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昀似乎在发抖。
每个人其实都看得出，他不是害怕，只是心痛。他眼中几乎要燃尽自己的炽热深情和痛苦交织在一起，每个人都看得出他对长乐公主深陷到什么地步。
深到此时长乐公主抬眼只消一句话，都可以把他的心击个粉碎。
而墨飞尧只当没看见，长乐公主也选择不知情。
她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
“姐姐……？”九公主墨雁雪有些迷茫地看向她，定定地看，怎么也看不懂。
“放心吧，父皇一向宠爱昀表哥，又有母后和皇姑姑护着，不会有什么事的。”三公主墨云画在席间微微一笑，伸手推了推旁边的四公主墨清箫，“四妹妹，你说是不是？”
墨清箫眼睫微动了动，抬起的眸色一如既往悲悯，笑得仍有些勉强：“没错的，九妹妹，父皇不会对大表哥怎样的。”
墨雁雪低声道：“我当然知道表哥不会有事。只是他那么喜欢二姐姐，二姐姐这样……”
多伤他的心。
墨云画仿佛没听见，她正盯着前方发呆，墨雁雪疑惑循着她目光看过去，对面正是那个越楚来的使臣，他低着头似乎心不在焉，墨雁雪却下意识发觉他的表情像是在笑。她不由皱眉，这个人怎么还在这里凑热闹。
秦三公子秦少旸在席间显然已有些坐不住。他虽然早在不知多久前就已在大哥不经意的言行中隐隐猜出他对长乐公主的心思，但他从不敢确定……大哥有时提到长乐公主时，还会轻轻暖暖的一笑。
怎么会才只是几日而已，大哥与长乐公主消失了几日，回来就已经深陷到这种地步……
那个被大内侍卫强押着跪在地上，仅只是墨晚秋冷淡的一句话便被伤得浑身颤抖的人，真的还是那个潇洒不羁笑容澄澈如三春日光的第一公子秦少昀吗？……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可能？
为什么？
四下里传来低低的议论声，时不时有人偷眼看向她，墨晚秋觉出有些不自在，垂了眸，手心沁出细细的汗。
抬眼却看见墨飞尧正望着她，眼神似在询问。
“父皇请吧。”她定了定神，冷笑道，“秋儿不会护着。要害我的人，秋儿怎会再认他做表哥。”
声音落下，很多人都叹了气。
可惜。可惜。
秦少昀没有抬头，他低低一笑，声音如轻雾般缥缈散去，满满的自嘲。
我策马夜驰明月涯，只因为我得知你遇难了，我要救你。
我以为我救回了你，直到某一瞬我忽然发觉是个假的，陌生人。一场幻梦，一碎而空。
我发现我带回了灾祸，不知所云的罪名，突然就扣在我身上。
这时你终于冷冷地说出这句话，你说，原来我是在害你，你说，那么，那么就断绝你我之间的关系罢。
墨晚秋，长乐公主，即使不做爱人，你连对我的最后一丝牵绊都不留了吗？
墨晚秋，墨晚秋，你真是没有心的人。
……
坐在不远处的墨晚秋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漠然地转回头去。
“公主？”长思皱了皱眉，“您抓疼奴婢了。”
墨晚秋眸中微微一怔，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换回平淡神色，静如流水深淌。她轻轻收回扶着长思手背的手，袖中拢指成拳：“对不起。”
“……抓疼你了。”
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