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老张在认识我们之前,曾发生过这样的一件事,迫使他不得不为自己准备一口棺材,还有奉送阴间的扎纸人。
老张在胡同巷口开这个丧葬铺子已经有不少年头了,他不光为人家算命看相,还给人选风水地穴,保家宅平安,往远处了不说,凡是跟阴阳道学有关的事宜他都干过,日子过得虽不富裕,但也不紧张,靠这个糊口饭钱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直到那一天附近有老人死了,他去给那户人家选了坟位,主人家为了答谢他便硬要请他喝酒,宴席一摆三杯两盏酒水下肚之后,老张看天色不早就要告辞回家,但他回去的路上却碰上了一个熟人,说来有点离奇,这个熟人就是前几年因病去世的老陈,也住在胡同巷子里,算起来跟他是半个邻居,老陈生前也跟老张有过往来,他最信的就是老张给自己看相算命,活着的时候就是靠老张他才避过了不少祸端,为此他非常感谢老张。
老陈不是冤死,而是自然死亡,所以没有任何怨气,相反他在有生之年过的是无忧无虑,子孙满堂,晚辈孝顺,就连临走之前都是笑着的。
而老张本就是茅山道士出身,他对于鬼魂早已见怪不怪,只不过有些好奇为何去世的老邻居无缘无故又回阳间来了,难道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他按捺不住便上前打了个招呼,想从对方口中套点东西出来,如果对方还有未了的心愿,他也准备再搭把手,好让老陈走得安心。
老陈自然是认识他的,一人一鬼刚碰头却如亲人一般,老张便把心头疑问说出来了,那老陈却笑着告诉了他缘由,原来老陈生前做了许多善事,死后又走得极其安详,到了阴司那儿之后几乎没判什么刑,反而是谋了个小鬼差事,做的工作专门就是到阳间暗自探查那些不愿销阴账的死鬼,这工作说危险也不算危险,但若说绝对安全,那也不尽然,毕竟鬼魂也分善恶,只不过大多数都是恶,极少数为善。
说白了就是给各路引魂使者,诸如牛头马面等打杂。
于是老张赶紧叫住了他,说要请他喝酒顺便叙叙旧,老陈虽为鬼差但也不能在阳间逗留太久,他这是刚办完事就准备回去报道了,可拗不过老张的盛情,老张还拍着胸脯说:“我马上回去给你的上司,牛头阴帅和马面阴帅烧一百刀香烛,另外还捆三十个侍女纸人给无常二位阴司送去,让他们通融通融。”
于是,老张连忙回去按照约定烧了一百刀香烛,还把仅存的那些扎纸人全搬了出来按照祭祀礼数给送到了黑白无常两位阴司手里。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那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既然收了人家的礼物和香烛,也就不再为难老陈,借血书回了个信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反正阴间时辰和阳间不同,就算他晚回去几个小时在阴间也不过眨眼之间,只要不被夜游神逮到,谁会注意这些细节。
请鬼喝酒,这事儿要是常人还真办不了,可老张在茅山从小学到大,道行虽不高,但这些法子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再话下,古书曾记载:“幽魂宴请之席,须柳为五鬼而备。”
意思很明白,柳树酌酒为阴酒,古代祭奠死人时以柳树枝浸泡的白酒撒在地上以示敬意,此为撒酒致敬的由来。
老张准备完了,便和老陈在自家门口喝了起来,其实柳树枝泡的酒活人喝起来是非常难喝的,而死人却能尝得津津有味,却柳树枝对鬼魂有迷魂效果,没几杯下肚老陈便有些醉了。
活人一喝酒就容易管不住自己的嘴,而鬼差也一样,两人东拉西扯的闲聊一阵,老张便从对方口中得知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老陈告诉他,你本还有八年阳寿,因五弊三缺正好缺的是寿线,所以减去了两年,你就还有六年。
老张一听心头就有点发慌,他是知道自己年纪过大,活不太久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但他很激灵,知道凡是命数都有逆转之机,此乃天命难违,就算是阎罗王都改不了,其实世间常有这样的例子,有的人本应该死了,却奇迹般的生还了,这就是逆转之机,俗话来讲就是命不该绝。
对方口风不紧,几番试探便抖出了底细,“你要改命也容易,那就是趁现在多行善事,尤其是积攒阴德的事情更是不能放过,然后你还得准备一口棺材,记住一定要是桃木做的,这棺材是给你自己用的,等你时辰到了往里面一躺,勾魂使者来勾你魂魄的时候就不敢靠近这棺材了,你便可躲过一劫,最后就是善了,勾魂使者勾不到你的魂魄,肯定是要回阴司处报道的,你就自己亲手扎七七十四九个纸人给管你阳寿的那个阴司送过去,就当是买人情,七七四十九乃难为之数,他若不收下这笔厚礼,肯定是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你照我说的这么去做,别的不说,多活至少八年。”
之后老张便把老陈送走了,他想了一想积攒阴德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自己开个丧葬铺子了,给人算命看相那是给活人干的活儿,而丧葬铺子经营起来那就算是给诸位死者行了方便,也算是积攒阴德,而且这办法比一般的法子还要好。
所以他才会早早给自己找木材做棺,扎纸人,直到我们出现。
他叙说完了之后,我和姜丽都沉默着,没想到老张的寿命居然如此之短,如果那鬼差告诉他的办法可行的话,倒的确值得一试,我拍拍老张的肩膀安慰道:“这事儿我们也不怪你,别放在心上。”
老张一下像老了十多岁一般,脸上皱纹加深了许多,对于我的宽慰和理解只能是默默点头,他随后又道:“这事儿,你们可千万不能出去乱讲,人家老陈帮了我一个大忙,要是走漏了风声,他可得受罪了。”
对此,我和姜丽却都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