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山一战,上官奕昕采取的作战方式以主要兵力正面迎战,君窈带着几百名铁骑从侧面包抄,慕容泽却采取了相反的作战方式,主战场由副将带兵迎战,他带着精锐兵马从侧面包抄,与他预想的如出一辙,上官奕昕果然派君窈前来阻挠他,他不知上官奕昕此举是何意,为何再三派君窈前来迎战,他琢磨不出个个究竟,冷笑一声,上官奕昕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他一定要调查清楚。
慕容泽很晚才从皇宫回来,寂奴虽心急如焚,脸上却未表露分毫,慕容泽掀帘进来时,寂奴依旧立在原地盯着脚尖,仿佛他离开这段时间她从未动过,侍女正弯腰为君窈喂药,药汁顺着君窈紧闭的唇角流下,她却始终紧闭双唇,寂奴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我来吧。”
侍女惊愕地看着她,暗想寂奴大人那双手除了杀人何曾救过人?侍女犹豫着把药碗递给她,退下时却看见太子殿下不知何时踱了进来,她盈盈施礼:“殿下。”
寂奴回过头来,视线越过侍女落到慕容泽脸上,只是一瞬便垂落,盯着脚尖,端着药碗施礼。
她一向沉默寡言,慕容泽早已习惯,走到她身旁,接过她手里的药碗,手指不经意间掠过寂奴的掌心,他未察觉,寂奴却猛地一震,呼吸紊乱努力地克制住,屏息不语。
他面如冠玉,唇边噙着一丝戏谑的浅笑,随口说道:“你向来醉心舞刀弄剑,何曾会照顾人,还是我来吧。”
低浅的声音从唇边逸出,却狠狠地划过心脏,寂奴垂首:“是。”
进宫那日,王后说只有最优秀的影卫才有资格留在太子身边,从那日起,她便没了喜怒哀乐,只懂舞刀弄剑,她只有一个目标,成为最优秀的影卫。
寂奴转身退了出去,落寞地转身,却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慕容泽,慕容泽执着勺子,耐心地吹着,弯腰温柔地喂到君窈嘴里,即使药汁顺着她的嘴角流落,他也不恼,急忙用衣袖为她轻拭。
寂奴垂眸朝外走去,手触到帘子时,听到他温润的声音,他说:“这条蓝罗裙很适合你。”
寂奴没有回头,也能想象的到他温润含笑的模样,她嘴角微翘,眼里、心里全都是欢喜,不语,掀帘出去。
深夜,烛光摇曳,王后寝宫,一身蓝衫眉目冰冷的寂奴掀帘而入,王后正在卸妆,一缕银发散落,她恍惚地捻着那缕银发轻叹,一抬头瞧见铜镜中的人影时,笑容慈悲而欣喜:“你来了。”
她站起来想伸手去抓寂奴的手,却不敢,快步走到桌前,端着一盘糕点唐突地送到寂奴眼前,不知所措地笑着:“用过晚膳了吗?这是我亲手做的,你父······皇上很喜欢吃的,你尝尝。”
她只有不停地说话,才能缓解紧张,她满眼诚恳地凝视着寂奴,寂奴面无表情地垂眸,就在她失落地放下盘子那一瞬,寂奴出人意料地拈了一块,轻轻地咬了一口,低声道:“很好。”
王后倏尔笑逐颜开,准备让寂奴再尝尝其他的食物,寂奴避开她的触碰,面无表情地施礼:“谢娘娘赏赐。”
王后强颜欢笑,她如今偶尔还肯来见她,已是恩赐,她还敢奢望什么。若不贪,何来罚?这样就好,就好。
“那条蓝罗裙我收了,谢娘娘赏赐,若娘娘无其他吩咐,奴婢告退。”她话音未落,已转身离开,略施轻功,脚尖点过灯塔,点过房顶,消失在黑夜里。
王后凝视着她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愧疚、心痛地闭上眼睛,泪水漫过眼睫,她呢?喃:“对不起,习宁。”
寂奴离开后,一夜无眠,在偏院练了一夜的剑。
她是太子殿下身边炙手可热的影卫,以她的能力,早就该封冠加爵,或如她师傅那般金银满贯,可她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她只想待在东宫的别苑,黑夜里立在房顶,隔着无数宫殿望着他的寝宫,看那烛光摇曳,人影映窗纱,待那烛光熄灭,她已是一身露水,在萧瑟的寒风中飞落。
君窈做了很长的梦,梦境里,她们中了南召的埋伏,她和上官奕昕被困在雁回山山顶。
她潜意识里分析,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可以勉强突出去,可我的夫君他武功不济,而且南召国太子慕泽的铁骑军越来越近,在最后一刻我选择把我的夫君推下山崖,我知道他不会死,他也不能死。如果他死了,就算慕泽不杀我,我也会自我了断。
我猜对了,慕容泽没有杀我,他亲眼看见我把我夫君推了下去,他做了个手势,那些士兵便不再动。
他跃下马,把头盔和他最爱的芙蓉剑放到一个士兵的手里,他嘴角微扬朝我走来,我警惕地盯着他,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去看我的对手,这一仗我们打了三天三夜,可他身上银色的铠甲光亮如初,一点血痕也没有。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左手和右脚慢慢往后移动,准备他一靠近我,我就左手化掌为拳猛击他的xiong口,右脚借机去攻他的腹部。
我失败了,他很轻易地躲开了我左手的攻击,扣住我的脚踝。
“君窈,你真打算让我断子绝孙么?”他念着我的名字,眉目含笑,脉脉温情。
“可惜天不遂人愿。”我怒视着他咬牙切齿地说。
“如果你愿意为孤生一个孩子,孤就随了你的愿。只怕到时候你会舍不的孤,”
慕容泽一把把我拉到他的怀里,力道刚刚好的扣着我的脖子,既不会伤了我,也不会让我挣脱。他眉目含笑暧.昧地在我脖颈间吐着气息。
“我舍不的·······舍不的就这么痛快让你死了!”
