么！——”秦少昀骇道。
“而正在那时，”墨飞尧暗沉着脸接下去说道，“朕下令召见你，秦少昀，那时你恰恰巧已离府，不知去向。”
秦少昀只觉一道冷意瞬时间迎头泼下，从头灌到到脚。浑身冰冷。
这意思是……
“城门的守军亲口供言，秦少昀那夜伪造口谕，假传圣旨，骗开城门，出城后连日未回。”
所以……
秦少昀目光微微失去焦距，嘴唇颤动。
是怀疑他吗？
怀疑他秦少昀……埋下伏兵，伏杀长乐公主？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