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仲春,韦长歌带了厚礼来到洛阳苏家,参加苏老太太六十大寿的寿宴。
宴席散后,苏妄言和韦长歌来到苏妄言住处外的小园,在牡丹丛中席地而坐,相对畅饮。
这一年,苏妄言十六岁。酒量还浅,只两三杯,便有了醉意,一反平日不肯与人身体接触的癖性,拉着韦长歌的衣袖不肯撒手,滔滔不绝地说着话。
韦长歌几次想要拉开他的手,却都没能成功,于是只好任他拉住了一只袖子,耐着性子听他说话。
苏妄言说:“我已读破万卷书,还要行遍万里路。”
又说:“有朝一日,必要溯黄河而行,直上天际,载酒游于银河之间。”
韦长歌听了许久,笑起来:“苏妄言,苏妄言,原来真是喝多了酒就会‘妄言’。”
苏妄言也笑:“天下酒徒,哪一个不曾醉后妄言?”
韦长歌道:“醉后妄言,醒时又该如何?”
“醒时?醒时便枕剑高卧,要管人间不平之事。”
苏妄言努力直起身,傲慢地答道,然而话音未落,便已颓然醉倒。
第二日他醒来时,韦长歌已离开了洛阳,却在一个月后,送来了一块匾额,匾上只题了“枕剑”二字。
苏妄言已忘了那晚的醉话,只知道自己没来由地喜欢这两个字。
他把匾额高高挂在门上方。
称呼自己的住处为“枕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