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日子宫中闹心的事着实不少,闲下来时已是除夕夜,实际上并没有多么清闲,上官奕昕斜支着脑袋按着太阳穴以缓解疲惫,奏折千篇一律都是为睿王求情的。
君窈的肩膀已愈合的差不多,可舞起剑来却不似以往那般轻快灵活,正练着突然把剑丢掉地上,捧着下巴苦闷地蹲在地上,暗叹郁闷!好无聊啊!一声长啸无人回应,倒是把树上的积雪震的簌簌下落。眼角一扫看见草丛里几只蚂蚁,它们驮着比它们身体大很多倍的米粒不知要到何处去,爬的如此畅快恣意,她突然有些嫉妒它们的自由,拿小树枝挡着蚂蚁不肯让它走,走两步,就被她拨了回去,走两步,就又被她拨了回去。
正在偷笑,忽觉得耳边呼哧呼哧地喘气声,一侧头,就看见上官奕昕蹲在她旁边也正在看蚂蚁,她瞪了他一眼,懒的起身向他行礼,暗想我一直都是这般不知礼数,他恐怕早已习惯。不习惯也不行!谁让他打不过我呢。
上官奕昕解开身上的披风,感慨道:“真冷啊!”
君窈窃喜,朝他身边移了移身子,以方便他把披风裹到她身上。等了半晌却迟迟不见他有怜香惜玉的觉悟,一抬头却发现他把披风裹的更严实了!她定定地盯着他,盯的眼睛酸疼他才注意到她哀怨的眼神,他娇羞道:“纵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爱妃也要克制下情绪,你如此盯着朕,叫朕情何以堪?”
“咔嚓”,君窈折断了手中的小树杈,咬牙切齿地盯着他,深呼吸了很久才移开视线。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他拿起君窈折断的树枝,拨了几下蚂蚁,无趣道:“拨蚂蚁有什么好玩的,宫外有趣的可比这多了去了!”
君窈立即转过身来,期待地看着他,激动地问:“你都玩过什么?”她太激动了,手里还举着那截断树枝,树枝的末端险些划到上官奕昕那张妖孽的脸。
上官奕昕抬手打掉她手中的树枝,自豪道:“我没玩过,不过我听说过。”
他贵为皇室血脉、天之骄子,怎么会如她那般无人管教从小混迹市井呢,她不该抱有期望的,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的失望,君窈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闷闷不乐地低头:“斗蛐蛐、遛马、掷骰子······这个时候最适合携一壶烈酒,支架子做陷阱在田园里捉野兔。”
上官奕昕突然插话:“我们去吧!”
君窈疑惑:“去哪儿?”
“去宫外遛马、斗蛐蛐······”他的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兴奋的像个孩子。
君窈激动地站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真的?你真的愿意让我出宫?”
上官奕昕眼中闪过一丝暗淡,你就那么不愿意留在宫中,留在我身边吗?他起身却是笑着点头:“嗯,我们一起出宫,去遛马、斗蛐蛐······”
君窈快乐的像只飞蝶,迫不及待地拉着上官奕昕朝外跑去,回头喊道:“欢雀!欢雀!快点儿来!我们能出宫了!”
上官奕昕稳住君窈,面对她疑惑的表情,他嘴角逸出一抹轻佻的笑:“头一次归宁,你打算两手空空回娘家吗?我倒不介意,反正省的是我的国库。”
他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君窈,当初入宫时老爹可是把全部家底都给她做嫁妆了,如今归宁她可不能便宜了他!君窈忙喊道:“不行!归宁怎么能不带礼呢,这不是显的你们皇家小气吗?”她义正言辞地说道:“必须得带!”
就不该提醒她!上官奕昕狐疑地眯着眼睛,警惕地问:“你想带什么?”
带什么?当然是值钱的越多越好,可挑礼物之类的实在太伤脑筋,而且今日若不回去,明日便是淑太妃的头七肯定不能出宫,后天是新年······算下来又要推延半月之久,君窈灵机一动,笑中带着威胁:“归宁事关皇家颜面还是皇上做主吧,不过礼物代表皇上对臣妾的情意。”言下之意你爱我有多深,礼物代表你的心。
上官奕昕无言以对,心里却是憋屈的,转身吼道:“小李子!”
挑选君窈归宁所需礼品之事便交给了李公公,小李子平时跑腿的事做惯了,自然是有效率的,一个时辰便急忙跑了回来,身后跟着一大群宫女太监手中托着礼品。
上官奕昕坐在矮桌前翻阅君窈做样子摆在那里的《女戒》,拿起书里面却掉出一本《三十六计》,他不动声色地翻阅着,不远处欢雀正在为君窈梳妆,拽地金缕芙蓉裙换成利索的红衫长褂,瞬间感觉轻简了不少,头上也只是简单地挽了一个锥子髻,插了一根点蓝珊瑚簪。
主子的眼光好,奴才的眼光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君窈吩咐欢雀去外面查看归宁所带之物,顺便把红鸾殿的一些饰品也挑些带回去。
欢雀掀帘而出,外面李公公笔直地候着那里,欢雀低头从他身边走过时,李公公递给她一个白瓷扣,里面装着好闻的琥珀色脂膏,欢雀心中欢喜,故意板着脸问:“给我的?”
他低声道:“你上次被蜜蜂蛰时抓破了脸,拿这个涂在伤口处便不会留疤了。”
小太监的耳朵又红了,肤若凝脂,比女子的肌肤还要细腻嫩滑,若不是他穿着太监的服饰,欢雀还以为他是哪家的小公子呢。
欢雀还要再说些什么,小李子突然朝前行礼,原来是小姐和皇上出来了。她赶紧把脂膏藏起来,抿嘴笑着低头行至小姐身旁。
一别数日,再次见到老爹倍感亲昵,不过也是几分钟的热度,君窈自小散漫惯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赶上热闹的除夕夜,她自是要到街上去逛逛的。
小李子提醒道:“皇上,今夜太后在宫中设宴,早做准备别误了时辰。”
君窈东瞅瞅西看看,看什么都觉的新鲜,见到好玩的都要上前玩弄一番,她这样的快乐在宫中是少见的,她此时正在兴头上,以她的性子若你此时强行把她带走,她定是不依的。
上官奕昕抬头看了看夜色,确实不早了,可也不想破坏了君窈的兴致,他挑了挑下巴,无辜道:“诺,若是你能把安妃娘娘劝回去,朕就立即跟你回去。”上官奕昕笑盈盈地看向小李子。
安妃娘娘腰间那把青幽剑如此醒目,他只是看一眼便觉的背后冷汗直冒,小李子委屈道:“皇上······”
刚才还在身旁的皇上突然不见了,就连安妃娘娘也不见了,小李子的心立即悬了起来,着急且害怕地在人群中寻找着,却不敢高喊。
好不容易瞧见安妃娘娘在买面具,身旁那位戴兰陵王面具身穿缎蓝长袍的玉树临风的贪玩男子不就是皇上吗?小李子抹了抹额角的冷汗,欢雀不知从何处举着两支冰糖葫芦跑到他身边,非要逼着他尝尝,推搡间,再抬头时却傻了眼,不知从何处涌现出大批的黑衣人,皇上和安妃娘娘已被包围在其中与他们厮杀。