君窈把所有力气集中到脚上,奋力朝慕容泽的脚上踩去。慕容泽吃痛松开了她,秦风见主子被伤,快如闪电地移到君窈面前,还未过招已把刀架到她的脖子上。
“住手!”慕容泽紧皱眉毛,声音因疼而微颤地说。
我被慕容泽打昏,醒来时已在他的寝宫,身上还穿着大红嫁衣,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浑身却动弹不得,我被点了穴道,我的武功不算差可我竟不知道我被点了什么穴,就算知道也没什么用,我动弹不得又如何给自己解穴,唯一的办法就是强行运功冲开穴位,可那样我的武功就算不废也所剩无几,更别说逃出东宫了。
身穿新郎服的慕容泽推门进来,穿上铠甲的他镇定自若、沉着睿智,而此时的他少了一丝的狠辣,多了十分的柔情,像个文弱的书生。
“娘子,你醒了。”慕容泽走过来坐到床边,眉目含笑,柔声似水。
“慕容泽,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嫁给你的。”君窈闭上眼睛冷冷地说。
“杀你?我从不杀女人,尤其是自己的女人。”慕容泽俯下身子在君窈的耳边低语,说话轻柔地吻了一下君窈的脸。
“你!”
“不要生气,当心气血逆流,到时候就算我也救不了你了。”
“慕容泽,你有本事解开我的穴道,你趁人之危算什么君子!”
“莫急,一会儿我自然会解开你的穴道。”慕容泽站在窗边收起脸上的笑容拍了拍手,一个嬷嬷领着三四个丫鬟端着一些东西推门进来,朝他行了礼之后放下东西离开。
慕容泽转身时,君窈已经坐在床边,头上盖着鸳鸯盖头,他拿起桌子上的萧轻柔地挑开盖头,那一瞬他的眼里充盈着幸福。
“君窈,喝了这杯合卺酒,我们就是夫妻了。”
君窈死死地咬着牙齿,直到酒杯把嘴唇弄破鲜血滴到酒盏中那杯合卺酒也没进入她口中一滴。
“君窈,上官睿昕到底哪里好,值的你用命去守护他的江山。”慕容泽一只手卡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直视他。
“他夫君哪里都好,就算你拥有了我的人,也无法拥有我的心,我的心早就给了我的夫君!”
我以为我会把他激怒,他会一掌打死我,这样也好,如果夫君现在还活着,那他现在已经被平安送回皇宫,如果夫君死了,那我在世上也没牵挂了。
我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的解脱,只不过我错了,我的激将法被慕容泽识破了,他没有如我所愿打死我,反而问我:“你真的想要我解开你的穴道?”
我不说话瞪着他。只要他把我的穴道点开,我发誓我一定杀了他。
他用力在我的膻中穴点了一下,我又恼又羞地把他从床上踹了下去,像个疯狗般朝他扑去。
(注释:膻中穴,胸口的位置)
身上有伤,慕容泽不敢和我真打,以防守为主,我则步步紧逼想要取他性命。
慕容泽,我一定要杀了你!
“君窈,我真的不行了。”
“慕容泽,就算你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
“有本事你上来!”
“有本事你下来!”
凤烛啪啪的暴了两下,烧的更加旺盛,灯光映在窗户上,两个身影紧紧‘缠绵’在一起。黎王和王后以及一些为老不尊、为少不羞的人在门外听房,听的掩嘴而笑、面红耳赤。
“听说咱的太子殿下虏获了北玄国一个女将军,昨天还和她成了亲,太子担心太子妃太累,连举国同庆都免了。”
“看来咱的太子很爱这位太子妃啊!”
“谁说不是呢,要我看哪是虏获啊,说不定是那女将军自愿投降的,像我们太子殿下那么好的人,哪家的姑娘不争着抢着要嫁给他。”
“不说了,不说了,这杯酒祝我们的太子和太子妃白首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